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僵局

2024-09-13 19:20:35 作者: 樓見溪

  第82章 僵局

  由、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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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腦海中迴蕩著這四個字,一時忘記了動作。

  不是他大驚小怪,實在是王爺的語氣太自然太隨意,怎麼聽都帶著幾分縱容。

  管家有些困惑地想著,王爺和謝王爺何時這般要好了?明明兩個人月前剛鬧了不愉快,謝王爺又月余未曾上門,他原還擔憂,就算兩人如今和好如初,王爺也應當不會容忍謝王爺這般得寸進尺。

  沒想到試探之下,竟得到這樣的答案。

  雖說他樂見於此,可也著實想不明白,旁的人爭吵之後大多漸行漸遠,怎麼在他們這兒,感情反倒突飛猛進了?

  江懷允不知管家心中所想,他自顧自系好腰封,擡步出了房門。

  書房中堆積如山的奏摺亟待處理,昨夜令人心跳不穩的旖旎氣氛隨著日升月落消散殆盡,江懷允拿起一本奏摺,很快靜下心,駕輕就熟地處理起來。

  不知不覺批閱好兩摞奏摺。

  江懷允不知疲倦地又翻開一本,裡頭記錄了審訊禮部尚書府上家僕的全過程,是刑部今晨剛呈上來的摺子。

  家僕雖是硬骨頭,可到底硬不過刑部天牢的審訊手段。在刑部連日不間斷地拷問之下,家僕終於鬆了口。只是吐出來的訊息著實寥寥,沒多大用處。

  說到底,家僕也不過是聽命行事。想要撬出更多的消息,還是要去審知情人。

  如此一來,被扣押在天牢的禮部尚書,怎麼也繞不過去。

  想到這裡,江懷允頗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他昨日下午就去了刑部天牢,謝祁一進去就有人向他稟報。他過去的不算遲,監室內兩人的話自然都全須全尾地聽了清楚明白。

  謝祁的態度已經很明確。

  可愈是如此,他就愈不能輕而易舉地作出決定。

  江懷允的目光定格在奏摺上,沉思良久。

  書房的門被敲響,江懷允道了聲「進」,手中的奏摺依然沒有放下。

  來人應聲而入,輕輕放下托盤,執壺倒了杯溫茶。

  餘光里闖入一截做工精緻的寬袖,不是攝政王府小廝的府制。

  江懷允下意識擡頭,正對上謝祁笑意盈盈的目光,他瞥了眼江懷允手中的奏摺,將杯盞遞過來,溫和道:「喝杯茶歇一歇吧。」

  江懷允依言「嗯」了聲,接過杯盞的同時,也不忘合好摺子,若無其事地推到一旁。

  他不願讓謝祁看見奏摺里的內容,可這舉動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看著他慢慢飲下一杯茶,謝祁才出聲問:「阿允是在看周其的案子?」

  江懷允捏著杯盞的力道一緊,心知瞞不過他,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垂著眼應:「是。」

  明明已經知道了他的態度,卻還是在如何處置禮部尚書這樁事上猶豫不決,無非是擔心他身上的頑毒。

  「阿允……」謝祁心下溫軟不已,「我昨日和周其說的話,並非是玩笑。」

  他自然知道謝祁素來一言九鼎,但知道他的態度是一碼事,能夠狠下心來不顧他的性命又是一碼事。

  江懷允沉默片刻,不偏不倚地道:「周其行事畢竟有太上皇首肯,細算下來也稱不上結黨營私,並不是非死不可。」

  「他若要求生路,並非只有靠威脅你這一個辦法。」

  周其為謝楊效命多年,卻能在朝上博一個中庸的美名,無非是他所涉實事不多。但凡周其如大理寺卿一般經手之事良多,他們不可能毫無察覺。

  那本薄冊中雖記載了這些年冤死的人命,但罪魁禍首還是梓州刺史,禮部尚書至多只能被定一個知情不報的罪,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是他授意。

  連他和江懷允都知道這其中關節,禮部尚書為官多年,焉能不知朝廷律令?

  周其此舉,無非是害怕吐露實情會招致謝楊報復,這才借著他身上的頑毒大做文章。

  謝祁的言外之意,江懷允自然心知肚明,但是:「周其不會輕易鬆口。」

  謝祁眼中染上笑意,輕聲問:「阿允,你敢和我一起賭一把嗎?」

  江懷允莫名其妙:「賭什麼?」

  謝祁迎著他的視線,溫聲道:「就賭,我的生路,並非只握在他手上。」

  這賭注太大,大到江懷允不敢承受。

  生命到底只有一次,不是人人都有他這樣的好機緣,可以僥倖重活一世。

  江懷允慢慢地抿著茶水,半晌,淡聲道:「我不和你賭。」頓了頓,又道,「我問過劉太醫,你身上的毒藏了多年,甘松香是唯一的線索。」

  但凡還能有別的機會,他也不會這般遲疑不定。

  謝祁無奈笑道:「阿允,劉太醫也說過,我這條命再多活一二十年不成問題。你看,我身上縱然仍存頑毒,也能生龍活虎,可見這毒於身體損傷不大。說不定一二十年過去,這毒反而迎刃而解了。」

  「若有萬一呢?」江懷允不為所動。

  「沒有萬一。」謝祁不假思索地回,神情認真道,「阿允,我會好好活下去。」

  他深深地望著江懷允,停頓片刻,語調輕緩道,「況且……我如今捨不得死。」

  身側有摯愛,他怎麼捨得抽身離開?

  可即便他言之鑿鑿地保證,江懷允也只是道:「總有兩全之策。」

  他始終不願意放棄周其手中甘松香的線索。可要同時兼顧公允處置和求得甘松香,這談何容易?

  謝祁倍感無奈。

  朝廷尚有不少朝臣唯謝楊馬首是瞻,周其畢竟是正二品的大員,他的案子所有朝臣都盯著,若是阿允當真因為周其的威脅而對其網開一面,那攝政王的聲譽便會大打折扣。

  日後何談令行禁止?

  阿允有他的政治理想,離皇帝親政還有十數年,這數十年,原該是他大展宏圖的好時機。但若一開始,攝政王就因為徇私視朝廷法度於無物,那他以後施令豈非處處受制?

  他想為他求一個生路,他又不願意見到他的政治理想還未展開就染上污點。

  這是一個無解的僵局。

  偏偏誰都不願意輕易讓步。

  【作者有話說】

  都、別、讓,我們可以開闢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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