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

  人生如戲

  荀歸常常聽到一句話，叫「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雖然經常聽到，但是每次聽到的時候，荀歸也總是不以為然的。

  畢竟自己的人生註定只會是平平淡淡的，順風順水的，她一直這麼天真地認為。

  那些影視劇里驚心動魄的，或者「異常狗血」的橋段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發生。

  她一直這麼認為了十九年。

  自己會擁有很平靜的很幸福的一生，和家人朋友在一起，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這麼過完一輩子。

  但是最近好像哪裡都有點兒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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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皓星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

  家裡那個藏著秘密的抽屜似乎也越來越松。

  很多事情不可避免地在高考之前，就要向荀歸展開它的真面目。

  今天是星期一，下周就要高考了。

  荀歸的人生在那場似乎能夠改變很多事情的考試來臨之前，馬上就已經要天翻地覆了。

  那一周的時間變得比荀歸生命里任何一的一個星期都要長久。

  和那些精彩的電視劇，電影演的一樣，荀歸的人生也將變得「異彩紛呈」起來。

  荀歸進了校門，把荀桔抱的那隻小烏龜的玩偶搶了回來，摟在懷裡。

  和那件秋季校服一樣，這隻小烏龜也是荀歸特別重要的東西。

  雖然一開始荀歸是很討厭別人叫自己小烏龜的，

  但是畢竟朗皓星總說那是一眾很可愛的動物，

  踏實勤奮，長得很可愛，還活得很長久！

  於是荀歸就也愛上了烏龜這種生物，開始用一切和烏龜有關的周邊。

  烏龜手機殼，烏龜書包掛件（就是這個烏龜玩偶），雖然也很想把書包換成龜殼形狀的，

  有的地方確實也有賣…但是荀歸打開那書包看了一下裡面能裝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什麼嘛…烏龜殼不應該是能裝很多東西的嘛…

  朗皓星說過的每一句話，荀歸幾乎都記得。

  尤其是誇獎自己的，因為現在突然覺得有些彌足珍貴起來，所以荀歸都記得很清楚。

  明明當時他當時真心實意地和自己說了那麼多話。

  說了自己那麼那麼多的好話，但是最近自己連他的面都見不到了。

  那個一直和自己青梅竹馬著的「同學」，突然就在荀歸的校園生活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高考，他應該是不打算參加了吧…

  荀歸到了班級，習慣性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他之前坐過的那個位置，依然空無一人。

  今天還是一樣，老師發的卷子上面的題目每一題她都會做，

  可是，

  即便都會做，那個人也沒有回來，再拽拽她的馬尾辮，

  和她說：「太厲害了，我們荀大學神！」

  朗皓星你知道嗎？岳楓晴姐姐還是不會系圍巾可我已經會扎辮子了。

  今天統一沒有晚自習，荀歸的父母依然不在家。

  於是一放學荀桔就去和等在門口的「少爺」會合，和他一起去看了電影。

  「你姐姐呢？」他問道。

  「哦，她說有一個問題總想不明白，要留在學校里仔細研究一下…」

  「什麼題？你叫她拿下來問我…」

  「語文題…你會嗎？」

  「哦…那我不擅長，不過語文題，不就是閱讀理解嗎？還有什麼好仔細研究的？」

  「是作文，有個題目，荀歸老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頭。」

  「什麼題目？」

  「好像叫什麼對與錯，我都跟她說了，那是前幾年的題目，今年肯定不會再考了！可是她就是不停。」

  「哦，這樣啊…那我確實幫不上忙…我們走吧，你讓你姐姐自己安靜一會兒。」

  教室里是可以留下來自習的，八點前離開就好。

  但是沒有人會不回家，會捨棄家裡那明亮溫暖的環境，一個人坐在教室里，孤獨地面對著一道今年肯定不會考的作文題發愣。

  只有」少爺」能理解，這道題目究竟難在那裡。

  確實，「對與錯」這個東西，他和荀歸一樣突然某一天就分不清楚了。

  那個最信任的人突然變得不可信任的時候，他們的世界觀也就跟著一起崩塌了。

  「少爺」早就知道，在看到那張寫著「明天一起去看電影」的紙條下面，沒有寫名字的時候，

  就猜到，荀歸是來幫妹妹邀請自己的了…所以荀桔的出現讓他並不意外。

  「看什麼電影呀，妹妹？」他把兩隻手都揣進口袋裡那麼問她。

  「天若有情！」

  「好吧…天若有情…」

  荀桔跟著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前走。

  每周一中午之後，Y R酒吧就會歇業整理貨品，仔細打掃衛生。

  所以現在，店裡一點兒也不吵鬧，荀桔也可以去了。

  想了很久依然沒有結果之後，荀歸站起來，背上書包，去接應該看完了電影的妹妹回家。

  這一次，她是自己走過去的…沒有了朗皓星的陪伴，雖然很害怕。

  可是荀歸還是哼著他曾經唱過的歌，從那條幽深的小路上走了過去。

  再次遇見了那個讓朗皓星心馳神往的璀璨光明。

  荀歸好像在那條街的盡頭就已經看到了他。

  雖然夜色昏沉，燈光昏暗，但是…

  那個身影，荀歸還是能看得很清楚，他的每一根頭髮長什麼樣子，荀歸都知道。

  對，要和他好好道個歉，一切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她這麼想著，走了過去，雖然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荀歸知道，在這個方面，自己還是要像岳楓晴姐姐學習，即便什麼也沒錯，為了討好別人，為了讓別人不要生自己的氣，還是得先認錯。

  （GG時間：岳楓晴是我的另一部作品《藏在信封里的青春》的女主角，目前已經完結了，感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於是，荀歸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背好書包，甚至還把馬尾重新紮了一次。

  讓自己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很漂亮的時候，朝著他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地雖然是在往前走，但是荀歸知道，自己是希望要回到過去的。

  回到那個他還喜歡自己的時候，回到那個自己未曾得罪於他的時候。

  荀歸一遍遍地練習著自己的語氣，反覆思考著該用什麼措辭來道歉很好…

  做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謹慎過，

  就怕哪裡不對，在朗皓星那裡扣了分數。

  荀歸也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和他真的疏遠了，和他說話竟然要緊張了，還要擔心他會不會生氣…真的太奇怪了…不是青梅竹馬嗎？不是彼此犯了任何錯都會互相包容的嗎？

  現在的他們的關係好像變得普通同學都不如了…

  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

  我得把那段過去給找回來。

  於是荀歸走著，邁著輕快又緊張的步伐，帶著一種從未有過得心情，

  往他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然後…在離他還有一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就說嘛…我剛剛好像就看見的是兩個人…

  她看見了，把一隻手撐在牆邊的朗皓星的面前還有一個女人。

  那頭波浪捲髮，很高的高跟鞋，那一膀子的腱子肉，還有那尖尖的指甲，荀歸都很熟悉。

  然後，在看清了那兩個熟悉的人之後，不熟悉的就來了…

  荀歸看到了朗皓星說了句什麼，好像是類似於「我愛你」之類的話，

  然後慢慢把頭低了下去…把他的嘴輕輕地碰上了那女人的唇。

  荀歸很清醒，手心攥得生疼，她把自己圓圓平平的指甲狠狠扎進手心裡，才勉強讓自己不去打斷他們，

  才勉強讓自己沒有當場絕望過去。

  她知道自己沒在做夢，因為哪裡都痛的很真實，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於是荀歸掉頭就走…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街燈也瞬間變得模糊起來，回去的路也看得不太清楚了。

  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還有那個女人大喊的一聲：

  「都說了我只把你當弟弟，你要是再這樣…我們就不要來往了，請你離開YR！」

  然後，荀歸就聽見了，很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很急促，很沉重，

  她並未看到她的表情，卻也已然感受到了她的憤慨。

  於是荀歸停下來，回了頭，繼續望著那個方向。

  朗皓星愣在原地，低垂著腦袋…很失落的樣子。

  不對，失落這個詞太輕了，準確來說，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荀歸之前有一次曾經和他開過一個玩笑，說自己根本不喜歡他。

  還故意很做作地說：「誰會喜歡他呀！」

  然後看到了他很難過地瞬間收斂了笑臉，低下頭去。

  荀歸當時很得意，她似乎用這樣的方式確定了他的心意。

  不知道現在自己再跑上去，和他說一聲：「我喜歡你！」還有沒有用。

  能不能讓他瞬間破涕為笑，好一點。

  雖然荀歸知道，遇到這種情況，自己該是要直接走的，荀桔還在店裡等自己呢…

  於是，她…依然向著那顆蔫了的星星走了過去。

  告訴他，「我喜歡你呀！我一直都喜歡你呀！」

  她決定要把那個表白，那個本來打算在高考結束後才說出來的表白，提前到現在來講。

  她決定趁虛而入，趁著他失戀的時候…

  做那個最能安慰到他的人。

  於是，荀歸再次走了過去，步伐既堅定又顫抖，眼睛裡的眼淚也總是擠出一滴又來一滴，

  怎麼都沒完沒了。

  荀歸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朗皓星看到了她。

  眼睛裡面滿是淚水，看起來比她想像到的他最難過的樣子還要難過一點…

  他突然往前一步，整個人都倒在她身上，荀歸雖然瘦弱，但是還是努力地撐住了。

  他把腦袋靠在荀歸尖尖的肩膀上，

  肆意依靠著這隻根本靠不住的小烏龜。

  正當荀歸決定，正好轉過頭，就可以對著她的耳朵，說出那句，

  「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把一切拉回正軌的時候。

  突然他的重量變得無比沉重起來，讓荀歸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跟著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荀歸趕緊掙脫出來，然後蹲在他身邊，拿出包里的手電筒，對著他照，看他的情況。

  只想著是他酒喝多了，醉了…

  因為畢竟剛剛「擁抱」的時候，

  荀歸聞到了一股好重好重的酒味…

  朗皓星的嘴角開始緩緩滲出紅色的液體，荀歸一開始認為只是他吐了。

  就像電視裡演的那些喝醉了酒的人，經常會吐的一樣，

  朗皓星喜歡喝紅酒，吐出來的液體是紅色，也很正常…

  真是的，還是這麼不讓人省心呀！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少爺」，帶你回酒吧休息，畢竟我雖然是小烏龜，也馱不動你了…

  真是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沉了！

  真的，已經是個大人了！

  荀歸這麼想著還有點得意…

  突然就看見了他的臉色似乎格外蒼白…

  一股血腥味也順著那個不得了的發現瀰漫開來，

  讓荀歸意識到，讓未來的荀醫生意識到，好像是出大事情了。

  從那一個時刻開始，荀歸人生里的大戲一幕一接一幕的開始上演，

  填滿了她的十九歲。

  填滿了她人生里離開高中走向大學，要真正長大成人的很重要的一年。

  那拉開的幕布籠罩在她今後的人生之上，只想著平淡一生的群演荀歸，

  不知道為什麼，因為男主角的倒下就被推到了舞台中央，無奈地成為了那個矛盾的中心。

  眼前的燈光再次模糊起來，她聲嘶力竭地喊著男主角的名字，

  無奈地站在了那個她根本不想站在的地方。

  萬般無奈地開啟了她人生全新的篇章，她把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

  親手拉開了那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