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城

  圖靈城

  一眨眼的工夫，林衍發現自己回到了圖靈城。

  不僅是他，她發現周圍的人臉上也滿是茫然的神色，似乎都和他一樣，是突然被傳送回來的。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襲擊了頭部和心臟，林衍捂著胸口，整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半天終於緩和回來，985出現在他身側，焦急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沒事。」這兩個字剛說完，林衍就吐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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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5：「……你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林衍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血跡，擡眼看向985：「怎麼回事，我們怎麼突然被傳送回來了。」

  任務完成後，是可以在小世界裡逗留一段時間的。

  他都還沒說結束任務，突然就被傳送回圖靈城了。

  985搖搖頭，神色凝重：「不清楚……等等，中心那邊發通知了。」

  他閉上眼睛瀏覽了一遍，再睜開時臉色更加凝重了：「原來不止我們遇上了問題，其他宿主也遇到了這個大bug。因為受影響的宿主太多，中心那邊開了三個多月的會，最後決定強制召回所有宿主。」

  但太晚了。

  在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因為不恰當的任務難度，許多宿主死在了任務中，再也回不來了。

  饒是林衍這般自詡好脾氣的人，面對中心的不作為，也免不得慍怒起來。

  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985心情也很低落，要不是林衍牛逼，他們估計也要葬身在那個小世界裡面了，「宿主……」

  它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下林衍也安慰一下自己，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林衍揉了揉它的腦袋，語氣緩慢而疲憊，「沒關係，我有些累了，去酒店裡休息吧。」

  開好房間，林衍倒頭就睡。

  或許是在任務里一直緊繃著神經，這一覺睡得又沉又長，林衍足足睡了十六個小時才醒過來。

  從落地窗眺望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林衍的錯覺，感覺整個圖靈城都壓抑了下來，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985見他醒了，連忙通知他：「你睡著的這段時間裡，中心發布了補償方案，延長了宿主們在圖靈城的可逗留時間，從原來的三天變為七天。」

  林衍嘖了聲：「就七天？」

  985：「……本來是五天的，但反對的人和系統太多，就又多給了兩天。」

  好一個資本家中心、

  林衍嗤笑了聲，沒再開口，默默地看著窗外的景象，兀自出神。

  985仰臉瞅了他好一會兒，忍不住問：「宿主，你在想什麼？」

  林衍：「季宜年。」

  985聽到這個名字，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片段就是地球毀滅那一瞬間兩人接的那個吻，不由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問：「想想想、想他做什麼？」

  一看985這幅樣子，林衍就猜到它腦子裡現在裝的什麼劇情。

  於是林衍彎了彎嘴角，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想和他做|愛。」

  「……」

  985呆滯。

  985震驚。

  985恨自己好好地怎麼偏偏長了一張嘴，非得問林衍這種問題。

  「宿主！」985氣鼓鼓道，「雖然心理上我已經成年了，但我外表還是個孩子。」

  聽聽！聽聽！這是該跟小孩子說的話題嗎！！

  林衍啊了聲：「好的，我下次會注意的。」

  985：「你還想有下次？」

  林衍笑而不語。

  在酒店躺了兩天，林衍打算出門走走。

  此時的圖靈城比起先前，可以說是一片死氣沉沉，街上宿主和系統很少。985說是因為這次的補償措施就有旅館免費住服務，很多宿主受到了驚嚇，躲屋子裡不願意出門了。

  也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很難不留下心理陰影。

  林衍沒去很遠的地方，就在附近走了走，正準備回去，餘光瞥到一個影子，倏地定住了。

  985見他停下腳步，「咦，你怎麼了？」

  它不解地循著林衍視線看過去，瞪大眼睛：「啊！是那個千字一萬四千六百六十七的女人！」

  「……」林衍疑惑，「千字一萬四千六百六十七是什麼意思？」

  985嚴肅道：「上次你用88點數找她算命，她給了你六個字，算下來她一千字就約等於一萬四千六百六十七。」

  林衍：「…………」奇妙的換算方式。

  千字一萬四千六百六十七依然是那一副困到極致的模樣，整個人軟趴趴地低著頭睡得香甜。

  林衍向她走去，985立馬警惕起來，死死拉著他不放手：「你又想給她送錢嗎？我不允許！」

  林衍挑了挑眉：「為什麼，上回她不是說的挺準的嗎？」

  上個世界他的確遇到了桃花。

  985噎了一下：「巧合而已！這種話你要是想聽，我可以給你說一籮筐。」

  林衍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它：「你說。」

  985：「……」

  它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

  一人一統都沒注意到，在他們拌嘴的時候，何仙姑不知何時擡起頭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林衍看。

  林衍偏眸，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他勾了下嘴角，「何仙姑。」

  何仙姑嘴巴動了動，或許是嗯了聲，但聲音太小林衍沒有聽見。

  林衍這次倒真不是來找她繼續算命的，他反饋道：「你上次給我算的很準。」

  季宜年怎麼不能算是一朵桃花呢。

  他的確對對方動了心，這是事實。

  然而何仙姑卻沒有什麼表情地看著他，慢吞吞發出了一句靈魂拷問：「你是？」

  林衍：「……」

  985：「……」

  「我都說她絕對是騙子了。」985扯了扯林衍的褲腿，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人家連你是誰都忘了，誰家大師道行這麼低級啊！」

  林衍上個世界剛做過大師，對此深以為然。

  他們正欲離開，忽然聽得何仙姑又道：「林衍，再見。」

  985還沒反應過來，林衍猛地停下腳步。

  再朝那個地方看去，那邊空空如也，已不見何仙姑的身影。

  985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張著嘴驚訝道：「她怎麼知道你的名字的？」

  林衍搖搖頭：「不清楚，算了，走吧，回去吧。」

  晚上林衍洗完澡剛準備睡覺，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叫罵聲。

  他走出陽台往樓下一看，居然是有人在打架。

  要是以前林衍對湊熱鬧這種事可不感興趣，但這幾日無聊得很，他乾脆叫985搬了兩張椅子過來，一人一統一起看熱鬧。

  985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瓜子咔擦咔擦：「這兩人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在圖靈城打架。」

  林衍好奇：「在圖靈城打架有什麼嚴重後果麼？」

  985：「有啊，會被關小黑屋。而且如果造成嚴重後果，甚至可能會被剝奪宿主的身份。」

  樓下打了不過五分鐘，就有人過來處理了。

  來制止雙方的是個神色頹喪的中年男人。

  他來的時候兩人還在打，林衍本還想著看他怎麼讓兩人停下來，就見男人一句話沒說，一人給了一拳，還專門往臉上砸的，直接把剛才掐紅眼的兩個人給打蒙圈了。

  985驚呼：「天吶！是006前輩！」

  林衍撩了撩眼皮子：「006？」

  「對對對、」985一臉崇拜道，「你聽編號就知道他有多牛逼了，他是為數不多到現在還存活著的初代系統。」

  林衍捕捉到關鍵詞：「初代系統是什麼？」

  985解釋：「顧名思義，就是最初誕生的十個系統，這十個系統據說存活到現在的只有兩個了。」

  林衍有些疑惑：「系統也會死麼？」

  985：「這……我也不太清楚。」

  006讓手下把那兩個打架的宿主和系統一起帶回去，轉身前忽然像是注意到樓上的視線，擡頭看了過來。

  985受寵若驚地跟對方招了招手，大聲道：「前輩好！」

  006沒吭聲，擡了下手，便離開了這裡。

  985激動地直晃林衍手臂：「前輩和我打招呼了！」

  林衍淡定道：「說不定它是在和我打招呼。」

  985：「不可能，他又不認識你。」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

  林衍過去開門一看，門口站著的正是006。

  崇拜的前輩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985話都不順了：「前前前前輩！你怎麼來了？」

  006食指與中指間夾著根煙，視線掃向林衍：「你就是那個准神級宿主林衍麼？在跨難度的情況下還能達到100%的完成度，很厲害。」

  林衍謙虛道：「過獎。」

  006突然笑了聲：「希望將來有機會在中心見到你。」

  拋下這句話，他便離開了。

  985愣愣地看著它的背景：「沒道理，前輩還真是來找你的啊？」

  見985蔫蔫的樣子，林衍也不逗他了，彎腰捏了捏他的小臉，「不是我，是我們。你是我的系統，能完成任務也有你一份功勞。」

  985心智還是個小孩子，稍微哄哄就又恢復了精神。

  「哦對了。」985突然欣喜道，「中心發消息來了，說是因為你在特殊情況下完美完成了第七世界難度的任務，因此決定給予你補償，這一個任務頂三個，你只要再完成三次任務，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中了。」

  聞言林衍挑了挑眉，沒想到中心居然不摳門了，給了這麼大方的補償。

  在圖靈城的第五天。

  985又帶來了個好消息，說是季宜年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可以出來和他一起吃飯了。

  聽到季宜年的名字，林衍怔了下。

  985注意到他的異樣，「怎麼了？你不想去嗎？」

  「沒什麼。」林衍長睫低垂，斂起眸中異樣的情緒，「什麼時候？哪個餐廳？」

  兩人約的是圖靈城級別最高的餐廳。

  林衍準時過去赴約。

  路上985又給他介紹了一些季宜年現在的情況：「前輩說他恢復前兩個世界的記憶了，但再往前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不過應該沒什麼影響，反正你倆以前也不認識。」

  林衍小聲嘀咕了句：「……那可說不定。」

  985沒聽到：「嗯？」

  餐廳里人不多。

  畢竟這餐廳人均388點數一頓飯，大多數宿主吃不起這麼昂貴的食物。

  林衍推門而入，他們預定的是個角落的卡座，被盆栽遮掩著。

  那裡隱約能看到有個人影，季宜年已經到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徑直走過去。

  一張他先前「朝思暮想」的臉，就這麼直接地鮮活地映入他眼中。

  那人擡頭，見到他神色無波無瀾，「沈輕寒？」

  林衍沒有回答，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念出兩個字：

  「裴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