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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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別不和我說話。」

  早秋的風裡已經沒有夏日那般炎熱，夏北北的臉卻很燥，她視線受阻，聽覺卻變得異常靈敏，極輕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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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嗎？」

  低沉地音色被風送進，夏北北動了動耳朵。

  「好。」夏北北聽到自己的聲音，眼前的掌心遠離時，她看到陸西漂亮的桃花眼彎起弧度，眸光明亮。

  午後的枝葉隨著風輕輕搖曳，點點星光從枝葉間墜下。

  夏北北的眼前掉落一片根部發黃的葉子，搖曳著緩緩墜落，她目光被牽引著，恰好看進陸西的眼裡。

  四目相對間，葉落歸根。

  .

  轉眼，到了中秋。

  夏正義像往年一樣提著禮品回老家，段清則帶著夏北北回了她的老家，隔壁的西城。

  夏北北的西城之行進行了兩天，被段清拉著去了趟寺廟，美其名曰求籤，保佑她明年考上理想的大學。

  她更關注的卻是寺里的素麵。

  素光寺這段時間在網上很火，除了很靈驗外，就是素麵很好吃，時常供不應求，很多人為了碗面慕名而來。

  夏北北當然也不能錯過。

  求過簽後，她就帶著段清找到了供應素麵的地方，隊伍已經排了很長，還好，她們拿到了號碼牌。

  「大師給你算了是吉簽，等明年如願了我們過來還願。」段清想起剛才的簽就高興，夏北北是上上籤。

  夏北北嗯嗯點頭。

  「那邊還有賣素包子的，想不想吃？」段清看到另外一支長隊，夏北北來者不拒，「吃！」

  段清走出隊伍去了賣包子的隊。

  夏北北把排長隊的情況拍了一段視頻發到了四人群里，張又齊回得最快，[這賣什麼的生意這麼紅火？]

  [素光寺的素麵和包子。]

  陸京京：[我在小紅書看到過，味道怎麼樣？]

  夏北北：[還沒排上。]

  陸京京：[下次我也要過去吃。]

  張又齊：[特意為了一碗麵過去？不至於吧。]

  陸京京：[你懂什麼。]

  三人在群里聊了半天，都不見陸西冒泡。夏北北知道他現在在哪，過中秋，他們一家去了桃源鎮看陸奶奶。

  張又齊：[我陸哥呢？@陸西]

  陸西姍姍來遲：[逗狗。]

  夏北北眸里溢滿欣喜，她差點給忘了：[是李肉肉嗎！@陸西]

  陸西：[嗯。]

  夏北北：[我要看！]

  自從暑假一別，快兩個月了，李肉肉肯定長大了。

  嗡。

  夏北北手機震動，但不是群里的消息。

  她退出群聊，看到置頂到上方的陸西的聊天窗口，點進就是十幾秒的視頻。

  陸西：[李肉肉摔倒記。]

  夏北北還沒點開視頻，看到陸西這句話就忍不住笑了，指腹點擊播放視頻，從開始到結尾都是李肉肉摔倒。

  和以前一樣笨笨的，唯一不同是長的更圓了。

  現在看更像肉肉了。

  夏北北將視頻拉到開始，準備再欣賞一遍李肉肉摔跤記，中途，她聽到了陸西的聲音，聽不真切。

  她把手機放到耳邊。

  貼近了，那道聲音逐漸清晰。

  確實是陸西的聲音，微微帶笑：「好笨啊李肉肉。」

  夏北北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拉回去又聽了一遍，做賊似的，明知道沒人知道她的動作，卻還是紅了臉。

  真的是魔怔了。

  陸西陸續發了兩三個視頻過來，這次除了李肉肉，還有陸奶奶家周邊的景色，都是她所熟悉的。

  夏北北看著有點感慨。

  群里多了幾聲提醒，張又齊在瘋狂@陸西，[李肉肉是狗嗎？你人呢，夏北北不是說要看狗嗎！@陸西]

  陸京京暴打他：[他們肯定私聊去了，問問問。]

  張又齊發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那我們也私聊去吧。]

  陸京京：[誰要和你私聊！]

  ……

  夏北北潛水到他們停止說話，眼前的隊伍也快到她了，段清提著一袋包子走了過來。

  .

  素光寺的包子比素麵好吃，回南城的時候，段清特意去買了二十個，回到家，讓夏北北送十個給陸家。

  夏北北進門前沒想到陸西家有客。

  她站在門口聽到裡面的說話聲，把手裡的包子遞給開門的丁慧，隨意朝里看了眼，目光驟然頓住。

  「楊荔！」

  夏北北驚呼出聲。

  楊荔怎麼會出現在陸西家？夏北北百思不得其解，楊荔聞聲轉頭看她，緊繃地神情驀然放鬆。

  「夏北北。」楊荔忽而過去挽住她的胳膊。

  夏北北不明所以地被帶了進來，陸家沙發上除了陸亭韋，還有兩個陌生人，楊荔和他們很像，應該是她家人。

  她目光轉了轉，沒看到陸西。

  丁慧察覺到她的視線，解釋道：「陸西感冒了，在房間吃藥。」

  夏北北哦了聲，望向楊荔，「你這是？」

  「我爸媽知道陸西幫了我後，想上門當面感謝。」楊荔面露尷尬，明黃色的上衣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的白。

  「對！」楊爸爸開口：「我家小荔靦腆，要不是你家兒子幫忙，不知道怎麼被人欺負了呢，實在是太感謝了。」

  「他們都是同學理應互幫互助。」陸亭韋道。

  丁慧也跟著應和，楊爸爸和楊媽媽還在一個勁的感謝，他們的腳邊是牛奶和新鮮的水果。

  咔噠。

  夏北北耳邊響起開門聲，她循聲看去，陸西穿著深黑色居家服，面色蒼白，輕倚著門框。

  他眉頭淺皺，唇瓣乾澀。

  對於家裡多出的三個人，他沒什麼特殊的神情，「舉手之勞，況且幫你的不止是我。」

  「還有其他人啊？」楊媽媽問。

  「還有其他兩位男同學。」陸西點頭，視線落向夏北北，蒼白的神色看著可憐兮兮的，烏黑短髮比平時還順。

  夏北北覺得他像生病的狗狗，需要被摸摸頭安撫。

  楊爸爸和楊媽媽顯然是不知情，望向楊荔，楊荔挽住夏北北的胳膊收緊，「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那都要謝都要謝。」

  楊爸爸他們一聽還有其他男生，也不在陸家浪費時間了。

  楊荔臨走時依依不捨地朝里看，夏北北徑直走向陸西，而陸西的眼神未錯開分毫，她斂了眼神唇角平直。

  「我瞧這女孩衣服熟悉。」陸亭韋忽然道。

  丁慧把楊家帶來的水果拿起放上桌，聞言看他，兩人目光相對，丁慧忽然福至心靈，「你是說——」

  「像。」

  夏北北聽他們說話像啞謎。

  陸亭韋站起來走向陸西，問：「這是不是你那天在車上看得女孩？同樣的黃色衣服，人家還是你同學。」

  丁慧抱著胸看著他。

  夏北北微微鈍住的腦子終於想起，丁慧之前問過她這件事。

  陸西疲倦的捏了捏眉心，「不是。」

  「那是誰？」丁慧追問，夏北北立即緊張兮兮地看向陸西，後者倚門的姿勢站直，「我去趟小區衛生院。」

  「感冒嚴重了，爸爸跟你一——」

  「夏北北陪我就行了。」陸西打斷陸亭韋的話，「你陪著一路上問東問西的，煩，我的病情會加重。」

  陸亭韋：「……」

  丁慧捂著嘴笑，陸亭韋無奈。

  陸西從醫藥箱裡抽了兩隻口罩，一隻給了夏北北，「戴上，最近流感嚴重。」

  夏北北乖乖接過，戴上後只留了兩隻烏黑湛亮的眼睛在外面，像夏天的掛了的葡萄。

  「陸叔慧姨再見。」

  夏北北揮了揮手，陸西隨手關上門。

  .

  近期流感嚴重，加上疫情，衛生院的人很多，床位幾乎是滿的。

  陸西是受涼感冒，吃了藥也沒有效果，醫生做了簡單檢查，開了清肺治風寒的藥，就讓他們離開了。

  「楊荔怎麼知道你家地址的？」夏北北問。

  「不知道。」

  夏北北望著小路兩側不知名的花，鼓了鼓臉頰，難得的，竟不知道要和陸西說什麼。

  前方幾米是條無人的休息椅，陸西示意：「坐一下。」

  「你感冒了不能吹風。」夏北北擔憂他的身體，明天就要上學了，醫生囑咐他要好好休息。

  「不想上樓。」陸西率先走過去，屈膝落座，長腿微微撐開，整個人懶散地靠著木椅的椅背，下巴微擡。

  夏北北坐到他旁邊，「為什麼？」

  陸西閉了閉眼，「上去就會被追問我盯著看得黃色衣服的女孩是誰。」

  「……」

  「某人又不允許我說出是誰。」

  「……我那是為了不必要的誤會。」夏北北以前坦蕩是這樣認為，現在不坦蕩了，就更害怕暴露了。

  雖然陸西看她是因為她的衣服和檸檬汁很像，但陸亭韋他們認為的就是陸西喜歡他沒看清的黃衣服女孩。

  陸西閉眼沒有說話。

  夏北北久未聽到聲，側身看去，陸西安靜的像是睡著了，閉眼時睫毛根根分明的合在一起，輕輕顫著。

  他這次病得還挺嚴重的。

  夏北北盯著他的臉看，視域裡的大半張臉被口罩遮住，她不由眸光下行，映入眼底的是他修長的脖頸。

  喉結細微的滾動。

  他們的距離不算遠，夏北北看得很清楚，甚至還有了新發現，為了看得更清，她悄悄靠近沒反應的陸西。

  間或，擡頭看他。

  陸西依舊閉著眼，連睫毛都不顫了。

  夏北北目光凝在那抹修白上，在他喉結的不遠處看到一點黑色，是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的，一顆小痣。

  好像她對陸西產生了別樣的感情後，總能發現新東西。

  夏北北視線釘在上面，絲毫沒注意陸西已經睜開了眼，但保持著原有動作，只是頸側肌膚開始泛紅。

  她眨了眨眼，有所感地擡頭。

  夏北北觸不及防望入他漆黑、深邃似海的眼底，他的眼尾薄紅，薄唇抿成一條線，像是在極力忍耐著。

  「夏北北。」

  生病的人，嗓音格外地嘶啞。

  夏北北猛地被抓包，乾巴巴地忘了撤退，直愣愣和他對視，「怎、怎麼了？」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陸西喉結滾動間帶動著那顆痣也有了運動軌跡，夏北北又低眸看了過去。

  下一秒，陸西捂住了脖子。

  「別看了。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