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沒有人可以拒絕富江
2024-09-13 19:29:01
作者: 輕漁
第14章 沒有人可以拒絕富江
幾人很快朝詛咒氣息濃郁的地方出發,轉過山腳的小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墓地。
詛咒的氣息盤亘在墓地上空,散發出強烈怨力的竟然是一座新修的墳,墳前詭異地插了一個稻草人。
冷風掠過,稻草人隨風擺動,發出吱吱的聲音。
溫奈緒咦了一聲,走到了稻草人面前。
她蹲下身觀察新修墳的墓碑,上面赫然寫著沼田由衣,照片上,長發少女笑容明媚,她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看了一會。
再次看向插在墓前的稻草人。
「吱呀…吱呀……」稻草人被風吹拂,發出滲人的聲音。
溫奈緒看著稻草人用布做成的臉,竟然升起來一個想法,這個稻草人和沼田由衣竟然有幾分相似。
不不不,準確地說,是稻草人長出了和人類極為相像的眼睛。
甚至有了瞳仁,它被插在那裡,雙眼裡滿是惡意。
「奈緒,它好醜,看上去好嚇人。」藤原富江拽了下她的衣袖。
看見溫奈緒只是身體緊繃了一下,沒有躲開他的手,他自然而然地繼續試聽,小拇指勾在溫奈緒的小指上。
溫奈緒有些不適,臉上有些不自然,心裡崩潰:這可是在墓地啊!你想幹嘛。
可藤原富江卻絲毫不在意,見溫奈緒沒有立刻躲開,他愉悅地眯起了眼眸,聲線溫柔,「我好緊張哦,奈緒要保護好我。」
溫奈緒依舊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只是聲音有點發顫:「……好。」
心裡卻已經開始尖叫,她和她的朋友,牽手啦!
目睹全程的狗卷棘:6
藤原富江達成目的,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勾著溫奈緒小指的手上。
果然呢,沒有人可以拒絕富江。
奈緒的手暖暖的,柔柔的,和她平日裡冰冷的模樣截然不同。
真想再進一步吶……
腦海里紛雜地湧起慾念,他勾著她手指力道慢慢收緊。
溫奈緒有些不適皺眉,想到他是個普通人,害怕也是正常。
她只是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緊張於和陌生人接觸,並不是不願意擁有朋友。
所以在藤原富江收緊力道時,她抽出了手,猶豫了兩秒,堅定地握住了藤原富江因失落,慢慢垂下的手。
對待認定的朋友,她可以試著勇敢。
溫奈緒手指抽出的那一刻,藤原心底湧起了憤怒的失落。
可溫奈緒卻更為大膽地主動回握了他的手,溫軟的觸感熨燙著他冰冷的手心。
這一刻,奔涌的血液仿佛都匯聚在了掌心,滾燙地點燃後湧入心臟。
「撲通、撲通……」
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那是久違的……開心?
他自懵懂誕生,像個異類融入人類社會。
漫長的歲月里,他逐漸融入人類社會,學著當一個人。
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會狂熱地說著愛他,然後毫不猶豫地殺死他。
愛他不應該為他奉獻所有嗎?
愛他不應該竭盡所能地保護他嗎?
愛他不應該……
所有人都在狂熱地表達著對他的愛意,可每個人都好自私,他們最先超越愛意的不是肉/欲,而是對他的殺意。
他好奇地看著溫奈緒,用目光描摹少女的模樣。
眼神清亮,那裡沒有對他的愛意,反倒多了一些……什麼。
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這讓他有些困惑。
為什麼呢?
他可以嗎?
會被她殺掉嗎?
這一刻,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生出了就此離開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把這種荒誕的想法拋卻。
管他呢,就是被她殺死,那也很有趣呀,真期待她殺死他後,再次見到他時的驚訝。
這種忽如其來的想法讓他激動,他被溫奈緒主動牽著的手緩緩收緊。
然後對著溫奈緒認真地說, 「我好喜歡奈緒。」
溫奈緒有些莫名地看了眼突然表達喜愛的藤原富江,不知所措地轉頭看著荒涼詭異的墓地,和四處轉悠的狗卷棘。
藤原總是這樣,直白得讓她不知所措,她默默咽了下口水。
冷風簌簌,稻草人再次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那雙酷似人類的眼睛似乎在盯著二人牽在一起的手上。
莫名的視線讓她升起防備,被攥緊的手指動了動,她嗯了一聲。
心底卻忽然升起了疑惑,藤原富江的手,怎麼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她低頭看向自己幾乎被包住的手,不由思索,個子高的人,手都這麼大嗎?
這雙手,看上去很像男人的,但皮膚又過於光滑白皙,就是手冰得可怕……
是不是穿得太薄了。
想到這個,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藤原富江搬來她家後,似乎只換過兩次衣服,唔……回去以後帶他去買點衣服吧。
狗卷棘調查完墓地回來,就看到了手牽在一起的兩人。
心道,不是害怕嗎?
怎麼怕的手都黏在一起了,他瞄了眼一臉饜足的藤原富江,在心裡吐槽:綠茶。
將目光放在稻草人身上後,他驚訝地挑了下眉,沒看錯的話,稻草人好像更加鮮活了。
它此時正盯著溫奈緒和藤原富江牽在一起的手,布做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奇怪的是,它並沒有咒靈的氣息。
不是咒骸,更像是咒具。
「喂!你們在幹什麼?幹嘛站在我女兒的墓前?該死的!你們想要幹什麼?」沼田拎著食物,想再和女兒說幾句話。
來到墓園就看到了站在墓前的三人,他立刻大聲嚷嚷,「看不到我在這裡擺放的稻草人嗎?就是為了趕跑像你們這樣討厭的傢伙……」
他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在看清藤原富江的容貌後,愣了下神,臉色變化了好幾次。
然後訕訕開口:「啊、啊,是你們吶……你們是來看由衣的嗎?」
大概是親自埋葬了自己的女兒,男人看上去更加憔悴了,眼睛腫起,眼底青烏,眼袋下耷,臉上的褶皺都帶著暮氣。
藤原富江捏了捏溫奈緒的手,然後鬆開手走向擺放祭品的沼田:「我們是岡田的同學,原本是想去看看岡田家人的,沒想到知道了由衣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沼田露出了苦笑,隨即看著富江搖了搖頭,「你們有心了。」
話音落下,他就坐在了由衣的墓前,時不時偷瞄一眼藤原富江。
「可憐的由衣……」藤原富江白皙的手指點在了墓碑上,由青灰色的石板輕輕滑動到女孩的照片上:「居然會生出殉情的想法,真的好可惜呀……」
「才不是那樣……」沼田痛苦,由衣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孩子,「都是倉里乾的!為什麼要褻瀆神靈,她怎麼可以嗚嗚嗚……」
「由衣……爸爸的由衣,你怎麼捨得離開爸爸……」
藤原富江卻不在意沼田的崩潰,繼續輸出:「這是神靈的懲罰哦。」
「不是這樣的!」沼田大聲反駁,「我的由衣會回來找我的!你們這些異教徒根本不懂!」
「死心吧大叔,人死是不能再復生的。」藤原富江眯起眼睛,看著崩潰的沼田,「世界上沒有神靈,只有怪物,就算由衣回來了,也只會是個讓人恐懼的怪物。」
「不!我愛由衣!她是我的女兒!!」沼田涕泗橫流的吼道,「她就是變成了怪物,她也一樣是我的女兒……」
「你現在的樣子好有趣。」她起身抱臂點評,低垂眼瞼,掩去了眸中的情緒,誘導的語言脫口而出:「告訴我,鈴木倉里的家在哪裡?她是怎樣褻瀆神明的?由衣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倉里家就是山上的紅漆房子。」沼田流著淚,指向山上,眼底滿是不甘,「為什麼只有我的由衣被神靈懲罰?他們都吃了……」
說到這他目光閃爍,像是理智回籠,「不!不能說,說了會死的、會死的……」
「你不是最愛由衣了嗎?不是想讓由衣復活嗎?我們可是神使呢。」藤原富江笑眯眯地回應,目光看向狗卷棘。
他擡手,指向剛剛落在稻草人身上,又起飛的烏鴉,語氣從容「讓它下來。」
狗卷棘領會到了藤原富江的意思,他配合地拉開拉鏈,對著剛剛起飛的烏鴉釋放咒言。
「下來。」
剛剛起飛的烏鴉「啪嘰」摔在了地上。
沼田震驚地看著摔在地上,明顯還懵著的烏鴉,又看了看狗卷棘嘴角的咒文,立刻激動了起來。
他見過類似的黑色咒文,他眼底閃動著希望的光芒,蒼老的身軀頓時爆發出生機: 「你們真的可以復活我的女兒嗎?」
沼田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人,壓低了聲音:「我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這裡不方便說話,請你們隨我來。」
信仰神明如果家破人亡,那他願意做一個叛神者。
他的女兒,不該年紀輕輕就躺在冰冷的墳墓里,沼田目光陰冷。
在狗卷棘使用咒力的一剎,溫奈緒察覺到了一道窺伺的目光,她立刻轉頭。
目光鎖在了剛剛沼田指過的紅房子,從她的角度看去,並不能看清窗內是否有人。
沼田和村長一家為她指出的鈴木家都是不同的,那麼村長想隱瞞的東西,是不是他們口中的神?
是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站在窗邊的鈴木驚訝於溫奈緒的敏銳,她倉皇收回目光,閃身躲開。
「倉里被發現了。」渾身縫合線的男人靠坐在她粉色的床上,手中拿著一本哲學類的書籍,霧霾藍的中長發被分成了三股,右邊的一股被搭在肩前,劉海下。
一雙藍黃的鴛鴦眼微微彎起,看上去似是帶有笑意,實則一片冰寒。
「對不起大人。」鈴木倉里微微顫抖,「我只是……」
「不需要解釋的倉里,你太著急了。」他笑著說,「畢竟你和由衣是最好的朋友,親手殺死他們,你也很難過。」
真人合上書籍,對著鈴木倉里露出了一個微笑,「倉里真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呢~」
鈴木倉里的身體忍不住顫抖,痛苦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爸爸媽媽的痛苦呻/吟,就是眼前這個人,他讓岡田變成了怪物,死無葬身之地,讓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好友,讓她的父母變成了可怕的怪物!!
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神,他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這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伸到了她的面前,接住了墜落的淚珠。
落下來的淚水在他手心碎開後融合,形成一片小窪。
「倉里為什麼哭啊?」真人的聲音裡帶著天真的殘忍。
他將接到她眼淚的手拿到眼前,端詳了一會,伸出舌頭舔舐,然後像個美食家一樣評價:「倉里的眼淚是痛苦和後悔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