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進水了嗎？（下）

  你腦子進水了嗎？（下）

  那個故事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少爺」慢吞吞地說了十幾分鐘。

  才好不容易把那段經歷給好好地講清楚了。

  他這輩子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荀歸就好了。

  和荀歸一起長大的，不是朗皓星是自己就好了。

  魏苒這麼想著，如此深深地遺憾著…

  要是能早點兒遇到荀歸，在遇到顧雪之前，先遇到荀歸…那麼…

  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荀歸竟然也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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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自己喜歡上的那個人是「少爺」就好了。

  是不是就不用經歷生離死別，很多事情都可以變得很簡單。

  對於「少爺」的那段過去，荀歸一點兒也不在意。

  如果連那個都不在意了，一切就真的變得很容易了。

  對於他，荀歸現在真算得上是一點兒也不害怕了。

  於是她和他一起嘆了口氣。

  雖然那個故事講到這裡就差不多了，

  但是那場雨卻一點兒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喂，我們回去吧！」

  「回去？這麼大的雨，我們又都沒帶傘，怎麼回去？」

  離酒吧大概還有個五十多米，

  不過那雨實在是大得嚇人……兩個人都緊緊貼著情比站著，

  也顧不得髒了，眼下好像是那場大雨要更加可怕一點。

  「誰說我們回不去，誰說我們都沒帶傘？我就帶了呀！一直放在包包里。」

  荀歸終於忍不住，說出了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她這麼說完，鼓起勇氣，然後把一直背在身後的書包背到身前，

  從裡面拿出了一把小小的粉色的傘……

  然後很熟練地撐開了。

  「真有你……等一下？這么小的傘？」

  魏苒剛想誇她未雨綢繆，

  卻突然發現那傘實在是小得可憐，

  於是這麼驚嘆道。

  確實那把傘小得，真的只能就完全裝得下荀歸一個人…

  這樣的傘會存在真的是合理的嗎？

  「要不我把我的外套脫下來，我們披著回去，就像一些愛情電影裡一樣？」

  說完，魏苒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

  荀歸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看見了他穿著校服的樣子。

  等等，今天，好像他穿著的還有校褲…

  荀歸這才注意到某一個特別明顯的事實，因為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別的什麼事情或者什麼人的身上，

  連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都忽略了。

  於是她突然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然後喊了一聲：「學長好！」

  魏苒久久地愣在原地。

  荀歸親眼看到一顆水滴從他的左眼直直滾落下去，好像並不是雨水。

  在荀歸咋合理，魏苒確實可以做她的學長了。

  自從荀歸說過自己想要砸開玻璃，

  「偷走」婚紗的那一刻之後，

  魏苒就以為她會喜歡所有的愛情電影，

  於是就抓緊時間把那些網上搜索出來排在前面的相對有名的愛情電影，都看了一遍。

  也學會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知識。

  其實他早就看過天氣預報，

  知道今天大概率要下雨，

  就穿了一件大大的外套以備不時之需。

  「那為什麼不是我打我的小傘，你披你的外套？」

  荀歸望著自以為是想出了一個絕妙好主意的他，實在是沒忍住，還是給他潑了涼水。

  說完這句話，魏苒愣住了，

  戀愛會讓人的智商降低看來一點兒也沒錯…

  一向都很聰明的魏苒，在這場與荀歸第一次共同經歷的大雨里，

  腦子似乎真的因為淋了好些雨，進水了。

  變得笨拙無比了…

  「呃…我不管，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和你一起回去！」

  說著，他就又把那件又外套穿了回去，硬生生地擠進了荀歸的那把小傘里。

  「為什麼不是一起披你那件衣服，你那衣服好像要更大一點哎…」荀歸再次忍不住「吐槽」道。

  「哎…這個嘛…我這衣服是皮的，很貴的…不能淋雨…」

  「早就已經濕透了吧，大哥……您現在才想起來是吧…」

  「不過，你的事情讓我很有觸動，所以今天我都聽你的。」

  確實，在某個層面上來說，「少爺」要比朗皓星值得同情得多。

  於是荀歸無奈將自己的小傘借了一半給魏苒。

  「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要治癒朗皓星很有難度，

  但是眼前的「少爺」似乎自己還是可以好好幫一幫的！

  「接受我這個離譜的提議，看來你的腦子也進水了呀！」魏苒笑著感嘆道。

  「嗯，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回去了，回去的時候有沒有淋雨呀…他這個情況，受涼了，病情會加重的。」

  「放心，他和華姐在一起呢！華姐會照顧好他的，而且我們店裡有傘，所以一定沒關係的。不會比我們倆這兩個腦子都進了水的白痴更糟糕的了。」

  聽到這話，荀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自從知道朗皓星生病之後，荀歸就幾乎再也沒有真心地笑過，

  雖然現在的笑容也算不上是百分之百的真心，

  但是荀歸真的覺得那句腦子進水的白痴罵得很好。

  很應景，很符合自己的特質。

  荀歸總是想著朗皓星，魏苒總是想著荀歸。

  想著想著，就都忘記了自己原來冷靜明智的樣子。

  在某一刻，就顯得特別愚蠢起來。

  「那走吧，少爺！」荀歸這麼說道。

  魏苒比朗皓星只矮了兩厘米，

  但是荀歸卻足足比朗皓星矮了二十厘米。

  所以，荀歸努力地墊起腳尖，

  才能把那把傘舉過魏苒的頭頂…

  雖然已經被罵了白痴，雖然已經被告訴過，要是由她來打傘，魏苒會撞到頭。

  但是荀歸還是忍不住要這麼做。

  看來是真的腦子也進水了吧……

  她想保護他，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很可憐了，

  自己最心愛的那個人很快就要死了…

  她一度覺得世間的悲劇也就不過如此……

  但是她沒有想到，魏苒的經歷，

  那段被最喜歡的人陷害背叛到一無所有的經歷，

  才真是人間的悲劇。

  她第一次遇見了一個比自己還要可憐的多的人。

  生離和死別，究竟哪一樣更痛苦呢？

  荀歸以前一直覺得肯定是「死別」，現在她也搞不清楚了。

  此刻的荀歸覺得或許幾個人當中，

  還應該是「少爺」更傷心一點，畢竟朗皓星或許還有得救，

  他和華姐也不一定會在一起。

  但是魏苒和那個叫顧雪的女孩，和她這輩子最好的關係也就到那一天為止了。

  現在的荀歸雖然依然勢單力薄，沒有辦法真的拯救她。

  沒有辦法真的保護他，沒有辦法幫他報仇…

  也沒有辦法幫他翻案…沒有辦法幫他把那個叫顧雪的綁過來跟他道歉。

  只能將手中的傘高舉過他的頭頂，然後告訴他，

  「都過去了，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魏苒很想笑，很想問她，是不是真的腦子進水了，在做什麼，說什麼呢…

  以為自己在演電視劇嗎？說那麼帥氣的台詞幹嘛？

  但是看到荀歸努力為自己撐傘的樣子，

  瞬間就把所有想要再嘲笑一番的話都咽了回去。

  「我不會背叛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荀歸又這麼說了一遍，態度特別認真。

  認真程度甚至不亞於，她對朗皓星說過的那句。

  「沒關係，我在呢！』

  那句話，那句聽起來很不靠譜的話，卻直直地插進了魏苒的心裡，

  讓他不顧一切地覺得是她說的是真的，非常可笑地，

  就這麼解開了他五年的心結。

  他真的相信了，或許什麼也不會做得到的荀歸是那個可以完全拯救他的人。

  他的心再次火熱地跳動起來…

  「我可以相信你嗎？」魏苒望著荀歸問道。

  「當然，我說話算數，我會救回他，也會保護你，不讓你再那麼傻傻地被人利用了。」

  荀歸再次真誠地說道。

  畢竟只有十九歲，畢竟一直被別人稱作「天才少女」，

  所以荀歸很自信地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做到，當然也希望自己真的什麼都能挽回得了l

  於是魏苒伸出一隻手，放在荀歸撐傘的那隻手上，

  緊緊地握著，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掙脫都不得。

  「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我說要保護你，可沒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荀歸扁了扁嘴這麼說道。

  「我也有喜歡的人了。」魏苒笑著說道，望著荀歸，用燦爛地，少年一般的笑容面對著她。

  是一個沒有了悲傷和遺憾，充滿了希望和嚮往的時隔五年的魏苒能給出的最美好的笑容。

  他不可避免的再次進入了一個女孩子的圈套，

  再次準備好心甘情願地為她送上他全部的一切。

  可是誰都沒想到，荀歸信誓旦旦要保護的兩個人都沒有保護成功，

  朗皓星還是死了，魏苒之後還是被別人狠狠地，比上一次更嚴重地利用。

  那個利用他的人還就是荀歸自己。

  不過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在那場大雨里，兩位少年雖然什麼也沒做，好像還做錯了很多事情，但是卻還是突然長大了很多。

  雖然荀歸併沒有能夠幫他解決什麼實際問題，說出來的安慰也很假很空，但是他並不介意再那麼相信她一次。

  他相信，之前上高中的時候，學過的一句很富有哲理的名言警句。

  「一個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里」。

  雖然河流就在那裡，只要源頭不枯竭，就永遠不會改變。

  但是，畢竟水流是一直在奔流不息的，這一秒的河和上一秒的河其實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條河了。

  雖然荀歸和顧雪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但是究其根本，還是截然不同的。

  他不相信自己同樣的錯誤會犯第二次，就算犯了，這一次他也絕不再難過了。

  荀歸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特別清楚。

  魏苒對於荀歸的喜歡，其實比她能想像出來的最多，還要再多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