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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老隊長

2024-05-04 13:41:43 作者: 宜飛

  「醒啦,醒啦。」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卻看到秦寶山安靜的坐在窗前。旁邊的趙村長舒展了眉頭,焦急的神色得以舒展。

  

  陳陽昏迷的這兩天,他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因為楊九奇傷了陳陽,老爺子秦寶山遷怒道她身上。

  「陳陽?」剛睜開眼,一老一少兩個穿著警察出現在陳陽的眼前。

  「感覺好點沒?」說話的是那個比較年輕的男警察,站在床邊,低聲詢問道。

  陳陽只覺得嗓子乾的好像隨便一點火星都能燒起來,乾巴巴的吐出了一個『水』字,趙村長的媳婦便取來湯勺一勺子一勺子的開始餵他。

  「那麼老大的神像砸下來,你卻只是一處手骨骨裂,一些軟組織挫傷,五臟完好,不得不說真是個奇蹟。」年輕的警察抱著雙臂,看著陳陽。

  喝了好幾湯勺的水,乾燥冒火的嗓子眼得意滋潤,可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但好歹,醒來之後,陳陽就感覺到好多了。

  這時候,那老警察笑著走上前,拿出一個信封,道:「這是市公安局的慰問金,咱都知道,官家部門,錢不多,但請笑納。」

  老警察只是拿著信封在陳陽的眼前讓他看了一眼,便交到了秦寶山的手中。饒是如此,秦寶山卻也一點笑容都沒露出來,拿過之後沒怎麼看,便放在了一遍。

  「能問幾個問題嗎?」年輕的警察拿出了筆和本子。

  陳陽點了點頭。

  「你暈倒之前,楊九奇活著還是已經死了?我希望你能清楚的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以便於我們分析案情,如果答不上來,或許等你傷愈了,得去一趟所里,錄一份詳盡的筆錄。」

  這話相當直接,而聽到這話的陳陽分明一愣,當即皺起了眉頭。內心充滿了對眼前這個年輕警察問題的排斥。

  那警察倒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是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一腔熱血想要投身事業上。他其實就想弄懂一個問題,陳陽這算不算自衛殺人。

  只是沒什麼工作經驗,說的太直白。

  陳陽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病房裡卻傳來了秦寶山秦寶山的聲音。

  「這位小哥倒也盡職盡責。」秦寶山坐在床邊,陽光灑在半個藍灰色的袍子上,摸樣奇怪,卻給人一種無形的氣場,仙風道骨不過如此。

  說話間眼神落在那倆警官身上道:「李隊長我孫兒鬼門關走了一圈,身體虛的很,不如你改天再來吧。」

  那在公安一線幹了十幾年的老警察,當即露出笑臉,捅了捅年輕警官的腰眼,又沖秦寶山微笑點頭,道:「秦師傅說的是,不影響令孫休息了,有問題改天再說吧。」

  說著,寒暄兩句,便帶著那年輕警官離開了病房。

  。。。

  「隊長,為啥不讓我問那小子?」一走出醫院大樓,年輕警察便憋不住了,道:「屍檢顯示,那楊九奇大腦跟拍黃瓜一樣碎成了無數瓣,身上十幾處挫傷,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跟還觸及肺臟,如果真是陳陽打得,那下手也太黑了吧?哪像是個高中生?」

  老隊長坐上了車,搖起窗戶,摘下帽子,將警徽背對著自己,又點了一根煙,緩緩的道;「小王啊,有些時候有些事兒,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就讓它過去了也無妨。楊九奇作惡多端,無論是老是少,但凡能死在姓秦的人手裡已經很有面子了。」

  老隊長深深的抽了一根煙,車內煙霧繚繞,故作滄桑的又說道:「小王我知道你不服氣兒,但你自己想想,如果把你跟楊九奇放一個屋子裡,你能像那小子一樣,只一兩處骨裂完事兒?姓秦的那家人不簡單啊,不管是年長的還是年幼的。誰殺了楊九奇這都跟你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死了就死了,一個通緝犯你不值當為他翻案,年輕人有些時候鑽牛角尖並不是一件好事。」

  聽完這話年輕警察額頭不知不覺滲出了汗水,至於後面那些老油條的話他一句沒聽進去。他假想了一邊,如果是自己一對一面對楊九奇該是個什麼結果。

  答案也只有一個——面對楊九奇,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

  待兩個警察走了,趙村長這才敢說些剛才不適當的話:「楊九奇家裡的人都快死絕了,韓二死得冤,賠償什麼的肯定是不指望了。也虧了楊九奇是個通緝犯,韓二算是有功,人死了,家裡多少得到了點賞金。」

  趙村長說這話的時候,沒忍住嘆了口氣。

  作為子午鄉的最高領導人,村長除了嘴會說話,能辦事,最基本的一個條件便是了解每家每戶。

  老趙也是祖輩紮根子午鄉,對於秦家多少有些了解。

  紅色火熱的那十年,秦家成分不好。陳陽的太秦寶山,也就是秦寶山的秦寶山民國時代便是盤踞在中原腹地的土匪。

  只不過盜亦有道,烽火連三月的那個年代,土匪並不是全都無惡不作。解放之後,因為背景問題,秦家算是徹底中落,只剩下子午村的這座祖宅。

  那個時候,許多紅小兵之流,忌憚練了一輩子心意拳法的秦老爺子,以及當時只有十幾歲,卻龍精虎猛的陳陽父親。

  可楊家人不理會這些,楊九奇的爹直接一斧頭砍掉了秦家祖宅的門檻,這下徹底惹怒了陳陽的父親。

  只是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十五六歲的楊九奇糾集幾十個人,竟然埋伏了陳陽的父親,至此也讓陳陽父親留下了暗傷,給他後來早夭埋下了伏筆。

  所以秦家和楊家的恩怨早就有了,前幾天祠堂惡戰,陳陽被楊九奇打成重傷,這才勾起了秦寶山對兒子之死的怒火,一怒之下破了幾十年塵封的殺戒。

  這也正是為什麼那老警察所說,楊九奇死在秦家人手下值了。

  「趙大伯,如果明後天沒啥事兒,替我秦寶山和我探望一下韓二的家人吧。」陳陽說這話當然不完全因為韓二死了,韓家只留下一些孤兒寡母無依無靠。

  子午鄉就那屁股大的地方,田家的狗,趙家的雞,陳陽閉上眼都能認出來。

  這些年陳陽父親死得早,家裡沒田沒地,全靠秦寶山在山上的一座白雲觀里替人寫符測字,賺錢維持生計。

  農村人不懂啥大情誼,但這些年韓二家卻和秦家關係走得近,逢年過節送些臘肉,米酒啥的也是常事。

  而且秦家沒女人,韓二的媳婦兒,陳陽得叫她一聲嬸。秦家基本這些年縫縫補補的事情,都是這個嬸來做的。

  有了這些看似單薄的情誼,陳陽倒是對於韓二的死有些動容。

  「別空手,這些錢拿著,買些吃的用的,剩下的就留給韓家吧。」陳陽說著,卻也將桌子上自己的那筆慰問金拿了過去。

  韓二死了,家裡基本上就是塌了天,農村人為啥重男輕女,無非就是男丁能當事。韓二隻有一個七歲的孩子,男人死了,女人往後的日子就更苦了。陳陽的出發點便是這些。

  「好嘞。」看了一眼秦寶山,算是詢問的意思。眼看秦寶山沒有任何異議,趙村長這才收起了錢。其實不用趙村長多次一舉,老頭對於錢一向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這錢拿手裡,秦寶山也是等出了院就交給陳陽了。

  只是沒注意到,趙村長以及她媳婦相視一眼,再次看著陳陽的時候,眼中分明多出了一絲讚許。

  趙村長又寒暄了片刻,這才離開醫院。此時已經是快七點了,秦寶山正準備去食堂給陳陽打些飯菜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帶著個扎馬尾的姑娘,走進了病房。

  「陳陽!」姑娘走進屋子的時候,馬尾辮在背後掃啊掃。那笑容如沐春風,仿佛醫院裡難聞的那種氣息也消失不見了。透過門窗,分明能看到骨科病房裡,不少斷腿的男牲口,杵著拐棍瞥向唐小甜那根清新的馬尾辮和高挑的背影。

  「秦叔,小秦的傷咋樣了?今天才知道小冕受了傷,來晚了。」

  進門時手裡提著一箱柴雞蛋和果籃的中年人名叫唐朝,跟在他身後,則是他的女兒,唐小甜。

  「不晚。」秦寶山看著走進屋的中年男人,卻也難得露出了一絲微笑。只是,一貫的還是惜字如金。

  「老太爺,最近身體可好?」中年男人說笑著,將一條中華煙放在了桌子上。

  「托福,好著呢。」老爺子笑著答道。

  現年四十剛出個頭的唐朝是早年插隊時候認識的秦寶山,那時候和陳陽的父親倒是一起下地幹活。

  他南方書香門第出身,算是個儒商世家。只是十年浩劫的時候,書生臉皮薄,父母先後自殺。

  後來紅色的那十年結束,下了海,是那些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

  唐朝八十年代發跡,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至今卻也沒少了和秦家的聯繫走動。尤其是和秦寶山,陳陽父親死後,簡直就成了秦寶山的親兒子,平日裡倆人就喜歡在祖宅院裡的那顆大榕樹下,喝個茶,聊個天,寫個書法啥的。

  看著唐朝而來,秦寶山笑了笑,對陳陽說道:「躺了半天了,你那點傷沒必要真當成一回事兒來養,下來和小甜你倆出去走動走動。」

  「知道啦,老太爺。」唐小甜人如其名,甜蜜的一笑,便攙扶著陳陽走下了床。秦唐兩家交往甚密,唐小甜和陳陽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攙扶著陳陽,倆人倒是並不尷尬。

  只是在陳陽雙腳著地的一瞬間,識海深處突然傳來了一絲莫名的波動。緊跟著,一股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心頭。

  陳陽便感覺到一股陰冷邪行的寒風,從走廊里撲面而來,窗外日頭一落,屋子裡只靠燈光維持光線,而陳陽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光和熱,後背和脖子上涼氣直冒,那一瞬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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