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胖子
2024-05-04 13:42:12
作者: 宜飛
梁家崗村路不寬,村落也不是很大。但因為挨著寧合高速以及南京城的繞城高速,這裡交通倒是四通八達。周圍兩處水庫,梁家崗就夾在路和水的中間,倆水庫,一個小拐子彎,一個窯彎。夾在中間的是,往北步行個四十多分鐘便是天井山,大刺山,也算得上是山水包圍。
唐朝父母的死的時候,正值混亂的年代,十幾歲的唐朝沒有啥經濟能力,跑了一趟縣裡跪了一天求人給打了一口薄棺材,草草下葬。
至於什麼風水陰宅全是扯淡,那個年代,唐朝只是一心把父母入土為安。
但饒是如此,陳陽還是很容易找到了那墳地的所在。只不過沒半夜帶著唐小甜來,而是在外圍轉悠了一圈,算是熟悉了一下環境。
墳地地勢很不錯,比鄰窯彎邊上。只不過附近路況複雜,植被相當茂密。陳陽倒不是不敢去探查,只是地勢複雜,自己又是第一次來,帶著唐小甜在走錯了可就麻煩了。
倆人回到村口的時候,一個大排檔外面,幾個本地青年坐在外面喝酒吃肉。見到陳陽來了,目光複雜,卻話也並不是很多。
其實陳陽算是早就看出來了,梁家崗雖然是唐家的家鄉,但這裡的人似乎對於唐家人並不友善。其實說到底,唐家雖然往上翻三輩都是本地大戶,書香門第。但似乎並沒有做什麼壓榨當地百姓的事兒,況且,大戶歸大戶,唐家又不是地主。
但只所以這裡的人這麼排斥唐家,原因很簡單。二十年前那場浩劫,破碎了太多道德倫理。有人揭竿,就有人響應。大家發現我們吃糠的時候,你唐家吃肉,這就是不公平。
後來武鬥開始,幾乎全村人都把矛頭對準了唐家和其他幾個大戶人家。雖然那場浩劫已經結束了二十多年,可這裡人的骨子裡對於唐家還是有著很多複雜的情緒的。
老一輩的人心裡,似乎永遠都記得,那個陰寒冰冷的冬天,唐朝和現在的朱村長抬棺下葬的一幕。
「陳陽我們回去吧。」唐小甜坐在路燈下,她出來之後就後悔了,因為蚊子快把她給吃了。
「好,我們這就回去。」陳陽笑著,就往回走。只是回去的時候,陳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後那群本土小青年看著他和唐小甜的複雜眼神。嫉妒,仇恨,愧疚。
回到老宅,陳陽便洗洗就去睡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大傢伙便要去祖墳那裡了。
朱村長找來了不少壯勞力,一共來了三輛車,一輛金杯麵包車開頭,最後跟著一輛破舊不堪的昌河。一共七八個青壯年。梁家崗距離安徽不遠,這些青年便是從安徽地面找來的。
本以為唐朝會謹慎一點,第一天只是帶著秦寶山去看看墳頭怎麼樣,但卻沒有想到,這些人來,是打算如果條件允許,直接鬆土遷墳。
這是秦寶山的意思,因為老頭和陳陽認為的一樣,唐家的祖墳應該沒那麼複雜。
一行人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幾乎從村頭走到了村尾。這才到唐家墳所在的位置。
其實這裡毫無風水可言,陳陽昨天晚上認為有人在本來的墳地上動土,卻也是多想了。
唐家的墳頭其實很寒磣,兩塊石碑,是紅色的那十年之後新添加的,上面本來的紅字早已模糊不清。朱村長也不過是逢年過節來這裡,掃掃墓,倒杯酒,燒燒紙。所以,周圍環境相當破敗。
西面一棵樹早就折斷,斷了的樹幹上不滿蟲眼,卻也不是人為砍伐,而是蛀蟲死了。南面走將近二十分鐘,上去一個坡便是川流不息的寧合高速。
陳陽站在人群的最後面,他環顧四周,神識如遊絲一般以自己為中心,向外擴展,探查著方圓四周的一些氣機。
最終陳陽覺得,這地方是真心不適合下葬。
因為正南的寧合高速和繞城高速的轉盤,阻擋了絕大部分南邊秦淮河襲來的生吉之氣,而周圍植被複雜,有樹木,也有雜草,雖然比鄰拐子彎。但九十年代初期,拐子彎早已經不是純粹的水庫了。
拐子彎的西邊通著一道渠,距離唐家父母所在的墳地也不過十五六分鐘的腳程。陳陽去看過,那道渠雖然不大,卻水流挺急。
這正是犯了陰宅風水的忌諱,周圍不可有湍急河流,容易流走氣運。
「秦寶山,這地方真心不適合作為陰宅。」陳陽說著,走到了一旁秦寶山的身邊。旁邊的唐朝也聽到了這話,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們祖孫二人,希望得到一個滿意的說法。
「小唐,你不必懷疑,痴兒說的倒也沒錯。這地方實在是不能當做陰宅。」
「可是,為何前幾日想要在墳上動土,便能引起掌紋手相的變化?」唐朝不得其解。那時候在醫院,陳陽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便斷定自己有了在祖墳動土的念頭,還勸他不要盲目動土。
可現在祖孫二人來到梁家崗,看了這周圍環境之後,便立刻改變了注意,這讓唐朝大為不解。
秦寶山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陳陽,道:「你看出什麼東西了?」
陳陽掃了一眼唐朝,而後又看了一眼朱村長,弱弱得到:「村長大叔,我可否問一下附近是有磚窯廠或者采沙場?」
聽到這話,朱村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可迫於陳陽那個只穿人心靈的眼神,他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是有一個燒磚窯的廠子,難道這也跟小唐家的風水有關係?」
陳陽沒有直接回答村長的問題,畢竟透露太多奇門遁甲的秘術他也未必能夠聽懂。只是看了一眼秦寶山,後者秦寶山不動聲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能否讓那磚窯廠停工一天?也就一天時間,我們立刻遷墳動土。」
陳陽沒有推演那磚窯廠的具體方位,但按照老村長所說,那磚窯廠的存在,大大的破壞了這周圍的地氣。
本來高速就阻擋了不少生吉之氣,但磚窯廠的存在,卻隱隱之中破壞了地氣和無形。這也就是陳陽昨天晚上憑藉八字推演的時候,為何感覺到這墳地周圍的布局遭到了認為的改變。
雖然人家未必有心,但長此以往,五形紊亂,對於唐家日後的運程有著很大的影響。輕則家人生病,官司纏身。
而且陳陽認為,前段日子唐朝承包的工程出了事情,恐怕跟著就有關係。
唐朝也不懂秦家的那套奇門遁甲之術,但聽到陳陽說著話的時候,沒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老頭秦寶山。此時此刻秦寶山正抽著煙,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羅盤。
看著秦寶山手握那銅質羅盤,再看上面複雜稠密的各種五行八卦,饒是沒把握在手中,卻看那羅盤轉動,都讓人忍不住嘖嘖稱奇。仿佛那巴掌大的羅盤,伴隨著五行移位,內盤和外盤同時旋轉,仿佛真的就能洞曉天機一般。
過了許久,秦寶山才收起羅盤,看著身後的老村長,道:「那磚窯廠可在北邊那小山坡的後面?」
老村長點了點頭,一旁的陳陽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那羅盤了,但看到秦寶山玩的那麼花里胡哨,卻也大概知道這磚窯廠的位置有多尷尬了。
如果說唐家墳地是風水眼洞察方圓,那北方屬水的地方,卻建了一個行火土的磚窯廠。這本來就談不上風水的布局這下算是徹底紊亂了。而唐家祖墳想要動土,前提就是那磚窯廠停止作業,這樣水火不流,陰陽不走,動土之後才不會對唐家運程有別的什麼意外。
但唐朝不懂那麼多門道,只是聽說遷墳要停那磚窯廠,當即便對朱村長道:「能否跟那廠子裡的管事說一聲,停工他們損失多少錢,我加倍賠償便是。」
現如今唐朝可謂是急的不能行,巴不得趕快了卻了這樁事情。那工地的官司給他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周圍人也許不信秦家爺倆,但唐朝可是堅信篤定。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秦家奇門之術的神奇了。
朱村長聽到這哈,撓了撓頭道:「小唐,這事兒不如你自己親自去跟他談?那人你認識。」
「也好,小朱咱這就動身。人就沒必要去那麼多了,小甜你就不必跟來了,但別走遠。」唐朝著急,根本沒問老闆磚窯廠的是誰,便帶著兩個人去跟那磚窯廠老闆談停工的事情。秦寶山沒動身,卻也讓陳陽跟著那唐朝一起去了。
只是和那朱村長擦身而過的時候,陳陽卻發現,老朱的臉上一抹難言之隱。朱村長的兒子和陳陽,以及唐朝直奔磚窯廠,老唐啥也沒有拿,就拿了一兜現金。少說也有個兩三萬塊。本來是遷墳之後請那些小青年吃飯的,但計劃沒趕上變化,看樣子是先得給那磚窯廠談妥了才行。
來到磚窯廠陳陽看到那小廠房熱鬧非常,煙火不斷。走進去的時候,唐朝倒顯得格外謙和,和一個管事兒的談了幾句,便去了廠房深處的經理辦公室。
敲開門進道經理辦公室的時候,陳陽卻看到,一個大胖子坐在老闆椅上,打開電腦玩著鬥地主,手裡夾著煙。看到唐朝進來,先是驚了一下,而後恢復了平常,道:「唉喲,早起就看到烏鴉在廠子外面的樹上叫個不停,還以為今天會啥破事,原來是唐老闆來了啊。」
那人說話間,顯得和唐朝倒也不生分。而陳陽留心到,唐朝看到那胖子的時候,臉上也明顯沒有什麼好臉色。陳陽注意了那人的面相,眉骨凸顯,雙眉雜亂,脖子都快被肥肉給擠沒了,眉宇間露出一絲戾氣,怕是早年沒少干好勇鬥狠的事情。而且人雖然胖但雙掌薄,萬年卻也不會是什麼有福之人。
「王經理,我來是跟你談點事情。你那磚窯廠能否停工一天?我們路過辦點事情,當然廠子裡的損失我肯定賠給你們。」唐朝這話說的是一點毛病也沒有,儘管對那人沒什麼好臉色,但卻也儘量的克制了自己的謙遜。
「唐老闆這些年果然是生意經讀的滾瓜爛熟,上來就談錢。你讓我這沒見過大鈔票的鄉下人好沒底。容我多嘴問一句,你辦什麼事非得讓我這小破廠子停產一天?」
唐朝看樣子是真心沒功夫跟他磨嘴皮,卻也直接說了實話,道:「我這次回來目的你想必也應該知道,是為了給爹媽遷墳。你這磚窯廠轟隆轟隆作響,有些影響了安靜。所以….」
聽到這話,胖子笑的五彩繽紛,一隻手還沒人住拍著桌子,笑了幾聲後他收起笑容,露出一絲囂張道:「停工?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