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高考

  荀歸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好像真的是很公平的。

  自己有了那麼好的容貌，那麼好的家世，那麼好的成績…

  哪裡都那麼完美…哪裡都看起來很讓別人羨慕…

  她自己有的時候也覺得有點得意，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被那麼多人喜歡著。

  可是…這一切的「輕而易舉」，原來都是要償還的…

  朗皓星最近的變化，讓荀歸這輩子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失去了他的喜歡，好像很快連他都要失去了。

  

  那些曾經得到過的東西因此瞬間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真的遇到什麼事情了？」

  「和老師說說，是不是家裡人有什麼事情了？老師看看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好孩子，不要哭了。」

  雖然無論如何仔細想，

  那個生病的人應該都和荀歸沒什麼太大關係才對…

  但老師從未見過荀歸這般樣子，

  她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無比脆弱，無比感性。

  章老師再次想起了岳楓晴，

  （GG時間：岳楓晴是我已經完結的另一個故事《藏在信封里的青春》里的女主角，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關注一下！）

  雖然岳楓晴當時為之痛哭流涕的，

  也不過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但是她那傷心欲絕的樣子，

  深深地立在了章老師的心裡，

  從此以後，她便再見不得學生這樣子哭了。

  現在的荀歸比起岳楓晴最傷心的樣子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有，大家都很好，每個人都很健康，老師我先出去了……」

  荀歸哭了一會兒一分鐘不到，就自己收住了，

  好在她終歸是要比岳楓晴堅強得多。

  她深深向章老師鞠了個躬，

  然後說道：「高考我會好好考的，這次只是和大家開了個玩笑。我一定會考上S大，為母校爭光，為我自己爭取一個好未來的。」

  說完，她就拿著書回到了班裡，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

  把臉頰貼在冰涼涼的桌面上，想著一些事情。

  好未來嗎…我的未來真的還會好嗎？

  她多希望，和自己那張三十分的試卷一樣，

  朗皓星生病這件事情也只是個玩笑…

  只是鞠個躬，道個歉，反省一下自己，

  態度認真點兒…

  就可以過去了…

  最後的幾天，她開始變得喜怒無常，心神不寧，

  同學們有些害怕，自覺地離她遠遠的…

  不過，荀歸沒有岳楓晴的閒情逸緻為社交場上的不得意而苦惱…

  所以，她也並不在意，反正因為耳根子清淨了，

  那幾天，荀歸除了明白了很多知識還有很多很多之前很久都沒想通的事情。

  她也可以仔細想一想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本名為「連荀歸都不會做的難題」的筆記本，「少爺」找了個機會，讓荀桔帶給了她。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荀歸不想見YR酒吧的任何人，包括「少爺」。

  那上面的題目，每一道「少爺」都清清楚楚地寫完了解法，

  荀歸給老師看過，還都是對的。

  於是雖然也沒有上過幾次「少爺」的課，荀歸的物理也有了飛速的進步。

  在那本筆記本的最後一頁，

  「少爺」除了那道最難題目的正確答案之外，還寫了一句話。

  「高考結束之後，我會把我的名字告訴你，我們做真正的朋友吧！」

  愛情都是從朋友開始的，所以「少爺」決定要和荀歸先從真正的朋友做起。

  或許是覺得荀歸真的很可憐，或許是從她的身上還是不自覺地總是能夠看見顧雪的身影。

  「少爺」總是忍不住想要關心她，想要守在她身邊。

  高考結束之後，荀歸應該就算是長大了吧！

  朗皓星畢竟…或許自己才是那個能長長久久陪著她的人。

  於是…「少爺」再去看望朗皓星的時候，也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然後幫荀歸又問了一遍那個依然困擾著她的問題。

  「你到底為什麼不喜歡荀歸？」

  那段時間，朗皓星總是問起華音的情況，

  問她好不好，知不知道自己住院了…

  問她最近心情怎麼樣，還托「少爺」帶了好多話給她，都是不太重要的。

  「少爺」覺得有些煩了。

  自己求而不得的荀歸的喜歡，朗皓星明明那麼輕易就拿到手裡了。

  卻一次次把那小姑娘的真情拒之心門外，讓他覺得很不爽！

  雖然和華音也有很深的交情，但是畢竟華姐有一個喜歡的人的事情是眾所周知的。

  這也是她為什麼三十歲，還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原因。

  可是朗皓星竟然棄唾手可得的真心不顧，偏偏要捨近求遠，去找華音早就被別人拿走了的心，

  「少爺」覺得很不理解。

  荀歸和他說過的，朗皓星也和他說過的。

  他們曾經是相互喜歡的，就算能有開始，那麼為什麼沒有結果了呢？

  「你到底為什麼不喜歡荀歸？」

  躺在床上的朗皓星把頭偏轉過去，望著窗外。

  窗外的樹上停了一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地，在樹枝上蹦蹦跳跳地，很可愛。

  他一直盯著那隻小鳥，然後說了句：

  「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的世界我進不去，我的世界她過不來，我們就只是一起長大了而已。」

  回到荀歸這邊。

  因為荀歸最近似乎變得特別沉默寡言，面容也憔悴，和之前大不一樣了。

  情緒總是很容易激動，但又很快能夠平靜下來。

  於是年級里，甚至學校里，開始有了這樣一個傳言，

  學神荀歸因為高考壓力太大，開始有些瘋癲了？

  因為轉變得太快，所以大家都不自覺地這麼認為。

  她的高考一定要完蛋了，有些不懷好意的同學悄悄這麼盤算著。

  荀歸不會完蛋的，

  所有的知識都已經深深刻在她的心裡了，

  就算是她考試的時候不用腦子，正確完美的答案也會從筆尖傾瀉而出，

  流淌到卷子上，成為最一張完美的答卷。

  章老師卻還在久久地回味著荀歸的那句「有的事情不是因為還是高中生就不會發生。」

  總覺得她在暗示著什麼，可是怎麼解讀也想不明白。

  章老師是語文老師，高考語文成績在全市都能排得上是前二十，

  可是關於荀歸剛剛那句話的閱讀理解，她是一點都答不出來。

  和岳楓晴截然不同，她害怕擔心的所有事情對於荀歸而言都不是問題。

  雖然考場是在別的學校，地不利。但是荀歸可一點兒都不暈車。

  雖然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是荀歸可一點兒也不慌張。

  雖然那天下了雨，天不時，但是荀歸早早備好了雨傘，也沒有被淋濕。

  雖然高考的前一晚，荀歸是一點兒都沒有睡著，人也不和，

  但是考試還是每一場都準時參加了，腦子也都還算特別清醒的。

  荀歸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煩惱，或者比起煩惱更讓她覺得惆悵的某些情緒，

  走向了考場…

  她知道她必須要考好，

  考到最好，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只要她證明自己足夠聰明，比所有的同齡人都要優秀，就一定能夠……

  因為岳楓晴的「先例」，所以荀歸也開始相信起「奇蹟」這兩個字來。

  可是，雖然是這麼決定的，

  「膽管癌」這三個字，還有那份診斷書的樣子，

  在考試的時候還是一直在她的腦海里迴響，

  阻止著正確答案的傾瀉而出。

  但是荀歸要寫出來的正確答案，可是誰都阻擋不了的！

  尤其是在聽英語聽力的時候，她聽見的並不是學校廣播裡悠揚的英語對話。

  而是醫院廣播裡傳來的「請朗皓星患者到111號診室就診…」

  以及醫生在描述他的病情的時候，那聲沉重的嘆息。

  它們縈繞在她的耳邊，讓她差點又哭出來了。

  不過幸好，荀歸有兩隻耳朵，即便一隻好像能聽見絕望的聲音，

  另一隻還是可以用來聽英語單詞的。

  但畢竟還是分了心，所以，在對答案的時候，

  荀歸長這麼大，第一次，英語聽力部分，錯了一道題。

  那道題大概問的是：請判斷這個人大概率是得了什麼病。

  對話是這個樣子的。

  患者：我得了什麼病？還只是感冒嗎？我會很快好起來的，對吧？

  醫生：之前是的，現在情況可就糟糕了。

  患者：醫生，您說吧，我可以接受。

  醫生：你的肺部有一塊陰影，我們懷疑是癌症…

  患者：您剛剛說只是懷疑，我其實沒病是嗎？

  醫生搖了搖頭…

  選項有三個：A沒生病。B感冒 C 癌症。

  雖然正確答案應該是C沒錯，可是荀歸就是想選A，就算扣一分，落後幾千人，

  她也想選A！似乎只要她選了A，朗皓星就會也和那個對話里的病人一樣，

  不過是虛驚一場。

  那件事情的影響，其實是時時刻刻地存在著，深深擾亂了荀歸的心神。

  讓她數學和物理的最後一道題的最後一小問，都還是沒有做出來。

  她才明白，無論自己多麼堅強，可只要被戳中了軟肋，還是會「一敗塗地」的。

  雖然沒有做到最完美的狀態，可是即便是失誤了，荀歸還是考上了S大的醫學系。

  荀歸走出考場，並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覺得無比輕鬆，歡呼雀躍…

  她的腳步更加沉重了，現在沒有了學習任務…

  沒有了可以按部就班地不要想著要做什麼，只要想著要怎麼做好的事情，

  她的人生一下子變得迷茫起來。

  明明校門就在那裡，荀歸卻兜兜轉轉，

  第一次在那方寸之地迷了路，怎麼也沒能走到那門口去。

  還是荀桔拽著她，幫她好不容易找回了方向。

  荀歸身的書包里明明沒有裝著什麼東西，除了筆袋和准考證還有一些考試用具之外，

  一無所有的，按理來說應該是她高中三年以來背過的最輕的書包。

  可是，她的腳步卻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她往門口走……

  今天本來是她要向他表白的日子……她本來最期待的日子…

  明明一切都可以很完美，自己的成績完美，和他的結局也完美。

  ……

  在門口，有三個人朝她賣力地揮著手，捧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