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整晚一直在糾結周淮里知不知道她秘密這事，加上胃部稍許不適，向柚橙成功失眠了。

  精神萎靡到，下課就在趴桌休息。

  

  尚甜甜看她精神頭不是很好的樣子，轉頭敲了敲周淮里的桌子，不是很客氣地質問：「說，昨晚你是不是趁我們都不在，報復柚橙了？」

  昨晚做好事被嫌棄，今天一大早又被懷疑在同學不舒服的時候下黑手，周淮里翻了個白眼，長腿一伸，故意踢到了前桌凳子的橫槓，又將書本豎起埋了腦袋，沒搭理。

  「你，你」尚甜甜被氣得話都說不完整。

  向柚橙扯了扯她的袖子，難得為後桌的周淮里辯解，「不關他的事，我就是昨晚想事想失眠了。」

  這事，她還不好跟別人明說。除了自認倒霉，揣摩周淮里的態度來估摸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就今早的反應來看，他好像並不知道。

  這一點足以讓她心生竊喜。

  被人無視碰了一鼻子灰的暴躁尚甜甜得了話，瞬間被安撫得像只小貓咪往向柚橙身上蹭了蹭。

  盛夏炎熱、教室里的吊扇從早到晚就沒有休息過一秒鐘。

  許是溫度太高，又或許是教學樓線路老化的原因，加上又是用電高峰期。上到第二節課時，吊扇就徹底罷工不幹了。

  沒了吊扇，教室里熱得像個蒸籠，大家只能用紙折了扇子給自己扇風降溫。

  聽來修吊扇的師傅說估計兩三天都好不了，班裡頓時一片哀嚎。

  向柚橙突然想起，給沈奶奶的小電扇還沒正式送給人家。得挑個時間把這個小禮物給送了。

  這吊扇一壞，教室里氣溫高得嚇人，蒸得人更暈乎乎了。本就對一中課程較為吃力的向柚橙來說，更難熬了。

  書上倒是記得滿滿當當的，就是腦子裡空空的，也沒有灌進去多少知識。

  她嘆了口氣。

  好難啊！

  誰來救救她？

  要不向那人求助？

  身體往後轉了一半，想到昨晚自己乾的不厚道的那事，向柚橙果斷否決了這個想法。她拿起手機，給家裡最閒的向思沉發了信息。

  這次向思沉沒有秒回。

  向柚橙以為是他有事也不著急，就收了手機。

  一班教室沒了吊扇，學生出汗多了，更需要補充水分。

  她放了手機，約尚甜甜一起去水房打水。人還沒出後門，手上就被強行塞了一個黑色的水杯。

  「順帶一杯。」周淮里說話還是欠欠的。念在昨晚他幫忙的份上，向柚橙沒有發脾氣，欣然接受了。

  兩人還沒到水房，就聽到有人在談論她和董艾晴。

  也不知道這一晚上的功夫，消息怎麼就在學校里吹起來了。

  兩女生不認識她，所以聊起天來也是不顧當事人的死活，竟當著她的面聊得肆無忌憚。

  「聽說，一班剛來的轉校生向柚橙跟董學姐是親姐妹？」

  「真的假的？」

  「真的，昨晚他們班不是在大豪酒店吃飯，聽說最後吵起來了，兩人還不歡而散。」

  「那兩人怎麼不同姓？」

  「父母離婚了唄！一個跟爸，一個跟媽，沒啥稀奇的。我聽說，那向柚橙成績差得要死,也不知道......」

  兩女生嘀咕好久，水杯放在打水處也不打水。

  向柚橙不想搭理，更不想把有些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尚甜甜看不下去，沖那兩人嚎了一嗓子，「還有完沒完，後面還這麼多人排隊呢。」

  「是啊！」原先不吱聲的同學見有人率先開口了，也接茬催促。

  閒聊戛然而止，兩女生匆忙接了水，灰溜溜跑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斜視尚甜甜，都被她給瞪了回去。

  這兩人一走，沒多久就輪到了她們。

  尚甜甜抽了向柚橙手裡的杯子，先緊著給她打水，「這兩人真是閒得發慌。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你是你，你姐是你姐，有什麼好比較的。」

  望著走遠的人，向柚橙倒是一臉淡然。

  「沒事，習慣了。」

  這話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起老繭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不過是想看你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為何要如他們所願。

  打滿一杯遞還給向柚橙，尚甜甜又拿走那黑色杯子，邊打水邊吐槽，「周淮里這人就很奇怪，時好時欠。」說完，又砸吧嘴，「實在搞不懂。」

  向柚橙捧著水杯，稍許灼熱的水溫讓她手指微微收緊。

  昨晚的事，確實應該謝謝他。

  打水短短几分鐘的功夫，兩人又閒聊了一小會兒。

  等接完水離開水房，向柚橙抱了兩人的水杯，尚甜甜單拎著黑色水杯。進了教室，她粗暴地把水杯放最後排的桌上，「周同學，你的水。」

  少許的水潑了出來，灑到了書上暈皺了字跡。

  周淮里自然是有話要說，但擡頭一見尚甜甜那一臉你敢說一句話試試的表情，話又給生生憋了回去。

  抽了張紙，擦掉書上的水漬。

  打完水的兩人施施然坐回了座位，向柚橙繼續啃一道沒完成的數學題，沒寫幾步思路就卡住了，向旁邊的好姐妹求救。

  好不容易搞定了一道，高鑫又突然出現在她座位的窗口，將人喊了出去。

  兩人就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開始一段一問一答的關懷教育。

  「身體沒事了吧？」

  向柚橙乖巧回答：「沒事了，謝謝高老師關心。」

  高鑫臉色有點尷尬，憋了許久又問：「那，學習上有沒有困難？」

  向柚橙不打算遮掩，爽快地點了點頭，「確實有點困難，難度上大了好多，不過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

  「嗯，那就好。」

  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向柚橙以為談話就此結束了。

  高鑫終於有些不好意思地薅了薅頭髮，緩緩開口道：「昨晚的事是老師欠考慮了，不過之所以這麼做，也只是單純希望你們彼此能夠靜下心來，好好溝通溝通，畢竟親姐妹沒有什麼隔夜仇。」

  向柚橙淡然一笑，還是看著沒攻擊力。

  「高老師，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我爸跟我媽也離婚十幾年了，這麼長時間了，照理來說天大的事都能釋懷了。可是他們還是吵，打電話吵，見面吵。」

  「好像不吵一架渾身都不舒服。」

  「我跟我姐，亦是如此。」

  向柚橙長的是那種乖巧的漂亮，講話的聲音也綿綿軟軟的，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有一股無法反駁的強硬。

  跟當年的向晴一樣——溫柔可欺的外表下，藏著倔強的性格。

  哪怕她與高鑫兩人是師生關係，她的講話依舊不卑不亢、從容不迫。

  雖然知道老高是為了自己好，但是這種事連兩個當事人都捋不清，何況一個非親非故的旁人。

  他知道的是片面的，或者說是一個不知全貌的局外人站在自己立場上的發言。

  「老師，知道了。」

  吐了壓抑已久的濁氣，高鑫的聲音聽著有點粗糲，但語言裡卻夾雜了一絲小小的喜悅。東拉西扯隨便聊了幾句，這才走，走時的腳步明顯比來前輕快了許多。

  她猜測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談心，怕不是給她姐當的說客。

  這次是高老師，下一次又會是誰？

  向柚橙的心很亂，她趴在走廊的欄杆上目送高鑫遠去的背影，看著他停下給人打了個電話，簡單聊了幾句就掛了。

  她就一直這樣看著，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進了教室。

  因為沒了吊扇，班裡提前十分鐘放了午休。

  教室里的人，跑的一個都不剩。

  晚走的就後門的幾人，周舟、尚明銘、尚甜甜、向柚橙、還有此刻趴在桌上裝死的周淮里。

  周舟、尚明銘轉身，視線越過兩女生，目光灼灼地盯著周淮里。

  奈何真心錯付，那人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周舟人胖、胃口大，這會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他喝了好多水，但是水只解渴又不頂飽，實在忍不住了出聲問：「淮哥，中午去哪裡吃？」

  周淮里支起腦袋，懶懶答道：「不知道。」

  尚明銘人瘦吃的沒周舟多，這會兒沒啥食慾，便也不著急。也就過去了半分鐘，他就聽到一個咕咕咕的聲音。

  大的跟天上打了悶雷。

  聲音是從周舟那邊傳來的。

  被幾道視線齊刷刷盯著，周舟有點害羞指了指自己的胖肚子，「它叫的。」

  一直趴在桌上的周淮里突然起身，大長腿一伸就往教室外走。

  「淮哥，你去哪？」

  「廢話，吃飯，還不快走。」周淮里的話還是欠欠的，不過那周舟、尚明銘兩人還是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確認三人已經走遠了，憋坐在座位上好久的向柚橙，才好奇地問：「甜甜，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還得等他們都走了才能說。」

  尚甜甜眼底滿是狡黠的笑容，沒說多餘的話，反而神神秘秘地拉著向柚橙跑去了北門。

  先是買了兩個手抓餅，再跑去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

  找了一個停放共享單車的地方，尚甜甜將吃的一股腦地放在了車籃里，掃了碼，開鎖成功後擡腿跨上。

  「快，你也掃一輛。」

  向柚橙依言，也掃了一輛坐上。

  「準備好了嗎？」

  向柚橙點了點頭。

  「出發。」

  尚甜甜嘴裡興奮叫嚷著，踏上腳踏猛踩一腳，在前面開路。向柚橙也忙踩上，在後面跟著。

  此時，她的腦子還是懵的——

  這是，要去哪裡？

  她快頻率地多踩了幾腳，趕上前一輛共享單車，問：「甜甜，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好地方。」

  一段平路後便是下坡，自行車飛快地疾馳在滾燙的水泥路上。炎炎夏日，蟬聲鳴鳴，綠樹遮陰，少女的裙擺隨風飛舞。

  兩人停在一家巷口深處的小書店。

  書店看著很小，門上、櫥窗上的裝飾卻很溫馨、很有創意，是一個讓你看了就心情愉悅的裝修風格。

  尚甜甜駕輕就熟地推門走了進去，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女店員甜美的「歡迎光臨」。

  本以為中午人會很少，可一進去，裡面擠滿了人。大多數是女生，手裡拿著書，臉上的笑容既興奮又羞澀。

  原本從外面看著小小的書店，裡面竟有兩百平米的大小，還分了樓上樓下。

  一樓倒跟普通的書店沒啥不一樣，大多存放了各個學科的學習輔導資料、國內外的文學書，還配置了飲品區、看書休閒區。

  尚甜甜看也沒看，徑直上了樓。

  東張西望的向柚橙，趕忙也跟了上去。

  待到了二樓，尚甜甜突然雙臂伸展，興奮地轉身沖向柚橙喊道：「歡迎來到新世界。」

  一眼掃去，全是國內外的那種漫畫書，還有漫畫書的周邊，數量大到嚇人。

  尚甜甜眼裡閃著光，臉頰因為興奮而粉撲撲的，笑容裡帶了點揶揄，「昨晚去你家我就懷疑了，結果你還真是。」

  兩人看對方的眼裡都有了光，激動地牽手，跺腳。

  接下來，便是掃書。

  除了書，還可以跟店裡預定後購買各種周邊。

  在飲品區簡單吃了午餐，洗淨了手，向柚橙就在書架上尋覓自己想看的漫畫書。家裡的抱枕漫畫好像出新了，她得仔細找一找。

  好不容易順著分類，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發現就只剩最後一本了，不過幸運的是，最後一本她買到了。

  這書放的有點高，她踮著腳也有點夠不著。

  深吸一口，再踮起腳尖，全身都卯足了勁指尖才勉強碰到了書角。向柚橙欣喜萬分，就差一點點了，再踮高一點就能夠到了。

  就在她輕輕撥動了漫畫書，勝利的曙光就要到來時，那本書竟被人先一步從書架另一邊給抽走了。

  眼睜睜看著書，消失了。

  書架空了一個縫，她和那抽書人來了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