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陪她姐買衣服的事算告一段落，她在商場從上逛到下逛了一圈，才回了月季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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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鑰匙扭動著鎖芯，院子裡的門一開，她才剛邁步進院子，原本已經熄燈的一樓突然亮起了燈，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周淮里的頭髮早已吹乾，人站在亮處，靜靜看著她也不說話。

  她對望回去，看著那雙星眸眼竟沒由來的心虛。這場景像極了自己貪玩夜歸，偷偷溜回家被家裡人抓包的場景，尷尬里又帶了一絲絲丟臉。

  「還沒睡啊？」

  向柚橙訕訕打了聲招呼，右手藏到身後，隱藏走到半路買的還沒有吃完的澱粉腸。

  正要道別溜回二樓，兜里的手機又毫無徵兆響起，歡快又羞恥的CV配音在安靜的院子裡炸起。

  她發誓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丟臉過，這是她還哪裡顧得上什麼澱粉腸，手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翻兜。

  手機在慌亂中偏偏掉在了地上。

  那一聲聲嬌羞曖昧的「主人」突然放大，配合夜色、慵懶的燈光，平添了不少色氣。此刻向柚橙恨不得在院子裡刨個洞，將自己埋得嚴實。

  偏人越心急，就會分泌大量的腎上腺素，做啥事就越背道而馳。終於在反覆聽了不下十遍後，她才關停鈴聲，人也急得一身汗。

  「騷擾電話。」

  她笑著解釋，望著手裡只剩了半截的澱粉腸，直接一口吞，鼓起的腮幫子跟小松鼠一般，藉此緩解尷尬。

  她小心心虛偷瞄周淮里一眼，鬼鬼祟祟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再囂張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遇到這事眼神有片刻的閃躲，再虛張聲勢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上前將手裡的本子遞給她。

  為了讓大家都有台階下，他狡辯道：「我......什麼都沒聽到。」

  聽他這麼一說，向柚橙更加懊惱了，笑容僵在臉上半天，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輕輕「哦」了一聲。

  「拿著，新的筆記。有什麼不懂的，隨時都可以來問我。」

  一本新筆記塞她手裡。

  詫異下，她飛快地翻看了幾頁，發現都是滿滿當當的乾貨，甚至每種類型還給她進行了舉一反三。

  向柚橙拽緊筆記本，猶如得了第二本的武功秘籍，欣喜擡頭看他，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驚訝，全然忘了前一秒才發生的窘迫，「假期寫的？」

  「嗯，也沒啥事，就隨手寫了點。」

  他說得倒是輕巧，但凡上過學的人都知道學習筆記很重要，尤其是學霸總結的，更是極為罕見的稀有品。

  這是多少人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向柚橙沒多想，她拽緊手裡的筆記，上前一步，送上一個點到為止停留不過幾秒的擁抱，「謝謝，我會好好看的。」

  「明天早上請你吃蔡姨做的小鮑魚。」說到著，她又突然犯了難，低頭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那個，就是粥要自帶......我不會煮粥。」

  空氣凝滯了幾秒，也沒等到對方說話。

  她疑惑擡頭，沒曾想周淮里憋了笑。他臉漲得通紅，最後實在憋不住了，竟當著她的面大笑起來，聲音也愈敞亮與肆無忌憚。

  這可惹惱了向柚橙，她生氣叉腰，「愛吃不吃。」

  轉身，氣哄哄跑了。

  還沒上樓，身後就傳來他的調侃聲，「你確定不拿鑰匙，能打開樓上的門。」周淮里晃動手裡的鑰匙。

  剛瘋跑的人定在了原地，向柚橙懊惱地在原地跺腳。

  樓上的鑰匙總共就兩把，一把備用的在向思沉那邊，主要是為了方便他隨時過來給她補貨，另一把給了周淮里，他還沒還回來。

  怎麼辦呢？

  當然還得拿回來。

  思索再三，向柚橙轉身閉上眼，卯足了勁跑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對方手上的鑰匙，甚至為了解氣還用頭狠狠撞了那人一下。

  周淮里沒料到她來這麼一招，毫無防備下人連退幾步後倒在了地上。

  作為始作俑者的向柚橙自然也沒能逃開，在對方倒下時被輕扯了一下手，所以也一併倒下，撲在了人家懷裡。

  驚呼下，倒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倒地的那一刻，周淮里成為了她倒霉的人肉墊。

  腦袋枕著那人寬厚起伏的胸膛，強壯的臂膀護著自己，耳畔是對方溫熱的鼻息。自己摔疼了也沒顧上，他甚至第一時間關切地問自己，「沒摔到哪裡吧？」

  夏季的衣服本就薄，這會兒兩人算是貼合無縫，氣息交融在一起。37度的體溫突然變得灼燙，一點一點灼傷自己。

  腦海中不由浮出停電那晚，那個一觸即發最終失敗的吻。紅暈爬上脖頸再蔓延至臉頰，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四肢也變得僵硬不敢動。

  「還能站起來嗎？」

  周淮里護著她，問。

  哪怕兩人近在咫尺，向柚橙依舊聽不清他說話的話，有的只是腦子嗡嗡的，缺氧的暈眩感，以及一臉的懵圈。

  見她遲遲不出聲，緩過神的周淮里撐著手臂起身，檢查懷中人是否受傷。見她沒有明顯的皮外傷，懸在半空的心才放下，開始懊悔自己對她死性不改的捉弄之心。

  短短的兩三分鐘，對向柚橙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腦子也由起初的惶恐不知所措變得開始清醒。

  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極為尷尬的處境。

  閉著眼，也不敢輕易睜眼。

  這，簡直太社死了。

  「你......」

  周淮里遲疑說道，身體也開始逐漸變得僵硬不自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目前的處境好像更尷尬了。

  誰也沒再說話。

  要不故作無事，淡定爬起，瀟灑轉身。

  閉眼琢磨著，這方案的可行性。

  向柚橙猛地睜眼，迅速爬起，前兩步倒是進行得相當順利。待到第三步時，她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她的頭髮勾住周淮里T恤上的一個裝飾紐扣。

  猛的疼痛感讓她又摔了回對方懷裡。

  更為糟糕的是，她的雙手抵著對方的胸膛，嘴唇親到一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

  也不知道當下是出於什麼心理，竟還腦殘舔了一口。等她緩和之後，突然瞪大雙眼擡頭看過去。

  她竟然親了他的脖子。

  周淮里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額頭起了薄汗，臉頰帶了薄紅。

  四目相對，一時間安靜無聲。

  要問向柚橙為什麼看得這麼清楚，因為她離周淮里臉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她甚至能借著昏黃的燈光看清對方臉上細細的絨毛。

  細膩無瑕疵的皮膚，連一點點毛孔都瞧不見。當下分了她的心，竟還有心情感慨，「周淮里，你的皮膚真好。」說罷，竟伸手要去觸碰對方的臉頰。

  話落，被誇的人臉又紅了一分。

  他顫抖著聲音，說：「你......先起來。」

  這話拉回了向柚橙的理智，她連忙手腳並用，「哦」了兩聲就起。

  怕被誤會自己故意占人便宜，她也顧不上那麼多，直接猛然起身，一時過於大力扯斷那幾根纏著紐扣的頭髮，疼得她捂著腦袋倒吸涼氣。

  荒誕的記憶也開始回籠，她開始懊惱剛剛自己失智行動，牙齒咬著下唇，人背對著剛站起的周淮里，道了一句，「太晚了，我回二樓了。」

  「你的頭沒事吧？」

  「拜拜。」

  她也跟顧不上回答，捂著腦袋，頭也不回地跑了。

  聽到她上樓的腳步聲，接著是二樓走廊亮起，再者，開門後大力關門聲。

  周淮里站在一樓的院子，扯下紐扣上幾根秀髮，手指捏著，一想到她直接扯斷髮的行徑，突然發笑，「對自己倒也蠻狠的。」

  二樓，向柚橙貼著門身體緩緩下滑坐地，最後捂臉尖叫，「太丟臉了。」

  突然的動靜驚醒了貓窩裡的大貓。牛奶叼著自己還沒睜眼的小貓崽，放在她面前，絨絨的貓爪碰了碰她的褲腳，喵喵叫，直到對方擡頭看它才停止。

  「不會肚子餓了？」

  可貓碗裡的貓糧還剩很多，牛奶也都有。

  「喵喵。」牛奶又碰了她，貓爪又點了點小奶牛。

  「你讓我抱抱它？」

  向柚橙一臉不可置信，試探性問道。

  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牛奶竟轉身高昂著腦袋優雅原路返回，低頭吃起了貓糧。無視另一邊欣喜若狂的人，小心托著還沒睜眼的小貓崽，一個人傻笑。

  於是乎，向柚橙抱著這團軟乎乎的傢伙長達半個多小時，連洗澡都推遲往後，畢竟之前她連貓媽媽的身都近不了。

  直到牛奶睡前來跟她討要自己的孩子，她才戀戀不捨放了回去。

  有了這愉快的三十分鐘，她也淡忘了之前的丟臉經歷，歡天喜地哼著歌洗了澡，爬床睡覺。

  隔天她正酣睡，大門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向柚橙翻了個身，抱緊了手中的動漫周邊枕，嘴裡嘟囔，「吵死了，誰大清早擾人清夢？」

  全然忘了自己昨晚約人一起吃早飯。

  門外端著白粥的周淮里摸了摸鼻子，一臉茫然。見她遲遲未來開門，估計也知道對方大概還在睡懶覺，做好了長時間等人起床的準備。

  倚牆等待，大門竟從裡面被打開。

  他調整好心態，換上笑容，「早上好。」

  結果門是開了，連人影都沒瞧見。只有牛奶高傲地站在門口，沖他喵喵叫了兩聲，然後扭過身子邁著優雅的貓步回了貓窩，繼續睡覺。

  「貓開的門？」

  周淮里進屋，往客廳掃地一圈，果然沒有向柚橙的身影。這下，他總算相信這個小傢伙從樓下成功越獄到樓上。

  他把粥放在餐桌，人在沙發上落座，安靜地等昨晚約他一起吃早飯的人。時間過去了二十分鐘，房門依舊緊閉。

  眼瞅著再不起，上學校鐵定要遲到。

  周淮里猶豫再三，掏出手機給她打了電話。電話接通沒一秒，對方罵了他一句神經病，就給無情掛斷了。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神經病，反應過來後，有點失笑。

  可乾等著也不是個辦法，周淮里無奈起身來到房門口，輕輕敲了幾下，「起床了，再不起，可就要遲到了。」

  瞬時，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接著房門被猛地拉開。一個穿著睡衣，頭髮凌亂的人閉眼站在門口，一副隨時要倒地的模樣。

  看樣子，向柚橙還處於睡懵中。她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礙事的周淮里，機械進了衛生間，刷牙洗臉，閉眼還是一頓行雲流水的操作。

  等人從洗手間出來，她的腦子也清醒了，她看著客廳里突然多出來的人，一臉驚訝，「你怎麼在我家？」

  「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不會私藏了二樓的鑰匙吧？」

  向柚橙雙手捂著自己，臉上一臉驚恐，就差說出變態兩個字了。

  周淮里舀了兩碗白粥，淡定解釋，「第一，是你約了我早上一起吃早飯，我還按照你的要求帶了白粥；第二，我沒有備用鑰匙，門是牛奶給我開的。」

  「你說它開的。」

  向柚橙指著在貓窩裡的牛奶，滿臉都是指責，你要不要看看你大清早的到底在說什麼胡話。

  周淮里也不廢話，竟真的當著她面，抱出睡得正香的牛奶，給她當場表演了一個貓開門。

  當然他也很緊張，這也只是他的猜測，至於能不能成，也要看牛奶能不能賣他一個面子。

  好在牛奶很配合，被人再次強制從睡夢中開機也不惱。它利索地跳上鎖，整個人掛在把手上，門竟真的被扭開了。

  這下，向柚橙也不得不信。

  她從廚房冰箱拎出昨晚從家帶的大環保袋，拿出蔡姨做的小鮑魚，一連給周淮里夾了好幾個，明晃晃炫耀的心，「多吃點，蔡姨做的，好吃得很。」

  邊說邊往自己碗裡也夾了一個。

  「聽蔡姨說，多吃鮑魚對身體好。當然我也不清楚到底哪裡好，總之就是好。我覺得你要多吃點。」

  無心的一句話，到了各自的耳朵里又都進行了二次解讀。

  周淮里低頭反駁，聲音變得低沉，「我身體好得很。」

  向柚橙背著他，翻了翻白眼，轉頭又笑著沖他回答：「知道了，你身體好，健壯如牛，行不行？」

  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真是幼稚。

  吃完早飯，換好衣服，兩人約好出了門。周淮里沒騎車，反而跟向柚橙肩並肩一起去了學校。

  一進教室，尚甜甜就逮住她，問：「有情況。」

  她一臉疑惑，「什麼情況？」

  「你今天怎麼跟周淮里一起來的學校？」

  看著尚甜甜一臉八卦，向柚橙心裡默默加了句：那要是知道我倆還一起吃了早飯，估計這傢伙得八卦到尖叫。

  嘴上說著：「就......剛好出門一起遇到了唄。」

  「真的？」

  見尚甜甜還不死心窺看她臉上的神情，向柚橙一把推開她，心虛道：「自然是真的，畢竟上下樓，總能遇到個幾次。」

  「這倒也是。」

  尚甜甜被說服了，也就沒再追問。

  向柚橙剛緩了口氣，對方又突然一拍腦袋，拿出手機給她發了什麼，接著就是一臉猥瑣笑，小聲說：「快看手機。」

  毫無防備的她就大喇喇地打開手機，點開對方發來的信息。

  一張二次元的暴擊圖鋪滿了整個屏幕。

  男二穿著黑色西裝、白色襯衫，被捆綁跪地。他擡頭，滿是愛意的眼神仰望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人手裡揮舞著一條皮鞭，神情里有一種暴戾的滿足感。

  這張圖曖昧又迤邐，看得她的臉通紅。更為離譜的是，尚甜甜這傢伙竟還將自我腦補的畫，情感充沛寫了一段小作文。

  「向柚橙。」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向柚橙嚇了一跳，一個不穩，手機就掉在了地上。

  慌亂下，低頭去撿，桌子又碰到了頭。

  捂著頭，敷衍地揉了揉。

  這時候，她只想著趕緊找到手機，卻四處找尋無果，嘴裡緊張嘟囔：「奇怪，明明就掉在附近，怎麼會找不到？」

  「手機。」

  手機好好地躺在掌心，那人伸手遞她面前。

  向柚橙她剛想說謝謝，就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擡頭一看不是周淮里還能是誰。

  而手機亮著屏，那張發來的圖片赫然清晰顯示。

  向柚橙嚇得一激靈，連謝謝都沒說，直接奪走，瘋狂地點擊。結果，好巧不巧，圖片是點擊掉了，聊天的背景圖，那張周淮里下巴抵著貓慵懶的男高圖。

  又一下子占據了整個屏幕。

  弄巧成拙，變得更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