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分歧
2024-09-13 20:05:30
作者: 綠羊羊
爭分歧
姜松特意打聽了一番,濟世堂確實往將軍府送了方子,而且已經照著抓藥給曼珠喝了,不過曼珠只是睡得安穩了些,沒說什麼夢話
姜松的心落回肚子裡,誰知靜華卻說再吃幾天試試,害得他又把心提了起來:必須想個辦法把這事結了,不能讓阿耶知道他才是姦污曼珠的人。
從小姜松就被管教得嚴,可他對讀書習武一概沒有興趣,他有這麼好的出身,躺著享福就行,何必吃那些沒用的苦。
所以姜同光費心費力的教導,到頭來只讓姜松學會了如何偷奸耍滑,糊弄應付。
不過姜松能在外面鬼混,在府里卻只能忍著,萬萬不敢把歌女帶進來。
時間一長,姜鬆開始打婢女的主意,挑來撿去,就數妹妹姜檀雪身邊那個叫曼珠的最俊俏,而且逗她兩句她就臉紅,怯生生的,肯定好玩。
可是無論姜松如何暗送秋波,曼珠總是不解風情,逼得緊了她還躲著,越吃不到,姜松越是不肯罷休。
聽聞姜檀雪遲遲沒從梵淨寺回來,姜松忽然計上心頭,主動提出去接妹妹歸家。
到了寺廟,姜檀雪不知在忙什麼,每日總有一段時間不見蹤影,且推說再過幾日啟程,反倒正合姜松心意。
這天,趁著姜檀雪又消失了,姜松摸進她的房間,強迫了落單的曼珠。事後姜松提出把曼珠收為侍妾,然而曼珠死活不肯,哭著要去報官。姜松勸不住她,脾氣上來給了曼珠一巴掌。
「報官?王得全能管得了我阿耶嗎?再說你是姜家婢女,別說身子,連命都是我的,把我哄開心了我還能收你做個侍妾,惹我生氣我就把你賣去青樓,讓你生不如死!」
曼珠被嚇住了,掩面啜泣,姜松穿好衣服,威脅她:「我沒記錯的話,你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對吧?你猜我會不會把她和你一起丟進青樓?」
「不要!」曼珠不敢再哭,連聲乞求。
「那你就好好想想該怎麼做,別犯蠢害了你妹妹。」
姜松搞定曼珠,開門準備走人,不料柳還真竟在此時然來了,看見衣衫不整的曼珠,登時面色一變,攔住姜松:「你做了什麼?」
「滾開,不長眼的東西,你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柳還真不依不饒,攥住姜松衣襟:「你是不是欺負了曼珠娘子?」
姜松火冒三丈,他不過是找個婢女爽了一下,結果一個兩個都給他找不痛快,當即揚起拳頭砸到柳還真臉上。
「我不僅欺負他,我還要欺負你呢!」
兩人扭打在一起,沒過多時,消失的姜檀雪也回了院子,見狀趕緊攔住兩人。
姜松早就練就一身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惡人先告狀道:「妹妹你來得正好,這個狂徒膽大包天□□曼珠,我今天就要把他就地正法!」
姜檀雪大驚,奔進房內,曼珠蜷縮在床腳,不敢擡頭看她。
「怎麼會……」姜檀雪抱住曼珠,攏緊她的衣服,自己才和柳還真分開,兩人特意前後腳回來,柳還真怎麼可能□□曼珠?
然而面對詢問,曼珠只是哭泣,姜松更加囂張,叫來隨行士兵,將柳還真押解回府。
後面不知姜同光審了什麼,姜檀雪越是為他辯駁,姜同光越是鐵了心要將柳還真治罪。曼珠一面因為受了侮辱而痛苦,一面又因為不敢說出實情而愧疚,精神狀態愈發不好,姜松則完美地從漩渦中脫了身。
那日曼珠想不開懸樑自盡,乃是因為頭天晚上姜松又去找了她一次。
她若真的死了也就算了,偏偏又被救了回來。姜松暗暗咬牙,今晚務必解決了她。
因為曼珠驚恐過度,不能接受任何人靠近,小院兒里沒有旁人,倒是給了姜松下手的機會。夜深人靜,姜松用小刀撥開窗栓,悄悄翻進房裡,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團,是曼珠縮在裡面。
一步,兩步……姜松屏住呼吸靠近床榻,就在他即將碰到曼珠之時,忽然聽見被子下傳來悶悶的聲音。
「不要,別過來……」
姜松嚇了一跳,曼珠竟然沒有睡著?
「救命,大郎君求你放過我吧……」床上的囈語還在繼續,姜松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曼珠在說夢話,沒想到滿庭芳的藥真的有用。
黑暗之中,姜松目露凶光,還好他今天來了,不然這些話若是被姜同光聽去他就完了。
「曼珠,這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肯老老實實當我的侍妾,哪裡會生出這些事端?」
姜松低語出聲,床上的人睡眠極淺,被這聲音驚醒過來,掀開被子,披頭散髮地望著姜松。
「是誰?」
姜松冷笑:「怎麼?都被我睡了兩次,還認不出我?」
曼珠的聲音顫抖變形:「大郎君,你又想做什麼?」
姜松一言不發,走到床邊,猛地伸手掐住曼珠的脖子。
「我要讓你永遠閉嘴!」
「唔!」
姜松下手狠辣,曼珠用力掙扎反而令他掐得更緊,「你不是想死嗎?正好我來成全你。現在只有我在這裡,沒有人會來救你。」
曼珠發不出聲音,又抓又撓,指甲深深陷進姜松肉里,然而姜松被殺意沖昏頭腦,竟也不覺得疼。
「將軍……」曼珠的掙扎漸漸小了下去,窒息如潮水一般漫過胸口。開什麼玩笑,她總不能真的這樣死了。
曼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身旁的枕頭丟了出去,砸中桌上茶盞發出瓷器翻到的聲音。這樣一來,外面總能聽出不對勁吧。
可是,屋外仍是一片死寂,如同她的窒息。
曼珠脊背發冷,意識斷絕之際,房門忽然被人踹開,姜松只覺得衣領一緊,便被人拎住後頸扔了出去。
脖頸上的鉗制一松,曼珠立刻開始大口大口喘氣,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渙散的思緒卻開始回籠。
緊接著,又有幾人進了房間,其中一人點燃燭火,火光照亮姜松難以置信的表情。
「阿、阿耶?你怎麼會在這裡這?」
姜同光面沉似水,冷冷看著姜松:「你這個孽障!」
姜松嚇得臉色發白,轉頭一看,床上的人根本不是曼珠,而是虞雁書......剎那之間,姜松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虞雁書為了騙他親口說出真相而設下的圈套!
「阿耶,阿耶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姜松爬起來抱住姜同光的腿,「都是曼珠勾引我的,不然我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婢女?」
姜同光一腳踹出,姜松滾到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聽姜同光壓著怒氣下令:「把他給我押入地牢。」
姜松被帶下去後,屋內重新陷入死寂。姜同光擡眸看向床上的虞雁書,她換了曼珠的衣服,長發凌亂,面色慘白,頸上被掐過的痕跡觸目驚心。
「虞娘子,你沒告訴我越重霄也在。」
衝進來救了虞雁書的不是別人,正是數日未見的越重霄。
姜同光直勾勾地盯著虞雁書,他的眼中除了對姜松的失望,還藏著別的情緒。
越重霄上前一步,擋住姜同光的視線:「不關虞娘子的事,我來這裡沒告訴她。」
「呵呵。」姜同光眼底晦暗,「先是無故關心小女送蘭射上門,後又與犬子同游舉止親密,再設局讓我當場撞破真相,虞娘子,你對我的家事還真是了如指掌。」
虞雁書捂住脖頸,疼痛令她嗓音嘶啞:「將軍不希望令愛恢復健康,還是不希望案件真相大白?」
姜同光沉默,沒有回答虞雁書的問題,良久才對靜華道:「帶虞娘子下去休息,請大夫為她治傷。」
*
將軍府客房,大夫看過虞雁書的傷勢,不難想像這截優美的脖頸經歷了怎樣的兇險,好言安慰她道:「娘子的嗓子怕是要啞一段時間了,還有掐出的淤痕也得仔細養著,近期要忌辛辣、忌大聲。」
「我知道了,多謝大夫。」
送走大夫,虞雁書看著抱臂倚在門口的越重霄,心頭爬上些許驚喜,終於有空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越重霄神色淡淡,不辨喜怒,反問:「娘子不希望看見我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今天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我就要被姜松掐死了。」
聞言,越重霄冷下臉,大步走到虞雁書身邊:「娘子也知道危險?那你怎麼還敢走這步險棋?」
郎君的表情是虞雁書從沒見過的嚴肅,通身寒意沉沉,如山傾軋。虞雁書恍惚意識到一件事情,越重霄在生氣。
「計劃是有一些危險,但很有用不是嗎,而且我也做了萬全的準備。現在我讓姜將軍知道了真相,馬上就可以救出柳還真了。」
「虞娘子,你怎麼這麼天真?」
越重霄怒極反笑,眼裡卻全是冷冽。
「你所謂萬全的準備,就是提前說動姜同光站在門外聽你們說話?」
虞雁書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舒服,又一直被劈頭蓋臉質問,不免有些鬱悶:「沒錯,這就是我的準備,郎君有何高見?」
「你怎麼能放心把命交到別人手裡?你只想著揭穿真相,難道就沒想過,你揭穿的那個人是姜松,是姜同光唯一的兒子!你憑什麼認為姜同光會在真相和兒子之間選擇前者?」
房內的動靜,姜同光不可能聽不到,可他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在他猶豫的那段時間,虞雁書隨時可能死在姜鬆手里。
越重霄想起當時情景,禁不住一陣後怕,如果不是因為擔心神秘人對虞雁書不利,這幾日他一直暗地裡跟著虞雁書,猜出了她的計劃,今晚會發生什麼他根本不敢想。
虞雁書深深喘息,瀕臨死亡的窒息之感再次將她包裹,又想起姜同光進來之後同她說的那些話......
「你說姜同光是個好人......」
「娘子就這麼相信我說的話?那你為什麼不把計劃告訴我?」
越重霄步步逼問,虞雁書的面上火辣辣的,傷口也更疼了。她相信他也不對了嗎?事情已經發生,不關心她也就罷了,連一句好話都沒有。
「我為什麼非要告訴你,你是我什麼人?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的假夫妻,該給你的銀子我都記得。」
虞雁書不想回答,越重霄卻執意自己給出回答:「因為前幾次都是有驚無險,讓你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虞娘子,你很聰明,可是命是不能拿來賭的。」
抓住線索揪出真兇姜松,虞雁書當然覺得自己聰明,而現在,越重霄卻把她說的一文不值。
虞雁書盯著越重霄,一雙眸子不再像是平湖,而是沸水。
「那我之前以身犯險的時候你為何不生氣?越重霄,你究竟是氣我自作聰明,還是氣我沒把計劃告訴你?」
「你別忘了,我賭贏了,找到了我想要的真相,而你一直想要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