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課

  一起上課

  「學弟…」

  荀歸實在是沒忍住這麼叫了他一句。

  也確實，她現在是大二新生，魏苒剛上大一，

  這一聲「學弟」是一點兒都不錯的。

  荀歸覺得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所以沒忍住這麼得意洋洋地喊了他一聲這個特別的稱呼。

  「不不不，不是學弟，是同學！」魏苒糾正道。

  「你年齡是比我大，但是大二比大一的當然也是要…」

  「誰和你說我是來讀大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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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荀歸詫異地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他…

  啊？這是個什麼情況？

  「跳級考試我記得你也參加過的吧！」

  魏苒抱著胳膊挺直腰背，得意洋洋地這麼說道。

  「嗯，不過沒通過呢…難道你…不可能吧…」

  聽到「跳級考試」四個字，荀歸腦瓜子「嗡」的一聲響，說話也漸漸結巴起來。

  畢竟那是她這位」常勝將軍」整個學習生涯里，為數極少的失敗經歷。

  說是毫不在意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我不但跳級了，而且…還被破格錄取到正常班級了！」

  「我現在可和正常的高考考進來的學生沒什麼區別！我們是同班同學呢！」

  魏苒很是自豪地這麼說著，

  臉上也再一次揚起了似乎只有少年人才可以流露出的春風得意。

  讓荀歸有些愣住了。

  在學習的事情上，向來都只有別人讚嘆，羨慕她的份兒。

  可…雖然這件事情其實挺離譜的，聽起來也真的很像魏苒是在吹牛，

  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深信不疑，肅然起敬。

  荀歸沒有完成的跳級考試，

  魏苒輕輕鬆鬆就做到了，

  或許也是因為考慮到他年齡的緣故。

  加上也確實四百三十分裸分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績，

  加上他的跳級考試確實也考得很不錯，

  於是他就順理成章地獲得了這個機會，從大一直接晉級到了大二。

  雖然比荀歸完高考了一年，但還是和她站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荀歸再一次感嘆魏苒真的不是一般人。

  對於魏苒哥哥考上S大的事情，妹妹荀桔也表示尊重祝福，

  因為她知道，魏苒是去幫荀歸姐姐的忙的，

  是要一起研究一個什麼很厲害的課題的。

  而且兩個人都在她面前保證過了，絕對不會產生出什麼特別的感情來。

  魏苒只是去幫忙，荀歸只是為了朗皓星。

  沒什麼任何好懷疑的地方。

  「對了，明天我們一起去上課吧！我去宿舍樓下等你？」

  「不用，我們直接教室見吧，很容易找的，就在對面那棟樓的二樓最左邊那間。」

  「哦，知道了，上課見！」

  荀歸其實很害怕在宿舍留下再一次看到他，

  然後就又因此想起和朗皓星的許多事，覺得惋惜，又開始變得沒了勇氣。

  魏苒第二天打扮得特別清爽，

  白襯衫，黑長褲，也是白色的運動球鞋，

  頭髮也早就染回了純黑色，也梳成了乖乖的學生頭的樣子。

  看起來真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和一個正常的普通的大二生沒什麼區別。

  他早早就起了床，第一個到了教室。

  他和荀歸都很喜歡臨近講台的位置，

  認為這樣可以把黑板上的字看得最清楚，也把老師說的話聽得最清楚。

  他早早來了，提前占好了位置。

  魏苒這個「插班生」的「光榮事跡」，同專業的同學們也都是有所耳聞的。

  於是在發現他之後…

  「他就是那個跳級來的吧！好厲害呀！」

  「聽說高考成績也很好…」

  「怎麼一進來就坐荀女神旁邊了？難道優秀的人真的會相互吸引嗎？」

  「上一次期末考荀歸是專業第一吧，這一次估計可就說不準咯！」

  S大不愧是S大，身後的同學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半天，

  都是關於這位新同學學習實力的討論，

  完全沒有涉及他的顏值還有其他方面。

  魏苒心裡其實是有點兒小失落的，什麼嘛，自己精心捯飭一番，

  好不容易終於有點兒學生的樣子了！竟然無人在意嗎？

  這可不行。

  正想著。荀歸同學終於姍姍來遲。

  荀歸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睡過頭，

  為什麼自己的「生物鐘」突然就失靈了。

  導致應該能應該也會提前半個小時到教室的她，

  如今只早了五分鐘後，才氣喘吁吁地趕到。

  很久之後，荀歸才明白，那一天自己一個好夢然後又睡過頭的原因，

  好像都是因為魏冉的到來，讓她終於能夠卸下某些沉重的壓力帶來的輕鬆感。

  魏苒百無聊賴，於是就一直盯著門口看…

  荀歸匆匆進來的樣子，他也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然後微笑著輕輕拉開身邊的位置，喊了一聲「荀歸同學，過來坐！」

  荀歸先是一愣，然後發現他已經幫她占好了她最想要的位置的時候，

  鬆了一口氣，本以為今天起遲了就什麼都晚了。

  幸好，和原來的她一樣的人，這世上還有一個。

  魏苒紳士地拉開了凳子，荀歸趕緊坐了過去。

  魏苒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抵著腦袋，

  另一隻手不安分地在荀歸的桌子上敲來敲去。

  擡眼盯著她看。

  荀歸因為起晚了，所以隨便抓了幾件衣服就出來了…

  粉色衛衣，棕色褲子，黑色運動鞋，馬尾也扎得很隨意，

  遠沒有魏苒精心，不過，他還是覺得，有這樣一位同桌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怎麼了？」荀歸把書放好，筆袋和筆記本也都拿出來放好，

  發現他又在傻傻地望著自己，於是這般說道。

  離正式上課還有幾分鐘，也還可以說說閒話。

  「我帥嗎？」魏苒將那隻不安分的手收回來，也坐正坐好。在下巴下比了一個八字。

  按道理講，在魏苒覺得，這時候高冷痴情的荀歸女神。

  肯定會很不屑地「切」一聲，然後朝著自己狠狠飯上一個白眼然後批評他太過自戀。

  可是，荀歸卻吞吞吐吐地對於他這個其實初衷只是為了調節一下氣氛，

  打開話題的問題，認認真真地作了回答。

  「帥！真的挺好看的！」

  不光這麼誇讚過之後，竟然還掏出手機，給他拍了一張照片。

  魏苒也很配合地變換了幾個帥氣的「pose」（解釋：姿勢。）

  「好！很好！」

  荀歸也不知道自己在把照片通通都發給妹妹之後，

  為什麼沒有把自己手機里的給刪掉。

  而是就放任它們留存在她的手機里，占著內存。

  不過…

  那個藏身在酒吧湖南角落裡的似乎是被社會拋棄的男人，

  如今以這般陽光青春的面貌出現在S大的課堂里成了好學生的畫面，

  好像真的挺值得紀念的。

  因為荀歸來得真的是有點兒晚了。

  所以在短暫交談過之後，課程就開始了。

  他們倆就這麼肩並肩地，一起上了那第一堂課。

  荀歸有一個習慣，從小學的時候就開始了，

  就是喜歡把老師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

  不管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都先記錄在本子上，課後再去整理。

  而魏苒就截然不同，只是托著腮幫子聽，偶爾還會打個哈氣，看起來很是慵懶散漫。

  雖然同為學霸，但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學霸呢…

  因為魏苒是個突然乍到的新同學，身份也比較特殊。

  身上背負的「學神光環」老師也有聽說，

  所以為了考核一下，第一個問題，真的挺難的，

  就提問了這位新同學。

  荀歸本來害怕他還沒適應，還沒準備好，想要提醒他答案來著。

  但是…還沒等她想出來呢，他就已經先開了口，

  還說得頭頭是道，一點兒不差的…

  讓所有人包括荀歸都頗為震驚。

  魏苒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這一次來，是一定要幫上荀歸的忙的。

  要幫她一起完成那個困難的課題，想辦法救朗皓星一命。

  但也當然了，也得讓這個小姑娘開心起來才是。

  要不然，他總覺得荀歸這狀態遲早會崩潰。

  之前教她物理題目的時候，魏苒就明顯感覺到，

  荀歸的好成績比起天賦更多更多靠的是用功。

  她一定是特別特別努力，也特別勉強自己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定很辛苦…

  他很擔心她那一直緊繃著神經，會不會有一天被拉斷了。

  那麼…她要是比朗皓星更早就…可真是「喪盡天良」了。

  荀歸的頭髮雖然大部分都還是烏黑的，

  但也已然有很多白髮摻雜其中了，

  在陽光照耀下尤其明顯，也讓魏苒每每看到的時候也覺得很難過。

  所以，自己也得照顧好她的情緒才是。

  荀歸的傷心都是藏在心裡，但是笑意卻不吝展露，

  觀察到了這一點的他，決心從現在開始每天都讓她多笑笑。

  於是，因為她需要他，他也被她需要著。

  這個故事，就展開了一個只關於他們兩的新的篇章。

  要不是朗皓星很快就要回來了，

  魏苒總覺得自己好像都要有點兒「喧賓奪主」，

  變成這個故事的男主角的意思了呢！

  魏苒無數次地想，要是那個能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人，

  是自己就好了。

  小劇場。男生宿舍。

  魏苒四年的案底被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記錄在了他的檔案上。

  而上大學第一件事就是要提交檔案。

  雖然S大最重要關注的是學生的成績，

  對於這些其實可以「過往不究」的。

  他也好好地做了解釋，說他確實是害死了人，不過也純屬意外。

  但…魏苒還是覺得老師們在知道他的那段經歷之後，

  看他的眼光還是和剛剛有點兒不一樣了的。

  即便那只是一次無心之失，

  但畢竟也算是他犯過的錯。

  魏苒很清楚，這世上的事情，有很多無論如何努力找補都找補不回去了。

  他也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那痕跡完全抹去了。

  不知道宿舍里哪個消息靈通的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

  室友們也對於這個「殺人犯」有點兒膽戰心驚。

  所以明明他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清純少年郎的臉，

  他們也還是不太敢和他多說話，對於他敬而遠之。

  不過，魏苒也並不在意，這樣正好。

  反正其實他也並不是來上學的，不是來體驗學校生活的。

  只是來專心致志地想要從無心害了一個人到拼盡全力去救了一個人去的。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去做的事情。

  所以就算沒有荀歸，要是朗皓星需要，

  他也願意為他奮力一搏。

  雖然救了他，梁小敏也永遠不會回來。

  但…魏苒還是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兒什麼。

  他的心裡也依然有一份快要壓垮他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