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後半程

  大一的後半程

  

  接上一章最後，

  於是，雖然已經被荀歸和魏苒這兩位關鍵性的人物允許了，

  可以時時刻刻去YR酒吧。

  那個曾經很熱鬧現在很冷清，連她這般「心裡衰弱」的人都可以去的地方。

  可因為還是被他那段過去的經歷給震驚住了，

  對於他的認知也有了巨大的反轉。

  荀桔很長時間都沒有緩過神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所以剩下的時間魏苒都是一個人度過的。

  站好了最後一班崗，也服務好了零星的幾個客人。

  清了清店裡剩餘的庫存，該收拾整理的東也都一併弄好了。

  也再把那個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地方又好好逛了逛，

  好好想了想在這裡的點滴分秒…

  應該也算是善始善終了吧。

  告別這件事情好像比起想像的要容易得多。

  魏苒就這麼在那個假期的末尾悄無聲息地與某段日子永遠地說了再見，

  交出了YR酒吧大門的鑰匙。

  從那個曾經有過喧囂熱鬧也有過清冷孤寂的地方，

  從那個曾經被酒氣香水味縈繞也曾被書香氣暈染的地方，

  從那個曾經人來人往音樂歡騰也曾靜謐安寧的地方，

  永遠地離開了。

  YR這個詞也似乎隨著那扇門的關閉，

  隨著魏苒這個「東道主」地離開，變得毫無意義起來。

  不再是他和華音名字的縮寫組合，

  不再是「有人」的意思。

  這個地方後來被改造成了一個「密室逃脫」之類的地方，

  也確實這犄角旮旯的位置就已經有點兒嚇人了。

  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它也因此變得面目全非起來。

  很多東西也隨著這招牌的改頭換面，變得不復存在了。

  不過都是後話了，

  回到當時。

  荀歸一整個寒假其餘的時間都窩在家裡做她的寒假作業。

  那一月里再也沒有和魏苒再見過面。

  一直呆在家裡，和父母妹妹在一起，心裡專心致志地想著他的事情。

  也把那份在初雪裡萌發出的不該有的情愫給暫時收了回來。

  她和魏苒變成了網友，

  變成了只會在網上偶爾交流交流學習的好同學的關係。

  他偶爾會發一些高考真題給荀歸，

  荀歸也偶爾會發一些高等數學的題目給他，

  然後兩個人在聊天框裡一起探討，

  在兩個很聰明的腦袋瓜的共同作用下，無數難題就這麼被一起攻克了。

  在這一來一回的順利交談中間，兩個人也都莫名多了一份信心，

  覺得在學習上彼此好像真的是自己的最佳拍檔。

  兩個人齊心協力的話因為或許真的能夠去實現什麼奇蹟。

  荀歸的高中課本和筆記每一樣都簡直堪稱模範，

  魏苒也當然好好都物盡其用了，

  從下定決心到付諸實踐，只用了一分鐘，

  而從付諸實踐到完美實現，也只用了一年的時間。

  他就用這短短三百六十五天，一邊還抽空做著其他一些事情的時間，

  實現了一個正常高中生需要花三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說回現在。

  大學的寒假也是有作業的，

  不過已經從紙質版變成了電子版。

  從需要寫些什麼變成了需要打些什麼。

  倒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時代真的進步發展得很快，

  荀歸最近總是感嘆著這點。

  感嘆著這世界日新月異的變化。

  荀歸記得小時候家裡的電腦都是很笨重的機型，

  也根本沒有手機平板這些先進的電子設備，

  看的電視也挺小挺厚實，不像現在這般又大又輕薄的款式。

  時代真的是發展得飛快，手機、平板，這些她童年時代想都不敢想得東西。

  如今就抓在她手裡，都真實地出現了。

  所以，說不定，未來不久，也可以有治癒癌症晚期的靈藥出現。

  說來慚愧，學校的作業對於荀歸而言真的有點兒簡單了。

  於是即便依然精益求精也確實在最後的打分評比中順利得了最高分，

  荀歸不過花了一周也就都完全完成了。

  剩下的時間都在繼續研究朗皓星的病情，

  雖然還沒有正式加入小組，但也依然跟進著廖教授的研究計劃。

  沒有朗皓星的時間似乎也過得很快。

  荀歸對於這一點是覺得既驚喜又難過的。

  她常常在想，原來沒有他自己好像也能過得下去的這件事情，

  到底值不值得高興。

  荀歸沉浸在緊張和忙碌的學習里。

  把每一次作業都完成好，把每一次試都考好，

  成績單上的所有數字和等第都非常漂亮，

  再一次，或者說是再一次又一次地實現了朗皓星這樣的「差學生」，

  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繼續過著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但也依然並不快樂。

  沒有了他的時間，獨身一人的時間，

  雖然可以靜下心來做很多事情，

  但似乎也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身邊的位置空了，心也跟著空了起來。

  荀歸雖然沒有夢想，但說實話，也是知道自己是要去做什麼的。

  知道讀完這本書，該換哪一本接著讀，

  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要一直不停地學習的，

  但是明明現在正是她努力實現目標的好時候，

  荀歸卻依然覺得，好像哪裡錯了。

  那麼漂亮完美的成績單，

  那連她自己都有些沾沾自喜的成績單，

  真的就能救他的命嗎…

  那些圓滿的分數等第加起來就是能夠找到治癒他的方法的通行證嗎？

  荀歸不知道。

  從某一天開始，那個從來沒有被老師問捯過的無所不知的荀歸，

  開始經常面對很多問題無所適從起來。

  即便在S大這個全國數一數二的頂頂好的大學裡，

  在那些無數凝聚了前任智慧的書海里，

  她似乎還是依然找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學到了很多東西，把老師教的，書上寫的，都好好地記住了，

  把試卷上的每一個問題都努力地答對了，拿了很高的分數，

  被同學們連連誇讚羨慕之後，荀歸的心裡卻還是覺得很空虛，

  還是覺得自己這樣做或許是毫無意義的，或許還是有哪個地方仍然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那些個為她歡呼鼓掌的人群依然在，

  她也依然受歡迎被喜歡，

  享受著岳楓晴姐姐一直渴望著的一切榮光，

  可…她依然覺得難過，還是很難過很難過，

  感受著快要把她壓垮的失落感。

  因為在那個喜歡著她的人里，

  再沒有一個是他了。

  所以，一向最喜歡學校的荀歸也第一次開始期待起假期這個東西來。

  在暑假的前一天早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和妹妹一起回了A市，

  從那個沒有他也絕不會有他存在的地方回到了那個至少他曾經存在過的地方。

  荀歸對於魏苒動心，或許也真的並不那麼值得一提。

  比起她和他那是六年的回憶來，目前也還什麼都不是。

  朗皓星也應該永遠會是她的第一順位。

  所以在大一下半學期的時光里，覺得寂寞無助的時候，

  荀歸腦子裡想的也只有那個等待著自己去拯救的男人。

  僅此而已。

  時光就這麼匆匆地過去了。

  那個三月到六月，一年裡春光正盛的最好時，

  就這麼過去了，過得飛快。

  比荀歸生命里的任何一個春天都快。

  現在回憶起來也是絲毫沒有特別之處。

  她又過上了三點一線的日子。

  宿舍，教室，食堂，她的行動軌跡就在這三個地方來迴轉圈，

  補充著她的生活里所需要的一切。

  荀歸的腳步匆匆，心也沒有閒著。

  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兩件事情。

  一件是朗皓星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另一件是魏苒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努力地過好每一天，

  不負韶華不負時光。

  但也因此變得充實且單調。

  整整三個多月，都沒有發生什麼值得寫下來的事情。

  所以也就在這一章里匆匆帶過了。

  只是經過的時間，其他的都沒有什麼變化。

  在上S中的時候，荀歸的班主任章老師和她說過一句話。

  應該也和岳楓晴說過，就是：

  「等你們畢業之後就懂了，真正讓人印象深刻，能夠永遠留在你們心裡的。

  或許並不是這些課本公式，而是那些彌足珍貴的回憶。」

  就像當時每一節課究竟是怎麼上的，

  到底學了哪些，說來慚愧，在之後的某一天，

  荀歸也幾乎都想不太起來了。

  但…那三個月是寂寞，空有抱負的那段心情。

  就一直留在她的腦海中，直到她死的時候都很清晰。

  或許也因為在她的整個人生只有那三個月的時間是完全空白的。

  她要做的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繼續等待。

  應該也就算得上是彌足珍貴了吧。

  因為在那之後很久，數年時間裡，

  荀歸都不曾在感受過那三個多月里的，

  夾雜著不安和期許的盼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