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華音

  關於華音

  雖然已經知道了「少爺」的名字和他的一段過去。

  但是關於華音這個人荀歸其實還是一點兒都不了解。

  問魏苒他也不說，說很複雜，

  他一個理科生，講別人的故事可講不清楚，

  於是荀歸只好親自去問她。

  雖然「華姐」一直是那一塊一個類似於大姐大的角色，

  荀歸也在一開始看到她的時候，有點兒「望而生畏」，

  

  但是現在…她卻一點兒也不害怕了。

  反而是華音看到荀歸會不自覺地往後退兩步。

  荀歸雖然根本不會「武功」，

  連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一定打得過。

  但是她還是好像輕而易舉地在氣場上壓過了華音。

  成為了比「大姐大」還要更厲害的「大大姐大」！（荀歸：？）

  所以即便，

  華音還是留著血紅色的剪指甲，肩膀上還是紋了一隻黑蝴蝶，背上也紋著一朵黑玫瑰。

  （華音的紋身其實只是紋身貼，所以，是可以洗掉的。）

  穿的衣服也還是那種酷颯性感風格的，身上也總是散發出一股酒和香水交織的很難聞的味道，但是荀歸現在一點兒也不怕她了。

  或許說，是沒有值得怕的理由了，之前是因為害怕她傷害自己，

  但是現在擺在荀歸眼前的，似乎哪一條都走不到她和朗皓星的「H E」，

  荀歸想著或許死了也好，所以，自然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對於荀歸，華音一直都懷有歉疚。

  她也和朗皓星說出了那句荀歸當時在聽到「少爺」地表白之後就脫口而出的那句。

  「你到底是喜歡我哪一點…我還還不行嗎？」

  對於朗皓星會喜歡自己，華音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畢竟兩個人相差了十歲呀！

  也就是華音上初中的時候，朗皓星才剛上幼兒園。

  怎麼想也太奇怪了吧…

  對於「姐弟戀」這個很流行的概念，華音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一直對於朗皓星都表示了明確的拒絕，和他說自己真的只是把他當弟弟，當樂隊的夥伴，當酒吧的同時，其餘的就沒有了。

  但是朗皓星好像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放著那麼好的又和他同齡的荀歸不要，偏偏說就是喜歡自己了。

  只是最近才收斂了一些，但好像又可以開始在荀歸面前表達對於自己的心意

  讓華音也覺得很煩惱，

  她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其實已經夠多的了，酒吧的經營，外面的糾紛…

  這算是什麼事兒呀…

  今天「少爺」不在，朗皓星也不在，兩個人不知道去哪裡了。

  荀歸其實和徐清然一樣，在學習之路上一直走的暢通無阻，生活中很多的困難也因為他們在學習上的卓越表現變得不存在了，

  所以他們其實在某一點上很相像，

  就是他們都很不能接受哪怕任何一件事情偏離他們的計劃。

  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才可以。

  雖然這樣堅持不懈的精神在學習上讓他們打有所獲。

  但是…在那個小門之外的世界，好像一開始就行不通。

  雖然荀歸稍微感性一些…已經放任朗皓星不高考了，可是…

  他「偏航」也偏得也太遠了吧…

  荀歸仔仔細細把華音打量了遍，也不知道，她究竟哪裡比自己好了。

  兩個女生差了十歲，哪裡都不一樣…

  不對呀！

  朗皓星是喜歡過自己的，荀歸很清楚，就算要喜歡別人也該喜歡個和自己差不多類型的呀…怎麼會…

  於是這邊的兩個人相顧無言，沉默了很久。

  雖然她知道，朗皓星很喜歡華音，他肯定也想和他正常相處，不想讓她擔心。

  所以明明「他得了癌症晚期，活不了幾年了。」「你既然救不了他，就離他遠點兒」。

  這樣的話都到嘴邊兒了，可是因為很擔心自己說了之後，

  華音就一直用一種可憐他心疼他的眼神，望著朗皓星，

  讓他真的覺得很絕望，像上次表白失敗的時候一般暈厥過去，所以荀歸什麼也沒說。

  只是再一次感嘆：」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你！」

  華音低下頭，像上學的時候回答不出問題一般，不和荀老師對視，

  荀歸真的很懷疑眼前看到的這個動不動就覺得很內疚的華音和之前看到的那個一個女人能打十個男人的「大姐大」華音是不是同一個人。

  「少爺的名字叫魏苒…我問到了。」

  荀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或許是因為那沉默太嚇人了，

  所以荀歸覺得一定要說些什麼才好，與華音沒什麼共同話題，說和朗皓星有關的事情她，

  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所以荀歸竟然把這個「少爺」壓箱底的秘密說了出來。

  「哦？是嗎？那我猜得沒錯…」聽到這個，華音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看來他還真是個被逐出家門的「少爺」…真是的，那個叫顧雪的真是害人不淺…

  雖然華音覺得現在的自己和她好像也沒什麼區別了。

  因為朗皓星總是擺出一副鐵了心要喜歡自己的樣子，

  所以，華音知道，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把荀歸最重要的幸福給奪走了。

  不管怎麼說，朗皓星的「初吻」好像…這麼想著…華音緊張地搓起了手。

  荀歸雖然其實還是無法承受，當年也無奈地只好把生活繼續過下去。

  算了吧，隨他去吧…他能活著就很好了…

  於是她也嘆了口氣，問了句：

  「算了，她要細化你就喜歡你吧…不過，先說好，我可沒有要認輸的意思，我們作為情敵…呃…或許不是…還是互相了解一下吧…我先說我…」

  荀歸把她從小得過的獎都說了一遍，伴隨著那一個一個的第一名，金獎，了不起的成績，

  她就這麼長大了。

  就像是永遠比你優秀不少的隔壁小美一般，優秀得可怕。

  荀歸講完之後換了口氣，然後說：「該你了…」

  華音於是就慢慢說了起來，說了一段和剛剛完全不一樣的故事。

  在那一又一個的挫折和苦難之中，與在一個接一個的榮光之中長大的荀歸截然不同。

  但還是好好地長大了。

  她沒有上過高中，之前其實也是有家的，在十六歲之前。

  還過過一段很幸福的時光。

  只不過家裡的條件比較困難，父母都要很辛苦地工作。

  父親是貨車司機，母親在別人家做保姆。

  只有晚上的時候，一家人才能團聚。

  不過，十六歲的時候，父親因為工作太辛苦，疲勞駕駛出了車禍，丟了命，

  母親傷心過度，當天晚上就去世了。

  從那之後，華音就變成了一個人。

  於是即便中考考得也還不錯，但是華音沒有去上高中。

  父母都是獨生子，上一輩的老人也都去世了，

  所以她並沒有任何親戚可以依靠，於是華音離開了家，她不想去福利院…

  在那裡也待不了多久，她也完全具備可以自己生活的能力。

  後來，警察叔叔幫她查到，她的奶奶當年其實還有個妹妹，就住在A市，

  華音就去了她那裡。雖然奶奶身體不好，也不知道是誰照顧誰了，

  但是華音還是擁有了一段相互陪伴的時光，

  與那位應該也算得上是她的奶奶的老奶奶相依為命了兩年多，那些本該壓垮她的悲傷也隨著那位老人溫暖的笑容漸漸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了。

  雖然父母和這位奶奶都給她留了一些錢還有房子，但是華音畢竟是孤身一個人了。

  於是十八歲的她，就這麼被猝不及防地一把，走進了校門和家門外的世界。

  華音很迷茫，很無措，而且沒有像「少爺」一般一下就遇到她這樣的好心人。

  房子和錢很快就被壞人給騙走了。

  這個時候，救了她的，收留了她的，是一個男人，

  叫王三順，附近的人都喊他「順哥」。

  華音長得很漂亮，於是就在「順哥」當時開的酒吧里當起了服務員。

  她天生就挺聰明的，處事很有自己的一套，

  加上小時候就練過跆拳道，水平還很厲害。

  知道該如何保護好自己，所以即便被安排了不恰當的工作，

  她也可以瀟灑地全身而退，成為了酒吧里最受歡迎也最有本事的女生，

  「順哥」教會了他很多」道理」，怎么喝酒不那麼容易醉，怎麼樣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還有一些怎麼樣推銷酒更妥當…等等…

  在華音心裡，他和那些所謂的「小混混」很不一樣。

  他溫和善良，對自己很好…會保護自己…從來不做任何出格的舉動。

  那是她在苦難之後第一份感受到的來自於陌生人真誠的關心…所以

  她愛上了他。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順哥」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見了。

  不過那時候的華音已經二十八歲了，完全可以自己獨當一面了。

  於是找不到她，除了覺得心裡難過，其餘的也沒什麼。

  再于是之後，她就遇到了「少爺」，變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

  荀歸總覺得她故意隱瞞了什麼，比如說那個「順哥」離開的原因。

  再比如說中間的一些似乎很重要的細節。

  不過，能知道這麼多也不錯了，她也確實很不容易…什麼嘛…大家怎麼都這麼難過呀…

  於是她點點頭，說了聲：

  「謝謝你告訴我，你要是不喜歡朗皓星，請你還是和他保持好距離，別給他過分的希望。」

  「嗯，知道了。」

  「我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你…當然…和你沒關係…因為朗皓星喜歡的人…我也永遠不會討厭的…」

  荀歸這麼說完，就離開了酒吧。

  小劇場。魏苒和朗皓星

  魏苒把朗皓星給叫了出去。

  朗皓星本來都做好了他要為了荀歸打抱不平把自己打一頓的準備了。

  沒想到，他卻只是拿出了一個本子遞給他。

  「這是我和荀歸一起整理的，關於你那個病的一些資料，你…書本看不進去…這個總能看進去了吧！」

  因為在那兩個人的認知里，對於已經得了癌症晚期的這件事情，朗皓星其實是不知情的。

  所以，整個筆記里只是寫了一些推薦食譜和注意事項，

  還從很多方面，很多角度仔細分析了一下那個「良性的腫瘤」其實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讓他不要擔心。

  荀歸和魏苒之前記過能稱之為「筆記」的東西上，

  記錄的都是真相，都是事實，都是老師或說過的或者是能夠被證明是真理的真理。

  但這一次，都不約而同地寫上了真假參半的謊言。

  朗皓星也以為他們兩個不知道自己真實的病情，所以接過本子，看了上面「驢頭不對馬嘴」的內容也只好點點頭。

  然後兩個人一起坐在門口，沉默了很久。

  魏苒望著天空發呆，朗皓星望著那本本子發呆。

  老師說過的，「善意的謊言」不算真正的謊言，是可以說的。

  所以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都和彼此說了善意的謊言。

  荀歸和魏苒之間其實也說了這樣「善意的謊言」

  荀歸告訴他，自己會很積極樂觀地想辦法，她很相信那個奇蹟。

  可是…那一整個暑假的時間，荀歸查資料只是越查越絕望…越查越絕望…

  他告訴荀歸，自己已經放下了，可以向前看了，她完全治癒了他。

  可是…梁小敏死了，那致人死亡的愧疚和自責…早已壓垮了他…

  他永遠也真的高興不起來了…

  所以即便那些假話中飽含了溫暖的關懷，

  但是依然掩蓋不了它只下藏著的異常悲傷的事實。

  那微末的善意並不足以，讓那些謊言成真。

  那個殘酷的真相依然會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