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的名字

  「少爺」的名字

  荀歸從來沒有和朗皓星說過「我喜歡你」。

  除了因為兩個人還沒有長大之外，還沒到說這句話的時候，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以為他知道的。

  她以為他一直和自己一樣很清楚的知道，

  那個很重要的人是喜歡自己的。

  荀歸從小就喜歡他，在還不懂什麼是喜歡的時候就喜歡了。

  如果「喜歡」的定義是，

  想要和那個人永遠在一起，那麼那絕對就是喜歡了。

  荀歸的世界其實很小，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她不想要去認識更多的人，只要和他好好相處就足夠了。

  只要能夠守住那個和她一起長大的他，在她身邊的他。

  就足夠了！

  可是沒有想到…

  那個註定要把他們分開的「死亡」都還沒有到來。

  他們兩個或許現在就已經要分開了。

  因為朗皓星好像不喜歡她了，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了。

  「少爺」拖完了地，

  然後在起身的時候，

  在荀歸耳邊說了句：「沒事，我去收拾他。」

  於是站起來就要去…的時候，荀歸趕緊拉住了他…的袖子。

  大聲說了句：「你不是說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的嗎？現在告訴我吧！好不好？」

  「少爺」愣住了，然後望著荀歸的眼睛，那一雙很少出現在她臉上的，裡面全是祈求和想要逃跑的眼神的眼睛，

  讓「少爺」的又想起了顧雪，

  在某個曾經也是如此讓人不知所措的時刻，

  也是用這般的眼神望著自己，然後也差不多，是讓自己說些什麼，救救她的意思。

  雖然「少爺」已經下定了決心，在監獄裡仔仔細細地想了四年，終於決定好好，

  再也不相信一個那樣的眼神，

  一個註定會讓自己墜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的眼神。

  就是因為當時心軟了，憐憫了顧雪的一個那樣的眼神，所以自己的人生才…

  他絕不能再錯一次了！

  於是…他望著荀歸的眼睛，望著她眸子裡倒映著的那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自己，

  那個似乎已經變得「鐵石心腸」的自己。

  然後…說了一句：「好！」

  （我：啊？）

  「少爺」去把拖把放好，

  然後說了句：

  「你們先聊，我和荀歸有些話要說！」

  就把她拉走了，拉著她的手走出了那扇門。

  於是因為這個場景，那五個人，想要說的很重要的事情，

  似乎都用不著再說了。

  荀桔突然也感受到了姐姐剛剛感受到的心情。

  雖然知道荀歸是不會喜歡「少爺」的，絕對不會。

  但是…為什麼，

  他也和別人一樣，都只關注著姐姐呢…

  荀歸在哪裡都好像很招人喜歡，招所有人的喜歡…

  「少爺」拉著荀歸的手跑了出去，

  跑了沒兩步就停了下來，

  然後拉著荀歸慢慢走。

  荀歸也就這麼任由他牽著，

  她很慶幸自己能夠有個好理由從那個地方離開。

  校門之外的世界，原來是這麼讓人難以面對的嗎？

  荀歸剛走進那個地方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讓她的聰明才智變得毫無用處。

  兩人躲在酒吧後面的小巷子裡，走到一個寂寞無人的地方。

  荀歸突然掙開了他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像是高考考砸了一樣，

  像是出了考場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寫名字一樣。

  哭得「死去活來」。

  其實裡面的三個人也聽到了。

  不過他們三個人覺得荀歸才不會那樣哭呢！

  於是也沒有太在意。

  確實，荀歸從來沒這麼哭過，

  甚至，誇張點兒說，連剛出生的時候哭得也沒有這麼厲害。

  繼出生之後，荀歸在再一次對於眼前這個全新的世界產生了巨大的畏懼。

  荀安星當然也是荀桔的堂哥，

  對於那個人的了解，荀桔也當然不會比荀歸要少。

  對於荀安星的認識，似乎也比荀歸要深入得多。

  於是她就和「估計不會是自己姐夫了的姐夫」和「搶走了自己姐夫的奇怪女人」

  好好講了講大音樂人荀安星的一些陳年往事，一些故事（都是些光輝歷史，你就安心吧，荀同學！）

  當然，根本沒有提到岳楓晴。

  荀桔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岳楓晴這個人。

  只是知道，荀安星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在一起半年不到就分手了。

  那個女生也沒什麼特別的，要不然堂哥怎麼會和她分手呀！

  所以，在很多人的人生里，岳楓晴一樣不值一提。

  當然，也沒關係。

  （荀安星和岳楓晴都是我已完結的作品《藏在信封里的青春》的主人公，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去關注一下！）

  「少爺」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只好陪著她一起哭。

  也想著一個人，不停地流眼淚。

  不同的是，他只是很哭得很沉默，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朗皓星和顧雪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用的「手段」不同。

  但同樣都摧毀了那個這輩子應該會是最愛他們的那個人全部的幸福，

  還讓「少爺」和荀歸即便被他們如此對待了，

  也討厭不他們起來，變得很可悲。

  荀歸哭了一會，發泄完了情緒，又迅速冷靜下來，

  然後站起身來，轉過頭，

  和「少爺」說了聲，「好了，我們回去吧！」

  對於他的名字，荀其實歸併沒有什麼興趣。

  只是借著想要接著知道他名字的藉口，給自己找個理由。順理成章地出來哭一會兒罷了。

  走之前，荀歸還假惺惺地大聲說著：「我真的好想知道你的名字呀！」

  這麼感嘆了一句。

  現在卻又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目中無人」地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

  「少爺」心裡很不爽。

  「站住。」他這麼說道。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謝謝你陪我出來，現在我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快點，好像馬上就要下雨了！」

  荀歸擡起頭看了看天，這麼說道。

  確實烏雲密布，很不對勁兒，好像下一秒傾盆大雨就要落下來，

  荀歸只想著趕快回去。

  她又恢復了笑顏如花的模樣，笑得很好看，

  要不是眼睛還腫著，根本看不出出來哭過了。

  他沒有想到剛剛哭那一場竟然有這麼大的魔力…

  可是自己明明也哭了，也流了好多眼淚，

  怎麼心裡卻越發鬱悶了呢…

  於是「少爺」心裡就更不爽了。

  望著繼續又往前走的荀歸…

  他於是又說了聲：「站住！」，

  然後招了招手示意荀歸過來，

  「又怎麼了…」荀歸這麼說完，卻仍然只是留在原地不動…

  今天的大家都很奇怪，「少爺」尤其是。

  「少爺」見此，嘆了口氣，然後突然跑過去，抱住了荀歸，荀歸這才發現，

  他穿在那件深藍色外套裡面的那件衣服，

  竟然是件校服，還是S中的校服…

  「你…幹嘛…還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都畢業多少年了…真矯情！」

  荀歸實在忍不住這麼說了句，

  畢竟「少爺」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高中畢業已經四年多了吧，

  哪裡還「配得上」這件衣服。

  「我…我沒有畢業…」

  突然耳畔傳來顫抖著的一個聲音。

  荀歸知道「少爺」應該沒上過大學，但是高中都沒有畢業這件事情她從來沒有想到過。

  在她淺顯的認知了，「少爺」絕對是上過高中的，高中的很多知識他都懂，成績應該還不錯，

  怎麼會沒畢業呢…

  只要上了學就可以畢業，荀歸很天真地一直這麼覺得。

  「少爺」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裡，開始趴在荀歸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也哭得很大聲。

  那三個人又聽到了，不過仍然沒有在意。

  畢竟「少爺」也是從來不哭的。

  於是荀歸只好拍拍他的後背，

  一邊想著你哭什麼，你還能難過得過我？

  一邊還是無奈地好言相勸。

  「好了好了，沒畢業就沒畢業嘛…哭什麼…我又不嫌棄你…學歷不過是一張證書…也不能代表什麼的，你是個好人，我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

  」少爺」聽了荀歸的話非但沒有覺得寬慰，心裡突然生出一股無名的怒火來，

  當然也不是對荀歸生氣，只是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個人，

  又想起了那個叫顧雪的，也含著眼淚和自己說過一句類似的話。

  「你是個好人！我知道的。」

  一模一樣，連語氣都差不多。

  於是「他突然一把拽過荀歸，一隻手把她按到旁邊的牆上，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

  就是他平日裡用來削蘋果的那把，剛剛削完蘋果就順手放進口袋的，然後架在荀歸脖子上。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個好人？我可是曾經殺過人的！」

  「你知道嗎，你現在讓我很不高興，所以我會也殺了你也說不定。」

  「是嗎…」華音和荀歸說過，「少爺」曾經因為過失殺人蹲過四年的監獄。

  雖然看他現在這架勢。

  好像那個過失殺人是有什麼誤會，看他這熟練的手法…

  當時應該是故意的。

  但是荀歸很清楚，他現在眼睛通紅，根本不是因為想殺人，

  只是因為…

  他剛剛才哭過，和自己一樣被傷得很深，所以才…

  荀歸能感覺到的，他的溫柔和善良，他的真誠和單純，

  他和他努力流出來的市儈和痞氣截然不同的溫潤少年的善意。

  荀歸這段時間以來都一直感受得很清楚。

  於是荀歸不但沒有後退，

  反而還把脖子往前伸了伸，然後和他說。

  「來呀，殺了我吧！正好，他不喜歡我了，他也要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荀歸是一點兒也不怕，就算是自己的感覺錯了，「少爺」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

  自己也沒什麼可遺憾了的，

  反正前面的路是那麼難走，連荀歸一直很有堅持到底精神的人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怕了，真的很怕，於是荀歸想要逃走。

  僅僅出來了幾個小時，就很迫切地想要回到那個校門之內的世界裡去。

  如果可能的話，也把朗皓星給一起帶回去。

  享受他的「扎辮子」「開瓶子」服務，吃他給的蘋果糖，和他漫無目的地聊一些和學習又換或者是無關的話題。

  荀歸想要回去，想要穿著自己那身校服，在S中再來個三年。

  她突然發現自己是沒資格嘲笑「少爺」的，現在她也是畢業生了。

  也根本回不去了。

  於是「少爺」看到，荀歸仰起脖子，做出一副什麼也不怕了的樣子，

  竟然瞬間慫了…

  手裡拿著的刀也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然後他鬆開了手，再次抱住了荀歸。

  把嘴巴湊到她耳邊低語道：「我的名字是魏苒，魏蜀吳的魏，冉冉升起的冉，加個草字頭。不是沾染的染…」

  於是荀歸也回應他道：「我的名字是荀歸，荀子的荀，歸來的歸，也是想要回到過去的歸。不是烏龜的龜。」

  在荀歸說完那句話後，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怒了神明，突然天光一閃，

  然後緊接著伴隨著那轟鳴的雷聲，一場大雨不期而至。

  也正因如此，兩個人臉上的眼淚也就都可以被解釋為雨水了。

  哦，原來他叫魏苒，終於知道了。

  哦，原來她想回到過去，終於知道了。

  小劇場

  在我的另一部作品《藏在信封里的青春》里有一段內容。

  提到岳楓晴去荀安星家訪的時候，看到了荀歸。

  因為荀安星家離S中比較近，荀安星當時又去上大學了不在家，他把S中的學習資料都留給了荀歸，也好讓她複習複習。

  荀歸高中三年都住在荀安星家裡。

  所以荀桔去哪裡了呢？

  岳楓晴當時去的時候，荀歸十六歲，剛剛結束中考不久。

  妹妹則趁著暑假的機會一直住在醫院調理身體，為接下來辛苦的高中生活做準備。

  等到快開學了，也才搬來荀安星家。

  兩位孩子就由閒下來的荀安星父母照看著，剛好讓他們也可以陪陪兩位「孩子遠行了」的長輩。

  姐妹倆的父母當然也一有空就來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