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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0:24:36
作者: 冰菠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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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睡覺的時候他又抱了我,那個時候他已經睡著了,這種抱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
酒精的效果比起藥物實在是差太多了,他的手搭在我的身上時我就會醒來,然後把他的手輕輕從我身上拿下去,接著繼續睡覺。
每一次他的手搭在我身上都是對我睡眠的打斷,放下去又搭上來循環了幾次之後我也就妥協了。我總不可能和一個睡著的人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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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前一天晚上白宇軒實在喝了太多酒,我知道他沒有睡好,早上我喊醒他的時候他一副渾渾噩噩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嚇人。我確定他不知道昨晚他自己幹了什麼,他從床上坐起來,一臉苦樣的看著我,眉頭皺的緊緊的問我為什麼睡了一覺還是覺得很累。
長相好看的人總有無數的特權,就算是帶著起床氣一臉兇相的樣子白宇軒看起來也依然是好看的。他從床上起來去到浴室刷牙洗臉弄了很久,我也不催他,就是擔心難以喊醒,又怕他慢手慢腳所以我特地早早叫他起床。
他洗漱後清醒了一些,但是表情依然不好,我煮了玉米汁和粥,他找我要了兩杯熱的玉米汁,粥只吃了一點點。
他穿著我的衣服我開著他的車,他在車上又問了我一遍晚上吃飯的事做不做數,我說在你心裡我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嘛,他開心的沖我笑了笑,說他很期待,還露出了一顆可愛的小虎牙。把車停好後我就和他分別了,他要上公共課我要去辦公室,不出意外我們今天應該不會碰面,我讓他上完所有的課就來辦公室找我,我載他回家,他點點頭,然後我們在停車場告別朝著各自要去的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張銘陽見到我的時候只問我周末去哪了,怎麼發信息也沒有回。是不是自己一個人悄悄去月球了。我說我的手機在我車上,整個周末我都沒有拿到我的手機。張銘陽問我這個周末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說是,但是因為過於荒謬我不知道該如何講起。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把不想說的部分整合成為一個隱喻,再去完善整件事的邏輯。」
我說哪怕我對你講個謊言講個故事都無關緊要嘛?他說是,他需要一些解釋讓他覺得他在我心裡還是重要的,畢竟從前他發信息給我我都是迅速回復的。
一個白天我都覺得張銘陽心不在焉,有好幾次我都看著他托著下巴望著電腦空白的表格發呆,甚至我喊了他幾聲他才如夢初醒般醒過神問我有什麼事。我說沒什麼事,我看你對著電腦在發呆就喊喊你,他對我笑了笑,說打開了表格就忘記要做什麼了,想著想著思緒就飛到天上去了。我問他是去月亮上了嘛。他笑著對我說,月亮是要和你一起才會去的地方。
張銘陽笑起來總是那麼好看。
中午我和他一起吃晚飯準備休息一會,白宇軒敲門進來了我的辦公室,他的表情很糟,我覺得他比上午的時候更疲憊了。
「你的手機,還有車,給你開回來了。」
他皺著眉頭,把手機和車鑰匙擺在了我的面前,我問他你又開車了,他說沒有,找學生開的。「你去休息一下,你看著很累。」我對他說,他說沒事,然後又問了我一次晚上吃飯的事。他對去我家吃飯表現出一種很強烈的堅持,我說答應你的事我就會去做,所以你不要像一個布穀鳥一樣不斷不斷的問。他說他只是期待,我說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他轉身剛準備走,我又叫住了他,我對他說你今天狀態很不好,無論如何都不要開車。他說他一整天都在學校里,不會開車。
「而且我答應你的事說不會做就不會做,你也不要像一隻布穀鳥一樣不斷不斷的問。」
他說完就走了,就像往常每一次和我見面一樣,表情嚴肅,沒有笑容。
張銘陽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事在他無從得知的角落悄無聲息的發展著,他笑著問我你們兩個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我說算不上關係好吧。他說他穿你的衣服還不算好,我說那並不是我意願之內的事。
我沒有對張銘陽說謊,白宇軒是穿了我的衣服沒錯,那只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把他的衣服洗壞了我也沒有辦法。
張銘陽又問我,他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我猶豫了一下,掂量了一番他說的一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是從周五我們分開的時候算起那就說不上一直,畢竟那場戲劇的開端是在周六晚上。
張銘陽看我沉默也就不再問了。語言有時候是非常無力的東西,當一個人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斷,那麼說得再多再細緻也都是徒勞。
我想張銘陽已經不需要我為這荒誕的昨夜世界杜撰出一套不合情理的故事了,他能夠通過自己的想像去豐富所有的細節。我不需要對他辯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因為在這世上,事情的真假從來都是最無足輕重的事。
我知道張銘陽心裡是不愉快的,他很輕的嘆了一口氣,就是這口氣把我的心都嘆碎了。可我能怎麼辦呢,這世間上有一萬件叫人力不從心的事,我們所遇到的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萬分之一罷了。
林琪瑤帶著她的殷情來到我辦公室的時候我和張銘陽正裹在一張不清不楚的惆悵的網裡,她向個布施福音的傳教者,拿著她做的甜品放在我和張銘陽的面前說,喝一口,宿醉的人,有福了。
張銘陽笑著說我可沒宿醉,他的笑永遠對林琪瑤有效,林琪瑤欣然收下這個笑容卻依然高傲的說,又不是特地給你準備的。她總是倚著一番似火的熱情對著自己明明喜歡的無法自拔的人說著距人千里的冷漠話語,把一捧鮮花化作了一把刀子。
「那個小野獸在樓下和人吵架。」
林琪瑤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我從椅子上騰空而起,我想白宇軒實在是太疲憊了,不要有哪個冤家這個時候來觸他眉頭才好。我問林琪瑤白宇軒在哪,林琪瑤驚訝我的衝動,說在魚池附近。
我都沒有想過我這麼冒失的跑去興許白宇軒已經走了。我站在電梯口焦慮的反覆按著電梯的下行按鈕,我想我要快一點。
我到底是要去幹什麼呢,是拯救那個被白宇軒當作出氣筒的倒霉蛋嘛,我什麼時候也成了鋤強扶弱的英雄了。
我可當不了英雄。
我一路小跑到魚池附近,白宇軒正拿著不知道哪來的魚食往裡面撒,一群色彩斑斕的錦鯉圍著他張開著貪婪的大嘴巴。
我有多少年沒有這麼拼了命的跑過步了,我站在他旁邊彎著腰誇張的喘著氣,他轉過身來問我,你要餵魚嘛?我對他揮揮手,我說我學生告訴我你在和人吵架。
「沒有啊,在你學生眼裡我是一個很不講道理的人嘛。」他詫異的說,眉頭依然緊皺著。我說那可能是我學生看到你的表情太糟糕了就誤以為你是在和什麼人吵架。
「瞌睡。」他說著,把頭埋向我的胸口。我摸了摸他的頭,他的頭髮軟乎乎的,就像剛出生不久的小狗身上的絨毛。我說忍耐一下,一會回家我做飯的時候你可以睡一會。他輕輕嗯了一聲,又在我身上靠了很久。
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林琪瑤已經不在了,她總不愛和張銘陽獨處。張銘陽看我回來就問我,你的小野獸怎麼樣了。我說你至少應該喊他白指揮。沒出什麼事,是林琪瑤誤會了,沒有人和他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