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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水中月(四)

2024-09-13 19:46:03 作者: 花色滿京

  第126章 水中月(四)

  「隨便你怎麼說吧。」聞玉笑著道, 「這樣的話我聽過不知多少了,只有快死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你放心吧,會有很多陪你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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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經殺了這麼多的人, 還要殺多少?這個世界沒有天道嗎?你真的不怕報應或天罰嗎?」

  何不見一邊跟聞玉說話拖延時間,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發覺圍繞著那口井的地面上,多出了許多複雜的紋路和符文,它們都是暗紅色的,由血液繪製而成。

  這是某種陣法?

  「哈?」聞玉不屑一笑,「報應,天罰?」

  「我若是怕這個,還修什麼魔道。」

  「別看了, 你看不懂陣法的。」

  捆在何不見身上的血管一緊, 同時還有幾根將他的頭掰正了面向聞玉。

  「你的那些小心思瞞不過我的。」

  「別掙扎了。」

  說著,聞玉貼近了何不見兩步,與他四目相對。

  聞玉深紫色的雙眼中湧起一股殘忍的興奮,他輕聲道:「作為傳你心法的半個師父,徒兒,在你死前, 我告訴你一個道理——」

  「在這個世界,要麼成仙, 要麼成魔, 很多時候仙與魔沒有什麼區別。」

  「總之,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 弱者只是強者的養料。」

  「所以,你們這些凡人, 成為我的養料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聞玉大笑出聲,隨即轉身面向那口井。

  他的身上突然炸出一蓬血霧。

  何不見當即臉色一變。

  他修煉心法已久, 雖然不知道自己已經築基了,也不知道自己有靈覺,但他知道自己對外界有了另一種感知方式。

  雖然以肉眼看,從聞玉身上炸出的只是一蓬血霧,但在他的感覺中,那些血霧實際上是極細、極細的絲線。

  那些縹緲如絲的血絲,一部分連接地面的陣法,另一部分擰成一股探入了井中。

  圍繞著那口井,王府後院地面上的大陣次第亮起血色光芒。

  「化血煉神,來!」

  聞玉大喝一聲,以自身為中樞,抽取井中的力量灌入大陣。

  一股莫大的吸力爆發,將小半個城市都籠罩在內。

  由於何不見被血管捆著,還曾經被吊在井內吸收力量,他與那口井以及陣法產生了一定的共鳴。

  他感覺到自己的感知隨著陣法的吸力覆蓋到整個城市,也在感知中看到無數條肉眼看不見的血管纏繞上城中凡人的身上。

  隨著陣法的抽取,那些凡人全身的血液剎那間被吸乾,血液連帶著靈魂一起被無形的血管輸送回了井中。

  凡人如同脫水了的稭稈,一個個化為乾屍倒下。

  無論男女老幼、不分貴賤等級。

  丹陛之上的皇帝亦或是街頭乞討的乞兒,在超越凡人的力量面前並無什麼差別。

  何不見仿佛凌駕於他們之上的神明。

  「哈哈……哈哈哈哈……」

  聞玉瘋狂地大笑驚醒了何不見,隨即何不見感覺到的便是恐懼。

  力量,這就是力量嗎?

  他還只是與大陣共鳴的人,聞玉則是大陣的掌控者。

  連他都有了神明一般的錯覺,更何況是聞玉。

  何不見此刻才完全理解,為何聞玉能絲毫不愧疚、毫無道德負擔地殺掉數萬人。

  因為他真的擁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無盡鮮血被大陣引導著灌入井中。

  這口井此時宛如變成了無底洞,吞下了如此數量的鮮血後,鮮血在其內旋轉著,只比井口矮了一線,卻並未溢出來。

  聞玉勾動捆住何不見的血管,將他再次扔入井中。

  「撲通……」

  墜入井中的何不見這次完全浸泡在了鮮血中。

  之前提煉出的陽血與陰血匯聚在他眉心,旋轉著拉長變形、首尾相接,化為一個漩渦狀的印記。

  無窮無盡的血液伴隨著靈魂湧入他的體內。

  悲傷、錯愕、絕望、痛苦……那些枉死的靈魂攜帶著負面的情緒,沖刷著何不見的靈魂。

  這也正是聞玉想要的,他不僅要靠靈體提煉眾生血,還要藉助眾生怨氣消磨何不見的靈魂,增加他奪舍成功的概率。

  撐住……撐住……

  一定要撐到聞玉的靈魂進來奪舍,一定要拉著他同歸於盡!

  何不見的神魂宛如一艘紙船,靠著一股執念在滔滔血海中艱難航行,死撐著不被打濕、撕碎。

  他眉心的漩渦印記轉動,牽引著湧入體內的鮮血與靈魂沿著經脈湧入其內。

  經過靈體淬鍊,那些不必要的負面力量被剝離出來,只剩下最精純的血液與靈魂力量。

  井外,眼見著井內旋轉的血液漸漸減少,聞玉也越加欣喜。

  眾生血將要煉成,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接下來就是奪舍了。

  聞玉此時也並不好受。

  為了開啟大陣,他先要以全身鮮血為引。

  修煉《化血大法》的魔修,魂魄早已與血液融為一體,他不亞於先體驗了一遍抽魂的痛苦。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終於到了奪舍之時!

  若他成功了,日後擁有百脈通玄靈體的就是他,藉助眾生血成就上品金丹的也是他!

  聞玉眼中湧現出了狂熱與瘋狂。

  他見井中殘存的血液包裹住了何不見,形成了一個被血管掛在半空的大繭,便果斷捨棄了自己的身軀,化為一道血影投入繭中。

  ……

  意識空間內,何不見的靈魂被血海凝聚的負面力量沖刷得搖搖欲墜,儘管如此,到底沒有被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一道血紅的虛影沖了進來,直奔他的靈魂,兇狠地張開自己將何不見的靈魂一下包裹住,想要徹底吞噬掉他。

  何不見意識到這血紅的虛影就是聞玉。

  這麼多日子來,他不斷修煉心經,不斷超額從井中汲取力量,早已體內積累了龐大的負面力量。

  如今這一刻終於到來,苦苦堅持到現在的他徹底爆發。

  他的意識不在抵抗血海的侵蝕,反過來狠狠「咬」住血影,拉著它一同沉向血海內。

  當二者的靈魂沉入血海內,井中何不見眉心的陰血與陽血融合為一。

  眾生血煉製成功!

  融合了數萬人鮮血與靈魂的眾生血剛一現身,變勾動了井中的負面力量。

  這口井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井底通向何處。

  但其內鬱積著幽冥氣息、魔氣、凶煞氣息一同被引動,在眾生血的牽引下,猛然向上噴發!

  轟!

  自井中噴發的柱狀力量,如一條魔龍自大地中飛出。

  城外,天空中飛掠而過的一道遁光突然停下。

  一身白衣的越荒州在空中顯出身形,望向那條「魔龍」。

  在他身旁,另一道遁光隨之停下,顯出身穿青色道袍的張道一。

  「這……這裡怎會有陰柱?難不成這附近有死葬地?」

  張道一臉色大變,他趕緊放開靈識去探查那座城,隨即深深皺起了眉。

  那座城中大半地方躺著數以萬計的乾屍,此刻那些乾屍正在爆發的陰柱力量影響下快速轉化為行屍。

  城中還活著的人剛剛經歷一次莫名奇妙的死亡,還未從悲痛和絕望中走出來,就遭遇了行屍撲擊。

  一時間眾人四處奔逃,慘叫、哭泣在城中各處響起。

  這顯然不是死葬地,陰柱的出現也不是天然匯集,而是某個修士的手筆。

  那修士還在城中設置了陣法,尋常修士路過根本發覺不了異常,除非特意用靈識去探查。

  若不是陰柱,連他都不會發覺此事。

  「不知那魔修是否還在城內。」

  張道一略一思索,當即做了決定。

  「定虛兄,歸一宗正法講求除魔衛道,我遇見了便不能不管。」

  「不知你是否願出手,若不願,我們就此別過。」

  雖然修行之人分正魔,但這並不意味著正道修士看到魔修就要上去喊打喊殺,實際上正魔之間的死斗都是由於利益衝突。

  當然也有正道門派視除魔衛道為己任,撞見魔修作惡少不了要管上一管,如萬化歸一宗。

  更多正道門派哪怕撞見魔修殺人,只要與己無關,出不出手就看他們的心情了。

  張道一知道越荒州的生性冷漠,不一定會出手去管這閒事。

  張道一化作遁光飛向陰柱。

  就在這時,一道烏光划過他身側,向著遠處城池疾飛而去。

  「那是……」張道一心中一驚。

  斬淵劍。

  ……

  井內,驟然爆發的陰氣沖刷著血影。

  原本兇殘的血影此刻不斷扭動著,仿佛在發出無聲的慘叫。

  何不見的靈魂與血影糾纏在一起,激烈地互相撕咬。

  但隨著時間流逝,原本龐大的血影越來越小。

  聞玉這才發覺不對勁,何不見的修為沒他高,但靈魂卻比他還強,並且百脈通玄靈體與何不見的靈魂尤為契合。

  他的靈魂作為外來者,竟然也是靈體淬鍊的對象。

  何不見的靈魂不對從他的靈魂上撕扯下來各種碎片,爆發的負面力量沖刷著他的靈魂,讓他更加虛弱。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吞掉的!

  聞玉不由得急了起來,他試圖調動煉製好的眾生血幫助自己。

  然後他就驚恐地發現,眾生血與靈體的聯繫更為緊密,他居然絲毫無法調動。

  聞玉的舉措反而提醒了何不見。

  何不見調用了眾生血的力量,再次向著血影撲了過去,這一次他生生撕下了血影三分之一的大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的靈魂真的會被對方吞噬的!

  殘存的血影驚恐地奮力向著靈體外掙扎.

  這回換何不見的靈魂追了上去。

  井內,血液凝成的繭上,一道虛影顯出身影,扭動著發出無聲的哀嚎。

  何不見的靈魂又一次「咬」住了他,再次吞掉了他靈魂的三分之一。

  但也正是因此,聞玉得以斷尾求生。

  血影奮力一掙,脫離大繭後極速飛回了自己的身體。

  「啊啊啊啊!」

  聞玉井邊的身體突然仰頭髮出慘叫。

  他強忍住靈魂撕裂的痛苦,試圖喚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想趁著何不見還未從繭中脫身提前殺了他。

  就在這時,一道烏光向他劃來。

  「咔……」

  一道輕得不能再輕的斷裂聲響起,聞玉的脖子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線。

  緊接著他的頭自脖頸上滾落到地上。

  他全身的血液都投入了大陣中,此刻脖頸斷裂面上居然沒有一滴血噴出來。

  掉落在地上的頭顱大睜著深紫色的眼,他看到自己無頭的屍身上方,一把通體烏黑的劍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迴旋。

  他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這不可能……這把劍哪裡來的?

  聞玉最後一個念頭,想起的是他在開啟大陣之前,何不見對他說的話——

  「無論你想做什麼,都不會成功。」

  聞玉一死,籠罩半個城池的大陣頓時失效。

  古井中被勾動噴發的力量此刻也已宣洩大半,那條衝出地面的「魔龍」消失了。

  ……

  城外,張道一落下,揮手打出一張張符籙,滅殺行屍,救下四處奔逃的百姓。

  還要將符融入水中,化為符水給被殭屍抓傷、咬傷的百姓服用。

  張道一暫時穩定了局面,擡頭正好看到陰柱消失,他這才鬆了口氣,心中也不再那麼焦急。

  看來是定虛兄出手了。

  陰柱外泄的力量會把乾屍變作行屍。

  這座城內遍地都是屍體,若陰柱還在,行屍只會越來越多。

  張道一清理完還在遊蕩的行屍後,飛至王府後院,看到了越荒州和那口井,還有井邊頭身分離的屍體。

  「就是他幹的嗎?他真的死了?」張道一看著屍體的目光滿含威嚴與冷意,「魔修總有很多詭異功法,需要我再補一記神霄真雷嗎?」

  ……

  井下,何不見聽見張道一的聲音,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在聞玉那三分之一的靈魂狼狽逃離他的身體後,何不見怕聞玉還有什麼歹毒的手段沒有使出,便十分焦急地想要恢復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好抓緊時間追出去斬草除根。

  他強行將煉製好的眾生血融入體內,也不顧自己的經脈被各種力量衝撞得破破爛爛,強行自繭中掙脫出來。

  但不等他爬出井,聞玉便人頭落地。

  那把宛如天罰降臨的劍,在斬殺聞玉後,便在半空中游弋。

  何不見的存在似乎也吸引到了它的注意。

  那把劍上烏芒浮現,劍身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劍尖對準了他。

  磅礴的威壓和鋒銳的殺意讓何不見僵在原地。

  他死定了。

  如果這把劍刺過來,他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他會和聞玉一樣死得乾淨利落。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過了剎那。

  那把烏黑的劍突然收斂了所有鋒芒,劍身調轉,飛至井旁,劍尖向下,安靜地懸浮在那裡。

  何不見驟然放鬆,他的身體立刻向下墜去。

  何不見下意識運轉了靈力護住身體,隨後便「撲通」一聲墜入了井水中。

  說是井水,其實是一些煉化眾生血剩下的血水。

  何不見自血水中冒出頭來,緊接著他發現,自己不用視覺,好像也可以直接「看到」井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東西。

  靈覺?

  何不見腦海中跳出這個詞,這齣自他吞掉的聞玉靈魂的記憶。

  不過他現在顧不上消化那些記憶。

  在他的感知中,那把劍還懸在井邊。

  這是誰的劍?

  此世界既然有聞玉那樣的魔修,那就還有除魔衛道的正道修士吧?

  這是哪位劍修的劍嗎?

  何不見一時間心中複雜。

  他一邊為這把劍砍掉聞玉頭顱而感到欣喜,一邊又有些不自覺地埋怨……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來呢?

  在他被聞玉折磨的時候,在他被聞玉當做爐鼎的時候,甚至是在那幾萬人沒有死的時候……

  就在這時,一道遁光自天邊飛來,落在井邊。

  一個身著素白道袍的男人懸在半空中,向著那把烏黑的劍伸出手。

  這……這就是那邊劍的主人?

  劍修?

  井下何不見的瞳孔微縮,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片斑斕的光芒。

  在那片光的浪潮即將吞沒他時,他似乎看向了某個人,那個人……

  白衣劍修的目光投向井,他的動作讓何不見心中一驚,打斷了他的思緒。

  何不見不由得又往血水裡縮了縮。

  他發現我了嗎?我……

  我要出去見他嗎?

  可我也修了聞玉給我的心經,要怎麼跟他解釋我不是魔修,我只是被脅迫的?他會信嗎?

  白衣劍修盯著井,不知在想什麼。

  何不見也不敢輕易動作。

  就在何不見快要繃不住時,一道聲音插了過來:「就是他幹的嗎?他真的死了?」

  「魔修總有很多詭異功法,需要我再補一記神霄真雷嗎?」

  這個聲音指的「他」,自然是聞玉。

  又有人來了,何不見想要出面的心頓時消散了,他打算再看看情況。

  井外,越荒州平淡道:「不必,他死透了。」

  張道一看了眼越荒州手中的劍,完全信了。

  他轉而去研究井,用靈識探查一番後,道:「他倒是好運,這口井似乎連通著幽冥界……」

  「不,倒也不算完全連通。」

  井中的何不見沉在血水中,聽著這道聲音的分析。

  他在探查這口井嗎?

  修士應該都有自己這樣的感知能力,甚至比自己還要敏銳,他會發現我嗎?

  張道一圍著井仔細感受了一番,作出結論:「果然沒錯,它只是連接到了一片充滿幽冥氣息的死地。」

  「尋常狀況它會緩慢往外釋放陰氣,頂多把這王府變成鬼宅,這次是被這魔修利用了,才會出現陰氣爆發、形成陰柱。」

  「現在陰氣已經釋放完了,只要重新將它封上就好。」

  沒被發現,是因為他沉在血水裡的原因嗎?

  何不見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井外,張道一翻開金書玉錄,自其內召出一張金色符籙,正要封住井口,突然臉色一變,轉手將符籙打向後方。

  越荒州手中的斬淵劍比他還先一步,自越荒州手中飛起斬向來者。

  在斬淵劍划過的地方,一道道幽綠的鬼火熄滅。

  張道一甩出的金色符籙則逼出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轉過頭來,半張年輕、半張枯槁的面容展露出來,他冷冷笑了笑,道:「萬化歸一宗的弟子,名不虛傳。」

  「又是魔修?」張道一看出這魔修的修為在自己與越荒州之上,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問道,「你和地上的這個魔修是一夥兒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遠遠地看到陰柱,過來看看。」黑袍人的目光落在那口井上。

  「可惜了……這口井被一個蠢貨用過了。」

  這次爆發後,這口井內的陰氣至少要再過千年才可能被二次引動。

  「不過我也不算白來一趟,這不就遇見你們了嗎?」

  「錚!」斬淵劍飛回越荒州身邊,發出一道滿含殺意的清越劍鳴。

  「想殺我們?」

  鼓盪的殺氣吹起越荒州的衣袂,反襯出他身形如劍,筆直而冷漠。

  張道一冷哼一聲,他身側金書玉錄翻開,布衣青袍,卻自帶威嚴。

  「在下萬化歸一宗道子,張道一。你又是誰,報上名來,我符下無無名之輩!」

  黑袍人身側響起嬰兒似哭似笑的聲音,他軀幹五臟對應的位置爬出五隻惡鬼,襲向兩人。

  「玄冥派,噬元。」

  三人轉瞬間戰至一團。

  張道一自金書玉錄中召出各式符籙,一道道神霄真雷落下,一時間五臟鬼和諸多嬰靈均不敢靠近

  越荒州劍氣分化,一道道劍光斬開諸多厲鬼,直指噬元。

  噬元跟這兩人一接手,心中便是一驚。

  張道一僅是金丹二元境界,他身邊的白衣劍修更是剛剛突破金丹,自己已是金丹大圓滿。

  若是普通修士在這樣的境界遇見自己,哪怕是二打一也是必死無疑。

  但這一交手,噬元發現自己居然半點不占便宜。

  該說不愧是萬化歸一宗的道子嗎?還有這個白衣劍客,不會也是四大宗的弟子吧?

  噬元本想煉化了這兩個正道修士,卻不想撞見兩塊硬骨頭。

  眼見著自己放出的嬰靈在符籙下將要被滅,噬元果斷收回了嬰靈,轉而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寶幽魂白骨幡,放出更多厲鬼。

  隨後他果斷轉身向著遠方逃遁。

  他馬上就要突破元嬰了,那些嬰靈還要留著煉丹,絕不能在這裡被消耗。

  他若在這裡和兩個金丹硬磕受傷,也會拖慢自己突破的進度。

  因此噬元很果斷就選擇了跑,絲毫不以為恥。

  「追嗎?」張道一以符籙消滅那幾隻厲鬼,問越荒州。

  張道一也不傻,他與越荒州聯手能戰噬元。

  若越荒州不想追殺噬元,他獨自去追,那就是給噬元送菜。

  越荒州又一次看了眼下面的井,隨即擡眼看向噬元逃遁的方向,目光如刃般雪亮而冷漠。

  「追!」

  越荒州役使著斬淵劍,向著噬元逃遁的方向斬去。

  他與張道一緊隨劍後,化為遁光追上。

  三大金丹各自釋放的威壓遠去。

  井口處,一隻手突然伸出來,扒住井口。

  那隻手一用力,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翻出來,半身爬在井口邊緣歇了歇,隨後才猛地一拱,摔在了井邊的地上。

  從井中翻出的,正是何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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