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02

  有些事一旦起了頭，就跟理順的毛線一般順得不行。

  文婧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無意間戳中了什麼神奇的開關，不然為什麼自從那天在球場如願見到林知譯之後，碰見的機率這麼高呢？

  想她前幾天找遍藉口專門蹲點還蹲不到，就覺得無語，很無語，非常無語！

  「啊？」關迎雪梅沒聽清她在說什麼，聞言扭頭狐疑，「什麼無語？」

  文婧將視線從樓梯下緩緩信步上來的身影上迅速收回，塞了片薯片，咔嚓咔嚓地隨口胡說，「我說老班呢，大周一的，布置那麼多作業真無語。」

  關迎雪頓了下，表示贊同，「……確實。」

  隨後兩小姐妹就你一言我一語，像對待敵人一樣罵了一路。

  不過出於自己也說不清的原由，基本上都是關迎雪在罵，文婧啃著薯片點頭「咔嚓咔嚓咔嚓」的附和。

  前者也要，被分了兩片，她一邊罵「吝嗇鬼爛肚子」，吃著東西扭頭詫異，「你今天咋了，話這麼少？」

  餘光里的少年緩緩上來了，沒穿校服外套，灰白相間的短袖襯得他氣質更加清朗，手上還拿了本書沿著台階上來，卻不似其他人走的那般急。

  一步一步，腳步聲分明。

  文婧心臟猛縮，一股陌生的緊迫感湧上心頭，燒得她格外慌張。

  她垂下眼睫，沒聽清好友的說的什麼便胡亂「嗯啊」點頭搪塞，「應該是吧。」

  關迎雪懵逼，應該啥？

  她擰眉，無力吐槽：「是什麼是，我問你咋了。」

  視線里觸及到男生與她只有半層階梯的距離，馬上就轉彎上到腳下這一層了。

  文婧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耳邊是好友鍥而不捨的追問，她意識在這瞬間昏沉，迷迷糊糊只剩下一個念頭——快走！

  幾乎是同時，在少年信步轉過樓梯轉角時，文婧手比腦快，挽上關迎雪三兩步往上走，嘴裡還不停說著回應的：「是是是！啊對對對！」

  關迎雪：「……」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拽著好友匆匆爬上樓層，文婧撒開了手，平復著呼吸注意力一直在樓梯口，將水和零食一股腦塞到關迎雪懷裡，扭她轉身推向，「你先回教室吧，我去上個廁所。」

  關迎雪無疑有他，繼續說了她一句就從後門回教室了。

  這時文婧的氣息也趨於平常了，她摸空整理了下衣服和頭髮，估摸著他差不多該上來後小跑過去，先他一步去了九班。

  在門口往教室里環視了一圈，鎖定了其中一個女生叫她出來借書。

  幸好，她要的科目和九班下堂課目不重合，女生也很爽快。

  「謝了。」

  「沒事。」

  等了一會兒，女生拿書回來。文婧剛要接手，後面就響起熟悉的聲音，「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

  即使早有準備，文婧還是被嚇了一抖擻。

  林知譯看著拍著胸膛舒氣的女孩，神色微頓，牽了牽嘴角，溫聲道歉，「抱歉，嚇到你了。」

  「沒事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攔著門口沒注意。」文婧回神，擺手做罷。

  由於兩人都站在教室門口，距離很近，文婧一擡眸就能清晰的看到他細膩的皮膚和濃長的睫毛。

  服了，男生的皮膚那麼好幹嘛？

  文婧羨慕了，嫉妒了。雖然還沒開始恨，但是之前的冒出來的旖旎心思開始分崩離析了。原還想和他趁機多接觸的，此刻——不是很想面對他。

  懷著這樣的念頭，她不想再進行俗套的偶遇劇本了，注意力拉回借書的女生身上跟她說了謝謝，眼都沒再多瞟一眼，忿忿離開。

  林知譯：「？」

  他惹到她了？怎麼感覺對自己很不爽呢。

  文婧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態度，讓林知譯百思不得其解狐疑自己是不是得罪她了，她一回到座位，教材往書本上一丟，後悔哀嚎。

  啊啊啊啊啊我真是豬啊，好不容易設計這麼個機會近距離和帥哥相處，結果她都做了什麼了啊？好吧，什麼都沒做。

  她更頹了，唉聲連連。

  關迎雪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轉過身來，「你到底怎麼了？」

  文婧只是繼續嘆氣。

  關迎雪耐心等了半響，也等不到答案，怨念地瞪了她一眼正想轉回去，後面那人就又悠悠嘆了口氣，「我沒救了。」

  「？」她再度側回來，「晚期了？」

  文婧擡眸掃了她一眼，不答反問，很是不解，「你說這世上漂亮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就不能多我一個呢？」

  「哎，皮膚還沒人好，好氣哦。」

  關迎雪目瞪口呆盯了她好一會，回神，眨眨眼，說：「中午我帶你辦公室請假。」

  文婧不解：「幹嘛？」

  她神情嚴肅，一字一頓道：「看病。」

  因著對林知譯皮膚的羨慕嫉妒，之後兩人再在路上遇到文婧不再像之前那般特意走慢或者乾脆停下來等人了，而是疾步閃開，像是背後有瘟神在攆人。

  不止林知譯本身思緒複雜，關迎雪也察覺到了，她遲疑，「我怎麼感覺你在躲林知譯呢。」

  文婧握住冰箱門打開取了聽雪碧，坦然道：「自信點，去掉『感覺』。」

  關迎雪追問：「什麼情況？」

  文婧推開她湊過來的臉，一本正經說道：「個人隱私，不便泄露。」

  很快，一學期就到頭。

  因著今年年過得早，學校一月中旬期末考後就放假了。

  寧縣雖屬南方，但冬天卻是冷得不像話。半個月來她就跟長在了床上一般裹著被子耍手機不亦樂乎。

  惹得她媽天天罵她。

  這天送走堂妹後，文婧就接到了通電話。

  打電話的是同年級文課班一個和她關係不錯的女生，她說明天是她男朋友的生日，叫她一起去玩。

  文婧撇了眼起霧的玻璃，不是很想去，「我就不去了吧。你男朋友過生，我和他又不熟。」

  「人多熱鬧啊。」電話那頭說，「放心，都是認識的。」

  文婧還想拒絕，就聽她繼續說：「是不是朋友？」

  文婧沉吟道：「也可以不是。」

  那邊的女生也不生氣，直接忽略她這個回答，甩了個地址出來，「晚上八點，早點過來啊，雪迎她們也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接著Q.Q里就跳出了一條名為{}「驚喜預備組」的群邀請。

  誰取的名字？出來聊聊！

  吐槽完，她還是點了「同意」進群，化身明天的幫工一枚。

  等安排完所有的任務，她只提了一個意見——我明天空肚子去，蛋糕給劃大一點。

  翌日晚上七點

  文婧在老媽「這死丫頭終於出去了」的欣慰目光中換上鞋子套上羽絨服出門了。

  她到指定的ktv時非常巧合地在門口樓下遇到了林知譯。

  和往日在學校見到的不同，他今天穿得也常服。，明明是臃腫的羽絨服窗在他身上卻是分外合適修身。

  好像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走秀，長身玉立，氣質清朗。

  頭髮好像也剪了，新的髮型襯得五官更加清晰。

  他看到文婧似乎也很意外，怔愣了下，隨後點頭禮貌致意打招呼。

  文婧：「……」

  她眼角微跳，扯了扯嘴角——還是沒笑出來。

  好在來電救了她。

  她一邊心裡感謝一邊接著電話朝電梯間走去。眼珠微轉後餘光掃到就信步上來的林知譯。

  「到了，在樓下了，六樓是吧？」

  「好，一會兒見。」

  她掛了電話。進電梯按了樓層，目光似有若無地透過電梯壁面的反光，瞄著身側的人。

  門叮一聲關上，上行。

  整座電梯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算寬敞的空間裡，無人說話，氣氛詭秘。

  文婧全身僵硬，連氣都不敢出的大聲。只有眼睛敢偷偷轉動掃視。

  不料和身邊人在電梯壁里倒映出來的那雙眼對上了。

  沉默加倍，氣氛化身禁錮繩索將空間一再擠壓。

  文婧憋著的一口氣破了，目光微轉，開口打破了這安靜到詭異的氛圍，「你是來給唐隘過生的？」

  唐隘是件她來的女生的男朋友。

  林知譯正想著怎麼開口，冷不丁就聽女生的詢問。

  他愣了下，說：「是」

  文婧哦。

  氣氛再次冷卻。

  叮——

  電梯到了，文婧一出門就碰到了過來接她的關迎雪，頓時如遇救星，都快感動哭了。

  後者看到和她一起出來的林知譯腳步微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文婧拖走了，還未開口就聽她陰森森的警告，「閉嘴，社會上的事少打聽。」

  望著兩人進包廂消失的背影，走在後面的林知譯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嘆了口氣。

  好像又踩她雷點了。

  說是早點來布置，布置的卻不是現場而是壽星女朋友的獻禮方式排練。

  文婧是氣氛組，任務並不重。

  眾人排練了兩遍，修改了一點小細節後就接到前方探子的通知。

  不一會兒壽星就呼朋喚友地被簇擁著進了包廂，在一片黑暗中迎接女朋友給他準備的surprise。

  氣氛熱鬧，一場膩歪的親密過後就開始切蛋糕唱歌嗨皮了。

  一群人爭先恐後的湧向點歌台。

  文婧被關迎雪拖去也點了三首。一首和她合唱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一首每進ktv必點發瘋曲目《青藏高原》，最後還有一首《晴天》。

  點完就尋地蛋糕去了，絲毫每留意到這紛雜的環境裡，有人正用他安靜的雙眸凝視著她。

  光線黯淡的包廂里，有的聊天，有的唱歌還有的三五成群圍在一起玩遊戲。

  文婧三兩下吃完了自己分到的那塊蛋糕，正意猶未盡想搜刮關迎雪的那份，就從右邊伸過來了一隻白淨的手。手指纖長，根根白若蔥白。

  兩人之間隔著不少人，他將蛋糕端放到她面前，漆黑的眼對上她疑惑的神情，溫聲說：「我不喜歡吃甜食，你吃吧。」

  像是反應過來不妥，又加了一句，「放心，我沒動過的。」

  他說完剛好有人叫他名字，他應了聲說「來了。」然後和文婧致意過後就出去了。

  這一個小小的插曲，除了兩位當事人似乎誰也沒發現。

  文婧咬咬叉子，深呼吸，平復胸口陡然陷落的慌張，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面前的小蛋糕上。

  和她那塊上面綴著水果不同，林知譯的這塊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條紅色卷弧線。

  不知道是誰開迪斯科球，斑斕的斑駁流連在包間的每個角落。

  文婧目光閃了閃，半秒後，她端起了紙盤。

  不吃白不吃。

  到十點半時，眾人玩累，包廂安靜下來了，連鳳凰傳奇的歌都帶不起氣氛了。

  文婧點的歌也不知道被誰唱了，只剩下不斷被頂替留到最後現在才順上來的《晴天》。

  她找話筒，可節奏過了一半也沒找到，乾脆不找了直接登上角落處用立式話筒。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童年的盪鞦韆」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唱到高潮時，忽然一道男聲插了進來，清潤，溫和，很好的聲線，甚至還有點熟悉。

  文婧邊唱著邊循著查找過去，當看到林知譯那張臉時，怔住，忘了繼續唱。

  他卻是沒察覺般繼續。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很遠。」

  燈光被切換成緩慢流動的光暈，他們隔著半個包廂的距離和人影搖搖相望。

  有人半天聽不到文婧的聲音問她還唱不唱，不唱就換他。

  文婧恍然回神，收回視線忘了眼屏幕，重新捧著支架接歌詞。

  他一句，她一句，配合得很好，很快一手歌終了。

  他們兩的合唱得了九十七的高分。

  也許是受了兩人的感染，死水般的包廂再次沸騰活躍起來，一直到十一點半才散場。

  三五一起，互相結伴離開。

  文婧也不知道她怎麼就落在了最後，還是和林知譯。

  兩人相顧無言地並排在馬路邊站著等車。

  風從巷口出來，一波接一波。晃著燈光和樹影婆娑。

  「你是不是討厭我？」良久，林知譯還是開了口。

  文婧正尷尬到頭皮快裂開了，聞言，哎一聲，扭頭茫然，「這話從何說起？」

  「不是嗎？」見她否認，林知譯微微訝異，路燈下的眉眼輕舒，將這段時間她見著自己就跑的疑惑問了出來，「我還以為我得罪你了，看來是誤會。」

  呃……

  文婧沉默了。

  難道要說她先前嫉妒他皮膚好還是說她其實饞他那張臉對他有好感？

  當然不行！

  她思索過後選擇四兩撥千斤揭過這個事，點頭應和，「就是你誤會了。」

  林知譯看出她不想多說也沒刨根問底，順著她的意思，和她一笑揭過往，「你今天唱得很好聽。」

  文婧鬆了口氣，揚唇嗯哼，「你也不錯。」

  兩人再度相視一笑。

  有空的的士從轉頭過來，林知譯擡手招攬，車停下來，打開后座，「走吧，我送你回去。」

  待文婧坐進去，他則鑽進副駕，報了地點。

  臨近零點，路上行人車輛稀少。

  送完文婧，林知譯報了自家地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下。

  他掏出掃了眼，是今晚的壽星。

  ——難得啊，以前叫了你那麼多次，今天終於捨得來了。

  他抿唇，不多言語解釋，只動手回了個「生日快樂」。

  來晚了，我有罪，面壁去了！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童年的盪鞦韆」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很遠。」——周杰倫《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