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042

  「不對。我喜歡夏北北。」

  陸西突然的直球引得張又齊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猛咳幾聲，導致手機對面的陸京京沒有聽清楚。

  「陸西剛剛說什麼？！」陸京京問。

  張又齊連續咳嗽幾聲，趕在王暘之前接了陸京京的話，「他什麼都沒說！對了，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我聽北北說你們去濱江路那邊打羽毛球了。」

  「嗯。」

  陸京京的注意力被分散，對著話筒嘿嘿笑了兩聲，張又齊道：「你該不會想要我幫你買奶茶吧！」

  「感謝~」

  尾音托得長長的。

  

  張又齊無奈道：「我跟陸西真是欠你們的。」

  陸京京的目的達到，就不打擾張又齊打球了，電話結束，張又齊把目光放到坐在他身側喝水的陸西。

  「你喜歡夏北北！」

  陸西喉結滾動，「嗯。喜歡。」

  張又齊和王暘對視一眼，沒想到會突然知曉這驚天消息，不過仔細想想，也能猜出陸西的心中所想。

  「我坐在你們後面竟然都沒看出來。」王暘嘖嘖道：「陸哥，你瞞得太天.衣無縫了，你不說誰知道啊。」

  張又齊是最震驚的。

  他從高一認識陸西，一直只當他對夏北北就是單純的對鄰家妹妹的關懷愛護，沒想到竟是暗戳戳的喜歡。

  「你們知道有什麼用。」

  陸西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拿過球拍走向場內。

  王暘搗鼓張又齊的肩膀，壓低了聲線：「你覺得夏北北知道嗎？」

  「肯定不知道。」張又齊同樣壓低聲音，「我們都看不出來，夏北北怎麼可能看得出來，他啊單相思。」

  「那你呢？」

  「我？」

  「陸京京啊。」王暘笑得雞賊，「你五十步笑百步。」

  「……」張又齊沉默幾秒鐘，奪過他手裡的球拍，逃離這是非之地，「陸哥，我們來打一場。」

  半小時後，打球結束。

  張又齊還惦記著新開的火鍋店，他看好了路線，地鐵兩站就到。

  周六中午的地鐵人數眾多，張又齊連續跑了三個車廂都沒找到位置，最後又原地返回去找陸西和王暘。

  陸西倚靠著車門和座位間的三角區。

  他低頭看手機時，額前碎發輕飄飄的遮在眼睫上方，倒映在車門上的側臉冷白.精緻，下顎線利落分明。

  王暘站在他對面位置，拉過張又齊。

  「咱陸哥這張臉絕對是大殺器，你瞅瞅有多少人對他張望了。」

  「瞧瞧，有人要微信了。」

  他們兩人看戲一樣盯著對面，穿著清涼靚麗的女孩被朋友拾掇的上前要微信，陸西撩起眼皮，目光平淡。

  「不加。」

  女孩失落地拉著朋友換了車廂。

  這一幕恰好被同車廂的楊荔看見，她準備去圖書館還書，沒想打會看到陸西，還看到了剛剛那一幕。

  這樣的事楊荔並不陌生。

  她在學校里見到過有女同學給陸西要微信號，是在一處拐角，女同學特意將要上樓的陸西堵住。

  楊荔當時正下樓，轉彎就看見了。

  從她的角度向下看，陸西對於這種事司空見慣，平靜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波瀾。

  「不加。」

  楊荔聽到他說。

  女同學不死心的從口袋裡掏出情書，陸西眉鋒微皺，退後一步徑直走開，上樓時不經意掃了她一眼。

  他一直都是如此。

  楊荔扶著車廂中間的扶杆，時不時朝陸西的方向看，害怕被他發現，又慌張移開。

  目光轉到車玻璃上時，忽覺身後不對勁，通過玻璃倒映的影像，她看到有一個中年男人離她很近。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的胳膊被蹭到。

  瞬間，恐怖充斥了楊荔的腦袋，她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渾身僵硬，沒有第一時間躲開。

  她的不動導致身後的猥瑣男更加明目張胆。

  楊荔害怕地要哭出來，她朝陸西看去，對方雙手環胸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

  身後人的動作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關注，楊荔握緊扶杆猛地回頭，顫著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蹭我！」

  她的話吸引了周邊人的注意。

  猥瑣男愣怔幾秒，見她是單獨的小姑娘，絲毫不畏懼，「你胡說什麼，車上這麼多人，磕碰難免的。」

  「你明明是蹭——」

  「現在的女生不得了，站得近一點就被說蹭，誰看到我蹭你了，你別在這胡說！」

  「你——」

  楊荔咽了咽嗓，眼眶乍紅。

  周邊人也說車上這麼擁擠，難免磕碰，肯定是誤會。楊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驀然，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不是誤會，監控一查就知。」

  楊荔聞言向陸西看去，他倚靠的身形站直，越過擁擠的人群，慢條斯理地走向了她。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猥瑣男一聽有人幫腔要查監控，明顯慌了，轉身就要走，楊荔及時拉住他，下一秒，王暘趕了過來。

  「還想跑！」

  「是誤會你跑什麼，虧心啊。」張又齊也擠過來，三個男生足足比猥瑣男高一個頭，將他團團圍住，對方立即慫了。

  這時，地鐵到站。

  王暘和張又齊架著猥瑣男出來，楊荔跟在陸西後面。

  地鐵里就有臨時報警點，楊荔將事情經過道出，警察調取監控，不多時，就在剛才的時間段找到了證據。

  猥瑣男垂頭喪氣。

  楊荔險些要哭出來，她感激的望向陸西。

  從地鐵口出來，楊荔還心有餘悸，如果今天沒有陸西他們，她就要委屈自己吃下這個暗虧。

  「謝謝你們。」楊荔道：「我請你們吃飯。」

  「下次碰到這樣的事不要手軟，要冷靜，直接報警找證據。」張又齊道：「這些人就該送去閹割。」

  「大卸八塊！」王暘附和。

  楊荔的心情平復許多，她輕睨陸西，「謝謝你幫我。」

  「不客氣。」

  陸西的手機嗡了兩聲，是夏北北發來的，他低頭回消息。

  「這是你第二次幫我了。」楊荔忽而道。陸西擡眸，眼底里的笑意收斂，輕描淡寫地回，「是嘛。」

  「你還記得嗎？」

  楊荔問得小心翼翼又暗含僥倖。

  陸西：「抱歉。」

  楊荔眸光暗了暗，失落地抿了抿唇。

  張又齊和王暘乾巴巴站著，好在楊荔接了通電話，仨人將她送上計程車，轉身前往不遠處的商場。

  .

  陸西回來時，夏北北在午睡。

  他將奶茶和蛋糕放進自家冰箱，丁慧打開時看到：「你買了怎麼不吃，給我的？」

  「夏北北要的。」

  「你段姨可不許北北吃冰又吃甜。」丁慧拿出自己要拿的酸奶，合上冰箱，「你下次別給北北帶了。」

  「她想吃。」

  「你忘了她甜的吃多了牙疼，你夏叔叔連夜送她去看牙醫。」丁慧提醒，「她想吃你也不能縱著她。」

  陸西當然記得，當時的夏北北疼得直抽抽，給他打電話喊疼。

  「知道了。」

  陸西摸了摸鼻子，沒說是他主動提得。

  他就是想跟夏北北多說說話，而且，這家店，她好久沒吃了。

  夏北北睡到三點半才醒，有一瞬間不知今夕何夕，她拿過手機，模糊的眼睛裡映入幾條微信未讀消息。

  最上面的就是陸西。

  夏北北一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奶茶和巧克力慕斯蛋糕回來了，連忙坐起，出門就看到坐在客廳里的段清。

  「醒了。」

  「我去隔壁找陸西。」夏北北返回，拿了一張數學卷子，「有一道題不是很懂。」

  段清道：「早點回來。」

  夏北北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清醒清醒，繼而抱著數學卷子打開家門，敲響了陸西家的門。

  開門的是丁慧。

  丁慧低頭看到她手裡的數學卷子，輕笑道：「拿數學卷子當幌子啊。」

  「……？」

  「進來吧。」丁慧笑得眼睛彎彎的，「奶茶和蛋糕在冰箱裡。」

  夏北北頓時面頰紅透。

  丁慧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別愣著了，陸西在房間裡。」

  夏北北忍著尷尬打開冰箱將奶茶和巧克力慕斯蛋糕拿了出來，連同那張數學卷子一道，敲響了陸西的房門。

  「進來。」

  「我沒手開門。」夏北北揚聲。

  不多時，房門自內拉開。

  清爽的薄荷清香直面而來，夏北北眸光定住，陸西不似早上的穿著，白色上衣和淺灰色長褲。

  陸西側讓，「進來。」

  夏北北嗅著那清爽薄荷清香，緩緩越過陸西，後者鬆開門把，將門敞著，隨後追上她的步伐。

  「奶茶太冰了等會再喝。」

  陸西拉開椅子落座，嗓音低沉，「蛋糕也只能吃一半。」

  夏北北不可思議地看他，「這巴掌大的蛋糕只能吃一半，那多沒意思。」

  「抗議無效。」

  夏北北輕咬下唇，眼睜睜看陸西將奶茶拿遠，她打開蛋糕的蓋子，巧克力的微苦味道瞬間瀰漫整間臥室。

  蛋糕配了兩把小勺。

  夏北北遞了一把給陸西，自己拆了另一把小勺的包裝。

  細膩綿軟的蛋糕體滑入嘴裡，巧克力的苦和奶油的甜中和的正正好，多一分少一分都會膩。

  夏北北感慨：「就是這個味！」

  陸西對甜食不感興趣，但考慮到夏北北吃甜食容易無節制，他不介意幫她分擔。

  他拆開小勺的包裝，順著夏北北切過的地方，切了一小塊送入嘴裡，又甜又苦的味道充斥口腔。

  「怎麼樣？」夏北北偏頭。

  陸西咀嚼幾下，咽掉，點頭道：「還行，不膩。」

  喜歡的食物得到認可，夏北北也高興，繼續下一口。兩人在安靜明亮的臥室里分享著甜而不膩的美食，最後算是一半一半。夏北北吃得不過癮，想到還有奶茶過渡，她又覺得自己可以了，探手去拿奶茶。

  偏頭看到陸西的臉時，覺著有些不對勁。

  陸西似有所感，擡眼看她，「怎麼，看我做什麼？」

  夏北北眨著烏黑卷翹的眼睫，身形靠近，視線落在他過分潤紅的薄唇上，終於發現了那絲不對勁。

  「你嘴角沾到奶油了。」

  陸西聞言，正欲擡起手去擦拭，下一秒，唇側觸到細膩的柔軟，如微風般拂過他的唇角，帶走了那抹白膩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