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得勝
2024-09-13 20:06:07
作者: 綠羊羊
小得勝
「殿下,這、這不太好吧。」
王得全一腦門兒汗,緊張得坐立難安,試圖讓譽王收回成命。
譽王拍拍他的肩膀,笑著寬慰他道:「王知州不必擔憂,犽族只是一群徒有蠻力的莽夫而已,不足為懼。」
「可是……」王得全來回搓手,硬擠出難看的笑,「下官手中只有一些衙衛,就算全派出來也不是犽族的對手呀。」
越重霄猜測犽族會有動作,事實確實如此,僅僅過去一天,犽族便集結了一隊騎兵在城下騷擾挑釁,譽王叫來王得全,命他代替姜同光迎戰。
王得全連馬都騎不利索,更別提上陣殺敵了,聽完嚇得汗如雨下,就差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
「敵人並不算多,我手裡還有一隊精衛可以借給你。」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親自上陣?下官可以把衙衛借給殿下。」王得全急中生智,把譽王的話轉了個彎兒又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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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哭笑不得:「王知州難道還不明白我的苦心嗎?」
「下官愚笨,還請殿下明示。」
「知州大人,你走馬上任靈州之後,既沒能收復失地,也沒能安定民生,近期幾場風波竟然還讓越重霄搶了風頭,聖上對此可是頗有微詞啊。」
王得全通體發寒,舌頭都直了:「殿下明鑑!下官自從來了靈州,沒有睡過一天好覺,夢裡都在想著如何奪回彎月五塞。只可惜虎威將軍看不起我,越重霄之類的小人又多次暗中攪和,所以下官才沒能實現目標,還請殿下千萬在聖上面前還下官一個公道。」
「我當然知道你不容易,否則也不會同你說這些。」譽王表情嚴肅,鄭重道,「丟失彎月五塞一直是聖上心中過不去的坎兒,姜同光想藉此擠走你,越重霄想藉此翻身,可是現在他們二人一人重傷,一人無兵,都沒這個能力,眼下對你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王得全咽了口唾沫,他幾乎能夠想像,如果他真的奪回彎月五塞將會受到什麼樣的賞賜,可是……
「千軍易得,良將難求,殿下就算把精衛借給下官,下官手中也沒有能帶領他們的大將啊……」
「只要王知州有這份心,本王一定鼎力相助,我這就引薦一位英雄給你認識。」
譽王拍拍手,門外應聲走進來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面上刀疤凌厲,不是林闊還能是誰?
王得全差點以為林闊逃出來了,要來取他性命,下意識想要躲到譽王身後,沒想到林闊老老實實跪了下去,向譽王行禮。
王得全傻眼了:「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王知州,我來介紹你們重新認識一下。這位英雄名叫林闊,原先在越家軍中乃是能夠一騎當千的大將,如今我把他介紹給你,由你驅使如何?」
譽王說罷,林闊立刻向著王得權抱拳行禮:「卑職林闊,見過知州大人,但憑知州大人吩咐!」
如此恭敬服帖的模樣,著實出乎王得全的預料。譽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王得全堪堪放下心來,走出譽王身後。
「林郎君快快請起,從前你被越家兩個賊子欺騙,做了他們的走狗犯下大錯。如今你跟著我,我必然不會委屈了你,只要奪回彎月五塞,莫說是洗清冤,就算封侯拜相也不在話下!」
王得全牛皮吹得巨大,反正他只想試試林闊的實力,沒打算真的兌現。
「多謝知州大人,多謝譽王殿下。」
有了林闊,再加上譽王給的那一隊精衛,王得全信心大漲,終於下定決心出城跟犽族碰一碰。
譽王擺酒為他壯行,恰好遇見盛裝打扮的虞晚照,見她向著府外而去,問道:「娘子要去哪裡?」
「出去見一個人。」
「誰竟能勞動娘子大駕?」
虞晚照輕輕一笑,撫平鬢邊亂發,腦海中全是虞雁書向她求饒的樣子。
「我的妹妹。」
*
「娘子,需要我送你去嗎?」越重霄拍拍飛雲的屁股,問虞雁書。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事吧。」虞雁書收拾妥帖,準備登上虞晚照專門派人來接她的馬車。
越重霄拉住她,壓低聲音:「王妃怎麼會突然邀請你去避暑,還說要給你道歉?」
「很奇怪是吧?我也覺得奇怪,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假的。」虞雁書捏捏越重霄的指尖,「你不用擔心我,我有準備,而且我也想去看看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話,元淳站在車旁,默默在心中啐了一聲。她本以為虞雁書被迫嫁給一個罪人,一定過得淒悽慘慘,痛不欲生,沒想到他們兩個真的看對眼了。
話說越重霄知不知道他原來該娶的妻子是虞晚照?知道的話,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吧?還是說被虞雁書迷了神智,溺於美色?
呵呵,那他也不過如此,說來說去,沒了越家的身份地位,他也就是個普通男人罷了。
「娘子,注意安全。」越重霄扶著虞雁書登上馬車,唇角浮起點點笑意。
元淳只覺得這幅畫面格外刺眼,卻又不得不承認,越重霄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單論樣貌和虞晚照倒也相配。
馬車駛離白霧村,一路車輪飛轉,最後駛進一座偌大的臨泉山莊,虞晚照正在水榭等候虞雁書的到來。
「娘子,我把人帶到了。」元淳快步走到虞晚照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儘管兩人極力想表現得雲淡風輕,然而她們眼底的竊喜實在太明顯了。虞雁書頗為無語,這是認準了她會上當受騙嗎?
「妹妹,快過來坐。」虞晚照輕輕招手,腕上玉鐲叮噹作響。
虞雁書甫一坐下,便被清熱地拉住手。
「上次在濟世堂人多嘴雜,姐姐又因為生病心情不好,不小心冒犯了你,你不會怪姐姐吧?」
虞雁書打量四周,亭台四面環水,只有一條曲折長廊通向岸邊,虞晚照難道是想把她推進水裡?
虞雁書一面想著,一面答了聲不會。
虞晚照綻開笑顏,見虞雁書一雙皓腕空空如也,順勢褪下鐲子給她戴上,心疼道:「婚約的事讓你受委屈了,那時我的身體每況愈下,甚至到了難以成行的地步,阿耶這才迫不得已讓你代我嫁給越重霄,儘管阿耶備下了豐厚的嫁妝,可是沒想到你現在過得還是這麼樸素。」
值錢的嫁妝不是都被扣下了嗎?虞雁書望向元淳,元淳立刻心虛地移開視線,看來她做的事情沒有經過虞晚照授意。
「多謝王妃關心,這鐲子太貴重了。而且我來靈州收穫頗多,生活還算舒心,只是不知我阿娘在京中如何?」反正都要和虞晚照虛與委蛇了,順便問點想知道的吧。
「你收著吧,這樣我心裡也好受些。你阿娘她當然一切都好,平日阿耶阿娘對她十分照顧,還想把她接回府里同住,不過她拒絕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寒暄一陣,虞晚照命人奉上美味佳肴。
「我想著你離家萬里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靈州,一定很想念家鄉風味,所以特意吩咐廚子做了京中名菜,你快嘗嘗合不合口味。」
佳肴流水一般端上桌,果然每一道都精緻無比,熟悉的食物香氣瀰漫開來,當真勾起虞雁書幾分思鄉之情。
但是,虞雁書仍舊記得虞晚照沒安好心,難道她在菜里下了毒?
「妹妹,你怎麼不吃呀?」虞晚照主動為虞雁書夾菜,面上笑容愈發燦爛,且她似乎猜出了虞雁書在想什麼,率先吃了一口,認真道,「這廚子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妹妹不是格外記掛民生麼,總不會浪費糧食吧?」
既然虞晚照出言點破,那就不會在食物中動手腳了。虞雁書執起筷子:「王妃實在是有心了,民女受寵若驚。」
兩人一同用飯,偶然交換幾句笑語,遠遠看去真像一對感情濃厚的姐妹,然而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虞晚照吃著,忽然放下筷子,懊惱道:「瞧我,有菜無酒如何成席?元淳你怎麼也不提醒我?」
「王妃恕罪,奴婢這就把酒拿來。」
元淳的反應根本不像擔驚受怕的樣子,反而像是期待已久,虞晚照一說完她便立刻快步退了下去,很快又端著一隻酒罈回來。
「我們兩個女郎就不學他們男人喝烈酒了,這是上好的杏花醪,清甜可口,又不醉人,妹妹嘗了一定喜歡。」
杏花醪盛在細膩的文泉青瓷中,又事先用涼水浸過,在這炎炎午時喝上一杯,不可謂不痛快。只是這壇遲了許久才送上來的酒,無法不讓人多想。
「多謝王妃,只是民女不勝酒力,怕是要辜負您的好意了。」
聞言,虞晚照表情莫測,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真是好酒。」
虞晚照意猶未盡,回味杏花醪的滋味,同時將目光牢牢鎖定在虞雁書身上。
「你一定覺得我在酒里下了東西對吧?不錯,我確實下了。」虞晚照擡手搭住酒罈,用力一推,酒罈滾到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文泉青瓷碎成一朵七零八落的花。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已經中招了,我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