青春舊事

  青春舊事

  在朗皓星化療放療神智不清意識模糊，

  飽受那些治療後遺症的折磨，

  卻也因為因此能夠再活得久一點而感到喜悅的同時，

  荀歸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減輕他的痛苦，

  兩個人一起回憶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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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情，朗皓星還是很不放心。

  「你為了我休學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三個月而已，耽誤不了什麼的，而且你知道的，了解我的吧，我這個人呀，可從來沒在學習的事情上犯過難。」

  「嗯，我們歸歸最聰明了！」。

  「我們來聊聊天吧！」

  「好呀！要聊什麼？」

  「就聊聊我們吧！」

  「我們！」

  「對，很多很多事情，我想和你再回憶一遍！」

  魏苒在荀歸心裡似乎永遠都無法變得最重要的根本原因，

  應該就是和他相識的時間真的有點兒太短暫了。

  那漫長的十六年也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第一部分。學校里。

  朗皓星第一次對於荀歸有了一點兒特別的意思。

  是在初中的時候。

  第一次看見了穿上校服的她，

  當即就被她給迷住了，從此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即便她穿其他衣服的樣子也當然非常非常好看。

  可他還是覺得，都比不上，

  在校園裡的她。

  在學校喜歡（準確來說應當是暗戀）荀歸的眾多男生里，

  朗皓星中規中矩，不算最好，當然也不算最壞的，

  （荀歸：但卻是我最喜歡的！）

  在學校的教室里，

  朗皓星唱歌好，運動好的閃光點，

  因為他只能規矩安靜地坐在課桌前，

  就都被掩蓋了。

  本就沒那麼了不起的他就因此變得更加平凡起來。

  即便長得不錯，性格也不錯，但畢竟一路跟著荀歸，

  一直在那樣一位「校園王者」近旁，

  本就黯淡的微光就更是被她那了不得的光芒給完全蓋住了。

  他的校園生活一直過得辛苦、平淡又不值一提。

  雖然比隔壁的岳楓晴長得好看了點，性格好了點，

  但因為成績差了點點，

  所以…他們的處境其實都差不多。

  朗皓星雖然有很多朋友，但…說實話，

  真正看得起他的人並不多。

  大多不過是一起打球的球友和一起聊天的閒話友，

  荀歸這般的摯友就幾乎沒有。

  或許他想要從學校里逃走也有這樣的原因吧。

  他似乎也從未被這個一直對於荀歸這樣的人相當親切的地方給接納過。

  沒有什麼歸屬感自然也就不想久留吧。

  第二部分。一起看場電影吧。

  荀歸曾經聽說，

  談了戀愛，在了一起之後，

  會一起進行的活動，

  其實不過就是吃飯和看電影。

  所以…這兩件事情，只要都一起做過了，

  是不是就可以算得上是在一起了…

  那麼…

  她和朗皓星倒是經常一起吃飯來著，

  但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卻從來…

  荀歸對電影之類其實很不感興趣，

  但因為是學校組織的免費觀影活動，

  （她其實有點兒愛占小便宜）

  還有朗皓星不會錯過，她就自然也不會錯過了。

  不知道是命運安排，還是誰動了心思。

  看電影的時候兩個人剛好坐在一起。

  荀歸因為覺得很無聊，劇情真的有些太小兒科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昨天晚上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期中考，

  為了繼續考第一名守護住自己學神的位置，

  即便還是小學生，荀歸還是熬到了半夜才睡，

  加上現在電影裡空調開得很涼快，座椅也很舒服，

  她就不知不覺地想要打個盹，

  於是明明是夢寐以求的並肩觀影的時刻，

  她還是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這部電影雖然荀歸一直都沒有什麼興致，

  但朗皓星卻特別興奮，這其實是他最喜歡的電影。

  所以看到荀歸似乎睡著了其實特別著急，

  於是拼命伸手晃了晃她，讓她醒一醒，和他一起看。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三年級小朋友，

  明明很多都不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當時朗皓星被那電影屏幕照亮了半邊臉的。

  一副擔心她樣子的面容，荀歸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並且從始至終都覺得，很驚艷，真的很帥氣。

  那個小少年和後來她被他無奈叫醒，

  一起看的那部電影一般，

  乍看一般，卻其實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所以，既然如此，她就一定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至少要把他和那部電影一樣一起永遠藏進心裡。

  小劇場。牽手。

  那個時候的荀歸不過小學三年級十歲，

  但因為真的很喜歡朗皓星，

  思想也已然比較成熟懂得一些了，

  所以如果要牽手的話，她希望那個對象是他。

  可…因為當時荀歸的個子在班裡算比較小的，

  所以排隊伍的時候只能站在前面，和班級里同樣是比較小個子的男生牽著手，

  （當時老師怕孩子們走丟走散就這麼安排的。電影院離學校不遠，大家一起走過去的，

  整個過程大約十分鐘不到。）

  就和當時已經開始長個子在班級男生里身高變得數一數二的朗皓星「失之交臂」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和他牽手的那個人是誰。

  因為他們站得太靠後了，她回頭看也沒看著。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其實也沒什麼，

  大家也都是小朋友，沒什麼好特別介意的，

  可當時她就覺得很鬱悶，

  現在想想也還是覺得挺鬱悶的。

  關於他，荀歸發現，自己的占有欲真的挺強。

  第三部分。小時候

  長大後的荀歸，

  那個一直在努力往前走，

  以第一名的成績上了初中，

  以第一名的成績上了高中，

  再以非常優越的成績上了大學，

  片刻不息地走在那無數莘莘學子羨慕的完美學生該走的路上，

  在最好的大學學最喜歡的專業，

  身邊也有喜歡自己也足夠優秀的人的荀歸，

  可她卻還是覺得一點兒都不幸福。

  她總是不自覺地懷念起，

  越長大越時常懷念起那段兒時的時光。

  荀歸聽過這樣一句話，是心理學家阿德勒說的，

  在此分享給大家。

  「幸運的人生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荀歸的童年很幸福很快樂，有朋友有家人一直其樂融融的，

  那被父親拋棄失去母親的孤兒命運似乎對她一點兒都沒有影響，

  生養之恩大於天，即便知道了真相，對於親生父母荀歸也並未開始懷抱什麼感情，

  只是對養父母更加歉疚和自責，想著自己要更努力回報他們才是。

  荀歸的小時候真的很幸福，

  和堂哥一樣的，因為頗為優越的方方面面。

  她總是活在同齡人的中心，被眾星捧月一般地討好著，

  生活過得隨心所欲又很得意。

  荀歸覺得她應該是那句名言裡的前一句。

  她真的挺幸運地，能夠遇上這麼好的一個家庭。

  她難過的時候也總是想起那些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時光。

  想著自己曾經過了那麼好的日子，現在也是時候該去吃點兒苦了。

  眼下的苦難似乎也就隨著這般想法一起變得可以消受了。

  小時候的那段時光里，

  有吃不完的糖果零食，

  有得不完的誇讚獎狀，

  有數不盡的玩具搖馬，

  當然了，還有他，那個不成器的吵吵鬧鬧的很愛笑的小男孩，

  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站在自己身邊。

  因為曾經享受過如此的幸福，

  所以即便現在似乎要遭受一些磨難，

  荀歸也覺得或許只是生活呀在找回它的平衡，

  她的日子或許真的一直過的有些太好了。

  第四部分。鄰居

  雖然時移勢易，世事變遷，

  但有一件事情，是始終都沒有改變的，

  就是朗皓星和荀歸一直是鄰居的這件事情。

  在A市的時候尤其是，

  是朗皓星站在小區中央的小花園，

  大喊一聲：「荀歸」，她就能聽到的關係。

  雖然荀歸家也一直有搬家的計劃。

  因為房子有些舊了，已經住了二十多年了，

  很多設施也都有些老化。

  對於他們家而言，生活得不太方便，

  但荀歸死活不肯。

  因為她知道朗皓星家裡估計暫時還沒有可以一起搬家的條件，

  她這樣做就會把他給弄丟了。

  她可不是一個丟三落四的人，

  她要等一等他。

  她想要為了他留在那個或許已然變得有點兒糟糕的原地。

  父母扭不過她，也只好聽她的，

  於是又過了很多年，他們還是都一起住在那裡，

  繼續和朗家做著鄰居，保持著並非親人但又勝似親人一般的關係。

  守護著荀歸這個看起來最穩定的人心裡那一份最重要的安全感。

  也確實，因為一直在他近處，因為很容易就可以見到他，找到他，

  荀歸總是會覺得特別安心。

  她本以為只要她一直不搬家，

  或者即便居民樓要拆遷，

  她也可以繼續搬到他的附近去。

  這樣兩個人就會一直會是好鄰居，永遠都不要分開。

  她甚至都想過，等以後他們倆結婚了，

  就在兩家一起住著的那個小區再買個房子，

  這樣他們既可以有自己的空間，又離雙方的父母很近，

  簡直就是完美！他挺聽自己的話，應該會同意的吧！

  那時的荀歸從來沒有想過，

  分開他們的竟然並非是那隨時或許可能出現的距離，

  而是一個比那距離更遙遠，比那隨時更突然的東西。

  讓她關於她和他美好未來的暢想全部都落了空。

  遠親和近鄰這兩個本就不算親近的詞也都根本算不上了。

  第五部分。曾經相愛過。

  人的這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人。

  有的人只是擦肩而過，

  有的人不過是短暫交談，

  有的人不過是同行一段，

  而有的人卻會伴隨你的一生，

  甚至成為和你的生命本身同等重要的存在。

  朗皓星和荀歸都很清楚地知道，

  在某段時間裡，

  甚至是某段很長很長的時間裡，

  他們曾經相愛過。

  真摯地，熱烈地，互通過心意。

  是那種最可貴的雙向奔赴，

  是那種可求而難遇的真情，

  只是那段時間究竟是什麼時候，

  從那一天開始到那一天結束，

  他們誰都不知道。

  這段少年人的感情或許還是敗給了世俗，

  敗給了彼此，最終敗給了時間，

  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即便堅強如荀歸，勇敢如朗皓星，

  也被搓磨得遍體鱗傷，萬劫不復。

  等到朗皓星回過神來，在校門之外的世界遊覽完一圈，

  發現任何風景似乎都不如她在身邊的時候，

  任何事任何人都比不上和她在一起的時候，

  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重新喜歡她一次了。

  等到荀歸回過神兒來，發現她真的是太固執了，

  把他的人生和自己的人生栓得太緊了，

  結果繩斷了，人走了，她的心也碎了。

  她已經沒有能力繼續去帶領他的餘生了。

  雖然現在還在一起，

  雖然還能緊緊相擁，

  雖然嘴巴里說出的也都是對彼此在意喜歡的話，

  雖然還是被雙方父母都認可的一段佳話，

  雖然他們還是如當初一般，

  一個叫荀歸，是一個美女學神，

  一個叫朗皓星，是一個開朗帥哥，

  但…他們知道，他們絕對已經錯過了。

  岳楓晴曾經和荀歸說過一句話，

  是她對於她和荀安星那段愛情故事的總結。

  說是「他們的感情就和人生一樣，是一條只能走一次的路。」

  荀歸一直很不理解，覺得明明是路，直來直去，平坦開闊的那一種，

  就可以回頭，就可以往回走。

  她和朗皓星的故事會和楓葉姐姐的不一樣的，

  無論他錯到哪裡，自己都有能力給他拉回來了原諒他。

  的她無論走到哪裡，朗皓星也會有能力能夠追上她。

  就算一起走岔了，走偏了，也可以一起回到正軌，從頭來過。

  在朗皓星的事情上，她沒有什麼感情潔癖。

  可以允許他跑偏走遠，只要他肯走回來就好。

  她只是會難過會傷心，但絕不會對他失望。

  它當時和華音好的時候，荀歸就做好了要等著他分手的打算，

  如果他這一輩子都不分手，那麼她也可以等他一輩子。

  可未曾想過，兩個人卻真的就因此疏遠了。

  他們倆的關係也確實是因為他的這一次退卻發生了質變，

  變得和原來有一點點不一樣了。

  朗皓星發現了夢想和自由，

  而荀歸發現自己的真愛或許…

  他們的感情也似乎因為已然會不到那個最初的原點，

  變成了一條只能走一次的路。

  而且更糟糕的是，不但沒有辦法回頭，

  似乎也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往前走下去。

  他們這輩子的關係，就只能和他們最初期望的一般，

  做最好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