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泉瓷

2024-09-13 20:06:16 作者: 綠羊羊

  文泉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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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雁書斜倚床榻翻閱手中醫書,滿庭芳說虞晚照的病雖然不能根治,但是好好調養也能極大改善。

  虞雁書洗漱完畢一時沒有困意,便在睡前翻閱醫書,看見什麼可能有用的方子就記下來,有空再請滿庭芳過目。

  若是能夠調理好虞晚照的身體,也算是了了阿娘的一樁心事。

  「吱呀——」

  房門被推開了,越重霄的身影印在紗帳上。虞雁書瞟了一眼,隨即繼續低頭看書。

  他這幾日也不知犯了什麼毛病,又開始睡在凳上,虞雁書問了兩次沒有結果,索性隨他去了。

  「娘子。」越重霄撩開紗帳進來,衣袍系得極為寬鬆,手中端著一碗湯藥,「該喝藥了。」

  俯身遞藥的時候,他的衣襟向兩邊敞開,露出一片飽滿結實的胸膛。虞雁書隨手把書擱下,目光一掃而過,同時打定主意要向滿庭芳討一些祛疤的藥,畢竟現在造福的是自己。

  接過藥碗,黑黢黢的湯汁散發出苦澀的味道,離得近了還能聞見苦澀中夾著淡淡的血腥,熏得虞雁書直皺眉頭。

  越重霄的血很有用,七日之期已到,她竟然沒有什麼寒冷的感覺。不過滿庭芳強調過寒毒沒有那麼容易拔除,會在體內蟄伏很久,所以越重霄一次也不曾疏忽。

  「良藥苦口,娘子喝完可以吃顆櫻桃壓一壓。」越重霄展開紙包,紅潤飽滿的果實躺在上面,望之酸甜可口。

  虞雁書點點頭,想著長苦不如短苦,屏住呼吸把藥一飲而盡。綿長的苦澀漫上舌根,虞雁書張口喘息,忽然被人托起下巴,渡來一顆櫻桃。

  那顆小小的果實在糾纏中來回滾動,盡職盡責地驅散苦澀,最後不知被誰咬破,灑下汁液,結束了它的使命。

  「好些了嗎?」越重霄問。

  女郎茫然,神智還停留在方才的吻上,酥麻的感覺席捲全身,虞雁書仿佛被送上雲端,竟然有些手腳發軟。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了?往常都是她逗弄越重霄,何時像現在這般毫無招架之力?

  「你從哪裡學的?」虞雁書身體後仰,雙臂撐在身後。

  越重霄的唇上染著水色,聞言欺身靠近:「你喜歡嗎?」

  虞雁書擡腳踩上他的胸膛,不許他再靠近自己。「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現在的,以及之前的。」

  女郎足尖粉白,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滑到膝彎,那截筆直修長的小腿被籠上一層暖光,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

  室內的喘息聲驀地重了一些。

  「我去見了柳先生。」

  虞雁書微微挑眉,足尖探進散開的衣襟,明知故問:「為什麼呢?」

  越重霄握住女郎的腳踝,落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我想做得更好一些。」

  ……

  虞雁書仰面躺下,那本醫書被她遮在臉上,擋住眼底迷濛的水汽。因為看不見,所以她的感受更加清楚,浪潮翻湧,她被包裹其中浮浮沉沉。

  潮水退去,餘韻悠長,越重霄趴在女郎懷中,聽她懶怠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所以你一直因為那句話耿耿於懷?」

  「嗯。」

  虞雁書忍俊不禁:「擡起頭來。」

  越重霄依言照做,女郎用手指壓住他的嘴唇,一字一頓:「我很喜歡。」

  *

  書房一片黑暗,虞晚照輕手輕腳鑽了進去,隨即又悄無聲息地把門合上。

  此處乃是王府重地,譽王常常夜宿在此,但是今晚他不在府中,虞晚照終於等到機會偷偷溜了進來。

  她的計劃很簡單,譽王不肯下令放她離開,她就偽造一份手書,蓋上譽王官印,先斬後奏離開靈州,等到事後譽王發現她早就坐上了回晟京的船,譽王又能拿她如何?

  為了不驚動侍衛,虞晚照不敢點燈,只將一隻夜明珠藏在袖中勉強照明。

  好在書房裡的東西雖多,譽王此人卻是極有條理,放眼望去所有物品擺放整齊,一絲不亂。虞晚照仔細翻找,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難道譽王出去的時候把官印也一併帶走了?虞晚照不肯死心,挽起袖子,勢要把書房顛倒過來。

  摸到多寶架上排角落,一隻厚重的瓷瓶引起了虞晚照的注意,它竟然是被固定著的,左右都推不動。

  虞晚照心中起疑,踮腳湊近瓷瓶,舉起夜明珠看了半天,鬼使神差地抱住瓷瓶轉了一下。重物拖地的聲音響了起來,虞晚照被嚇了一跳,縮到書房角落抱住自己。

  等了半晌,並沒有人進來,虞晚照鼓起勇氣探頭搜查,發現書架竟然移了位置,其後露出一方小小的門洞,正好可供一人通行。

  書房裡面竟然藏著一間密室?

  震驚過後,虞晚照茅塞頓開,怪不得她找不到官印,譽王這麼謹慎的人,怎麼可能隨便把官印放在外面,肯定是藏在了密室里。

  思及此處,虞晚照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鑽了進去。

  沿著通道一直往下,虞晚照越走越心驚膽戰,約摸走過幾十級台階,通道終於到了盡頭。

  虞晚照咽了口唾沫,一邊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一邊腹誹譽王,只是一方官印而已,有必要藏得這麼深嗎?

  邁過門洞,虞晚照小心舉起夜明珠,幾隻圓滾滾的影子映入眼帘。

  什麼東西?虞晚照不自覺擰緊眉頭,又把夜明珠離得近了一些,原來是一排擺放整齊的瓷瓶。

  虞晚照一口氣還沒鬆開,忽然感覺不對,隨著夜明珠的光芒環顧四周,這裡根本不止一排瓷瓶,而是整整一間密室都擺滿了瓷瓶。

  「文泉……青瓷……」虞晚照睜大眼睛,緩緩伸手,冰涼的瓷器觸感細膩,在夜明珠的光下仿佛一尊尊無言的人像,默默注視著她。

  是譽王,那個人是譽王。虞晚照心跳如擂鼓,跌跌撞撞跑出密室,書房裡仍是靜悄悄的,虞晚照試著反轉瓷瓶,書架便又慢慢移了回去。

  譽王為什麼要這麼做?虞晚照無法思考,手下動作慌亂,試了好幾次才把書房的門拉開,一頭扎進無邊夜色之中。

  虞雁書告訴她,幕後黑手通過運送瓷器的方式夾藏蟲卵,暗中散播至靈州各處,試圖引起饑荒削弱靈州城防。文泉瓷器價貴,虞晚照便格外留意商賈顯貴,可她沒有想到,真兇竟然顯貴到如此地步,是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的枕邊之人。

  虞晚照心亂如麻,指尖抖個不停,心底爬出一道聲音:會不會是虞雁書在騙她呢?

  越重霄是丟失彎月五塞的罪人,譽王才是拼死守衛靈州的功臣,誰更值得相信,難道不是一目了然?

  對,沒錯。虞晚照按住胸口捋順自己的呼吸,譽王現在正為了犽族的事操心呢,怎麼可能會是幕後黑手。

  快回去吧,虞晚照在心裡勸告自己,今天的事情只要她不提起,沒有人會知道,至於會晟京的事她還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腳下的路越來越偏,直到高牆攔路虞晚照才猛地回過神來,她沒有往回走,而是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王府偏門。

  虞晚照站在原地,許久之後向著偏門走去。無論怎麼洗腦自己,虞晚照還是違背不了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虞雁書。」

  虞晚照出了偏門,提起裙角大步奔向濟世堂的方向,剛過街角,面前忽地飛來一支弩箭,正釘在她腳下三寸的地方。

  弦月之下,譽王負手而立,身後跟著兩名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把弩弓。

  剎那之間,虞晚照脊背生寒。夜色之中的譽王仍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虞晚照卻覺得他的聲音比修羅還要可怖。

  「愛妃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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