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召見
2024-09-13 19:21:27
作者: 樓見溪
第101章 召見
冠禮之後,盛京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風平浪靜。
先前一直擔心謝楊會在冠禮上攪局,可直到四月下旬,都沒傳來謝楊即將抵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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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祁權衡之下,便傳信將安排在途中等候伏擊的下屬撤回。只要平穩度過冠禮,謝楊何時再回都無關緊要。
只是到底疑惑,這回謝楊怎麼如此按捺得住。
沒料想,信件發出沒幾日,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時值江懷允休沐,說是休沐,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繼續理政而已。
謝祁無所事事,便在書房陪著,讀書之餘幫他研墨鋪紙,做足了「紅袖添香」的活兒,很是自得其樂。
以至於收到康安遞來的信件時,還生出些許覺得敗興的情緒。
他拆開信,一目十行,看清信中的內容後,忽然笑了聲。
笑聲短促,帶著濃重的譏諷,好像看到天大的笑話一般。
江懷允朝他瞥了一眼,問:「怎麼?」
謝祁眼中的諷刺仍未褪去,捏著信反問:「阿允可還記得,我曾和你提過,謝楊年輕時遍游四方,曾邂逅過一位女子,對她痴心不已,即便在她亡故後,也對她的族人百般照拂?」
江懷允運筆的動作一頓:「你是說馮氏女?」見謝祁點頭,又道,「馮家出事了?」
句是問句,語氣卻流露出幾分篤定。畢竟馮家之事早已塵埃落定,若非又生事端,謝祁不會無故提起。
果不其然。
謝祁將手中的書信遞過來,江懷允接過,展開,信中的內容便一覽無餘:
——是韓子平來信,說謝楊派人慾除馮章,千鈞一髮之際,被他帶人截下,保了馮章的性命。其後如何處理,靜待王爺示下。
馮章正是馮易的父親,馮氏女的嫡親兄長。
只是,若他記得不錯,先前謝祁留在梓州的人早已悉數撤出,韓子平是如何及時察覺到不妥,又是如何這般巧合將馮章救下來的?
江懷允擡了擡眼。
謝祁看出他的疑惑,笑著解釋:「先前周其不是同阿允說過,要咱們小心范承光?我雖不知世上如何會有兩個范承光,卻也知道,既是謝楊的心腹,想必會同他形影不離,是以派了人手時刻關注范陽的動向。謝楊的人手離開范陽的那一刻起,子平就帶人一直暗中尾隨。」
江懷允點點頭,視線又回落到信件的內容上。
「當初馮易科場舞弊,如此大膽行徑謝楊都二話不說地認下,可如今馮家家業四散,正是落魄之時,他卻要對馮家的頂樑柱馮章下此毒手,委實離奇。」謝祁思索著,語氣緩緩。
去歲梓州一行,他已經將馮家的底細翻查得一乾二淨,自認毫無疏漏。
可謝楊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對馮章下手,尤其還是在他護佑了馮家多年又保下馮易之後。
除非,他有不得不動手的理由。
這般想著,謝祁微蹙眉心:「莫非還有什麼我沒查到隱情?」
江懷允覷他一眼,手中疊著書信,不動聲色地提醒:「眼下馮章恰好在你手裡。」
既有馮章在手,不明之事,審問幾番便一清二楚。縱然馮章不肯開口,總有辦法從他的身上查到蛛絲馬跡。
謝祁眉宇一展,合掌笑道:「阿允說的是,我這就傳信,讓子平帶著馮章即刻返京。」
*
如今是五月伊始,信件傳到梓州,韓子平再帶人啟程,細算下來,少說也要到六月中旬左右才會抵達盛京。
謝祁素來頗有耐心,也不著急。每日陪著江懷允,動輒往返於皇宮,很是得閒。
時間潺潺流過,轉眼即將邁進六月。
韓子平還在回京的途中,反倒是身在范陽的謝楊,悄無聲息地回到了盛京。
抵京的第一樁事,便是下旨命江懷允進宮覲見。
彼時江懷允將將去見過駱修文,剛到府中,便遇見了前來傳旨的宮人。
江懷允接下旨,擡步進府。
管家在一旁笑著道:「王爺奔波多時,眼下不好面聖。勞公公稍等,王爺沐浴更衣之後自會進宮。」
宮人滿面為難,見江懷允已經踏進府內,繞過管家,忙上前去追:「攝政王留步。」
江懷允腳步一頓,古井無波的眼神望過來,明明平靜至極,宮人卻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他定定神,賠著笑道:「攝政王勿怪。是太上皇下了嚴旨,要王爺立即入宮,不得耽擱。」興許是覺得這話說得太冷漠,又匆匆補充道,「想來是許久未見,太上皇念您念得緊,急於同您敘話。」
江懷允看了眼明明驚恐,卻又強行綻出張笑臉的宮人,淡聲道:「本王這就進宮。」
宮人當即感激涕零地行禮。
慢一步跟來的管家輕聲喚:「王爺?」
江懷允斂回視線,問管家:「他眼下在府里嗎?」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管家搖搖頭:「一刻鐘前將將離府,說是要去迎您回來。」
江懷允沉默片刻,神情平靜,看不出情緒。須臾,吩咐道:「等他回來,讓他在府里等我。」
這話縱然不特意吩咐,謝王爺也會這般做的。
即便如此,管家還是依言應下:「老奴省的。」
宮人察言觀色,見攝政王的吩咐告一段落,忙見縫插針地詢問:「攝政王,咱們這就啟程?」
江懷允「嗯」了聲,轉身朝著車駕走去。
剛走兩步,倏然腳步一頓,想起什麼似的道:「進書房左起第二個書櫥,下數第三個抽屜,裡頭有本書冊,是懷遠先前來時不慎落下的。你記下,下回懷遠來府,提醒本王還給他。若是本王不在,你直接去取了交還給他。」
王爺素來記性奇佳,何須他來提醒?
況且,駱公子一向都是極謹慎的人,怎會將自己帶的書冊落在王爺的書房?
疑惑重重,因有外人在場,管家識趣地沒有多問,只似懂非懂地躬身應下。
一切都安排妥當,江懷允才放心地走進去往皇宮的車駕,一刻也不耽擱地進了宮。
皇宮內,紅牆金瓦,殿宇聳立,富貴中不減威嚴典雅。
宮人在前引路,一直到謝楊落腳的殿前,才停住腳步。
謝楊的近侍迎出來,行禮後道:「攝政王,太上皇已在殿內等了您多時,這邊請。」
江懷允循著近侍指引的方向走進殿內,近侍卻沒跟上。
江懷允面上沒有多少意外,始終平靜如波。
尚未到黃昏,屋內卻簾幕重重,將殿外的烈陽遮了個完全。乍一走進,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加之殿內昏暗,無端讓他想起尚未閉合大門的天牢。
來者不善。
江懷允暗忖。
他步履如常地走進殿內,一轉彎,便見身著便服的謝楊。
謝楊半靠在軟塌上,手肘支在方枕上,姿態懶散隨意。他闔著眼,似乎在閉目養神。
江懷允徐步靠近。
軟塌上的人雖未睜眼,似乎也有所覺,問了句:「是懷允到了嗎?」
「太上皇萬安。」江懷允疊掌行禮。
謝楊擺了擺手,虛虛指了個方向,隨意道:「坐吧。」
話音落地,屋內陷入沉默。
也沒睜眼去看江懷允是否真的落座,只噤聲稍許,又張口道:「往年懷允生辰,朕都要親自操辦,從未遺漏。今歲不巧,你生辰前,朕偶感風寒生了場病,不好趕路,便沒趕上你的及冠。」
若是旁人,定然要客套一番,請他安心養病,不必掛念。
可江懷允素來寡言,是以眼觀鼻鼻觀心,並不搭腔。
謝楊習以為常,也不惱,仍是平心靜氣地問:「聽底下的人說,你今年生辰並未大肆操辦,只在府中擺了小宴?」
江懷允淡淡道:「是。」
「你如今畢竟是當朝攝政王,及冠不延邀群臣,著實任性了些。」斥著任性,語氣卻平平,辨不出喜怒。
江懷允沉默以對。
謝楊又閒聊似的問:「取了什麼字?」
「與偕。」江懷允毫不隱瞞。
「與、偕。」謝楊一字一字,重複著念了一遍,才問,「是『詩三百·無衣』篇?」
「是。」
殿內一時陷入寂靜,落針可聞。
有風拂過,帶起垂曳在地的輕紗。輕紗曼妙地揚起,伸展到謝楊的身前,一下遮住他所有的表情。
不過稍傾,沒了微風的支撐,輕紗又緩緩落地。
謝楊終於再度出聲:「謝無衣與朕作對多年,你不是不知。如今你取了『與偕』的字,與他字出同篇。江懷允,你是看朕給了你攝政王的尊位,放任你在京便宜行事,便自以為有了倚仗,決意要和朕作對嗎?」
他語氣輕飄飄的,吐字卻如千鈞,帶著數以萬計的威懾。
江懷允坐在原位,巋然不動。
謝楊分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睜眼,凌厲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冷冷道:「你年幼時,朕將你領回宮裡,給你溫飽、尊位、學識、武藝;你長成後,朕又力排眾議,封你為攝政王,將萬里江山和朕尚在稚齡的孩兒交到你手上。朕如此信任你,你不說報答朕的恩情,反而與朕的仇敵生死同進。江懷允,這就是你回報給朕的東西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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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為仙》這個預收孤零零兩個收藏在專欄里太可憐了,所以昨天搞了個粗略版文案,大概就是一個上仙每天捏棋子結果給自己捏出一個實力超群對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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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仙界某上仙曾得一枚陰陽玉,喜愛甚矣,日日捏在手中把玩講經
陰陽玉久聞佛語,漸生神志,修成人身後對上仙愛而不得,將三界攪了個天翻地覆
對此,陰陽玉本人表示: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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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者,器物也
仙籍記載:器物成仙,世所不容
對此,某上仙言笑晏晏:我的人,我容足矣,何須無關人等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