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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學習不好

2024-09-13 18:25:53 作者: 司南以南

  第8章 我學習不好

  冷夏能出院最高興的是鏡子,她歡天喜歡的給冷夏收拾東西。

  「寶貝,跟我說你想吃什麼?姐姐我都滿足你!」鏡子坐在冷夏旁邊晃著小腿,從她行李中順了根橙子味的真知棒叼在嘴裡,優哉游哉。

  見冷夏不說話,鏡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嘴裡的真知棒變得沒滋沒味。她蹲在冷夏旁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還在生氣麼?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話都沒有作用,但你要相信,我們並沒有惡意,我,文南姐,和冷陽哥都不希望你傷心,所以別用沉默抗拒我們好麼?我很心疼。」

  「我想去看看爸媽!」這是冷夏生病以後,第二句話。

  鏡子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冷夏竟然說話了,擡手擦掉眼角的淚水,悶悶的應了一聲,「好,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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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城剛下過小雨,外邊的空氣是乾淨清爽,萬里無雲,陽光明媚,出院本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看著冷夏的落寞神情,鏡子心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如果有可能,她多希望能將冷夏的痛苦分走一半,多疼她都不怕,只要能讓冷夏開心。但很可惜,能分擔冷夏痛苦的人,永遠不會是她。

  冷夏來墓園的次數並不多,在她記憶里屈指可數,統一灰色的石碑整齊劃一,排列有序,如果不知道父母具體的位置,冷夏可能要在裡邊轉一天。

  冷夏心底越發苦澀,原來人生這麼可笑,當一個人生動鮮活時,可以通過她的音色,語調,腳步,習慣,氣味,動作等等等,辨別一個人。但是在生命消逝後,即使近在咫尺,也難以認出。最後還要靠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找曾經和你血脈親情,海誓山盟的人。

  有一天時光荏苒,歲月無痕,記憶被一層又一層覆蓋,那時大多數人站在墓碑前,也只是會淡淡說一句,當年有那麼個人而已。

  鏡子帶著冷夏停在一對冰冷的中式墓碑前,上邊兩張黑白照片挨在一起,笑容和藹,一如從前。

  冷夏就那麼站在那裡定定的出神,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照片應該是爸媽的結婚照,她小時候總是喜歡把照片從相冊裡邊拿出來,到處跑,同鄰居家的小朋友炫耀,爸爸有多帥,媽媽有多美。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照片有一天會從彩色變成黑白,被嵌在這冷冰冰的墓碑上。

  冷夏蹲在墓碑前,將手縮進白色運動服的袖子裡,擦了三下石碑上的照片,雨水噴濺的泥點被擦掉,照片上黑白的對比愈發明顯。

  一滴又一滴淚水落在石碑上,將滿眼的滾燙,凝結成冰。

  鏡子站在旁邊拳頭捏緊,眼眶不由的發紅,為什麼冷夏連哭都是沒有聲音的?她可以脆弱些,放肆點,不用故作堅強。只要她想,自己的肩膀隨時可以借她靠。

  「冷夏。」清脆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過來,鏡子握緊的拳頭驟然鬆開,總算是來了。

  電話是鏡子打的,冷夏現在需要文南,也只有文南才能熨平她的傷口。騎士的使命結束了,能解救公主的只有公主。

  對著文南微微點頭,鏡子轉身,匆匆離去。自己喜歡的人痛苦成那個樣子,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到頭來只能眼睜睜的把脆弱的她,推到別人懷裡,可笑至極,無用至頂。

  身後炙熱的陽光被遮擋,石碑上投下一片陰影,文南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蹲在冷夏身邊,將人攬進懷裡,嗚咽聲斷斷續續,淚水打濕文南的衣襟,直到聲嘶力竭。

  自那以後,冷夏變得沉默寡言,或許這個詞不準確,因為她已經嚴重到了失語的地步,但冷夏自己知道,她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嚴重。

  她拒絕和任何人說話,甚至她之前最為信賴的鏡子也沒能倖免。她將自己囚禁在一方狹小的天地里,她潛意識裡認為那是安全的,沒有痛苦,也沒有背叛。

  她仍舊會去上繪畫課和拳擊課。只是繪畫課上,她只畫黑色的鉛筆畫。山川是黑色的,花朵是黑色的,河流是黑色的,天空也是黑色的,老師講什麼,她聽什麼。不會開口問別人問題,別人的問題在她這裡也不會得到答案。

  冷陽被班主任找過去談過兩次話,無一例外,每次都是建議帶冷夏看心理醫生。

  冷夏上完繪畫課6點鐘,打開家門,就看見本該在公司加班的冷陽,正端坐在沙發上等她,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窒息感,壓的冷夏喘不過氣。

  知道冷陽肯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說,冷夏便乖巧的坐在冷陽旁邊,等著他開口。其實冷陽要說什麼,她大概猜的到。她不想接受,但又必須接受,冷陽最近為了她的事情,寢食難安,清瘦了很多。她不能讓哥哥一直這麼擔心。

  「小夏,明天我給你請了假,我帶你去看醫生好麼?」冷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眼裡的痛楚卻如山呼海嘯般,撲面而來,讓冷夏呼吸困難。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將身體緊緊靠在沙發背上,想要拉開和冷陽的距離,沉默半天,終是輕輕的點頭。而後急匆匆的跑回樓上,房門緊閉。

  天邊的火燒雲紅艷艷的連成一條,錦城的很多人都在為這美景嘖嘖稱奇,特別是美術生,更是不會放過這麼難得的臨摹機會,紛紛抱著畫板走上街頭,準備用自己的雙手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刻。

  藝術班群內熱鬧非凡,大家都在炫耀自己的畫作,冷夏隨便翻了兩條信息,就把手機扔在一邊。

  她手上的鉛筆沙沙作響,一條條黑色的線條蔓延開來,咯噔,鉛筆被按斷,在紙張上留下一撮細碎的黑色鉛筆粉沫,冷夏還沒來的急擡手,就被微風帶走。酒窩上的細小痕跡微不可查,冷夏盯了半晌還是拿起橡皮,小心仔細的修改。

  她世界的最後一點色彩都不見了。

  「病人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拒絕我們的心裡疏導,根據您的描述,她的失語是由於強烈刺激後引發的心理障礙,打開心結是最重要的。但是病人現在心裡防線很重,我們確實無能為力。只能靠他自己恢復,可能一天,兩天,也可以一年兩年,最後還是要看病人自己。」

  冷陽對面坐著的是當地有名的心理醫生,一聲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從他頭頂澆下,如果這個醫生沒有辦法……

  看著正蹲在旁邊的草地上皺著眉頭看螞蟻的冷夏,冷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他不能放棄,冷夏他一定要治好。

  冷陽揉了揉冷夏的腦袋,面上明月清風,似是非常輕鬆,「走,哥哥帶你回家!」

  冷夏連忙抓著冷陽的袖子,指了指醫院的方向。

  「沒事的,他醫術不太好!明天我們換一家。」

  兩人剛到家門口,文南就從隔壁小跑了過來,詢問今天檢查情況。

  冷陽眉頭輕皺,微不可查的搖頭,嘴上卻說著,「醫生看過,情況不算太糟。」

  文南轉身看冷夏,滿眼心疼,她想試著解開冷夏的心結,醫生不行,不代表她也不可以,即使不能,她也想要陪陪她,「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好麼?」

  冷夏後退兩步,眉頭皺在一起,仍舊選擇用沉默抗拒文南的靠近。

  文南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垂眸將手收了回去。看來自己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是自己想多了。

  日子惶惶而過,冷夏數不清這是哥哥給她找的第幾位心理醫生,她們說著同樣的話問著同樣的問題,連填寫表格的格式都是一樣的!

  這讓冷夏沒由來的煩躁,之前的乖順模樣,在無盡的詢問中消耗殆盡。冷夏坐在畫室,腳邊堆著一堆的畫紙,沒有一張是她滿意的,手中的鉛筆,再次被她按斷,女人眼角的位置多了一顆黑色的痣。冷夏盯著黑色的鉛筆,手指用力,直接攔腰折斷,丟在一旁。

  鏡子推門進去,搬過一旁的凳子坐在冷夏身邊,今天她穿著一套淺藍色的連衣裙,頭髮紮成了馬尾辮,靈動又活潑。

  「冷夏同學,你這樣怎麼行呢!」鏡子聲音溫柔,眼神憐惜。她俯身將團成一團的畫紙,一一展開,整理到一起。

  「我覺得這張就很好呀!」

  「這張也不錯。」

  「還有,這張這張,簡直就是大師級別的畫作!扔了多可惜?」

  冷夏抗拒的用雙手捂住耳朵,她不想聽見任何的聲音,一點都不想。聽不見,就不會有痛苦了!

  鏡子眸中閃過一抹不忍,她不顧對方掙扎,強勢的掰開冷夏的雙手,逼迫她看向自己。

  「冷夏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遷就你的喜好,你承受的痛苦,別人同樣承受過,為什麼只有你走不出來!你知不知道冷陽哥為了你四處奔走,文南姐也為了你魂不守舍,別讓他們再為你擔驚受怕了行麼!」她認識的冷夏不是這樣的,她堅強勇敢又溫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包裹在殼子裡瑟瑟發抖。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她都會陪著冷夏一起解決,逃避不是辦法。

  冷夏黝黑的雙眸平靜的看著鏡子,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她淡漠的擡起手狠狠的推了把鏡子,鏡子一時反應不過來,直接向後邊栽去。

  孫喆薇本來沒想到插手,可眼看鏡子就要摔倒。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從門口跑過去,將人接住。

  「冷夏,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動手!」平常文靜溫柔的孫喆薇此時肝火大動,臉色發紅。

  鏡子借著孫喆薇的手臂,支撐起身體,站在冷夏對面。

  「你知道你剛才的意思代表什麼麼?」鏡子眼眶發紅,聲音顫抖,指甲陷入手心,留下一道深痕。

  冷夏依舊端坐在凳子上,仰頭平靜的看向鏡子,睫毛撲閃,根根分明。

  「我知道!」喑啞的聲音響起,讓孫喆薇和鏡子登時愣住。半句話都說不出。

  「以後,離我遠點,我就是這麼不知好歹的人。」冷夏拾起書包,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被她剮蹭到的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迴蕩在教室中。

  見人離開,孫喆薇連忙上前開口詢問,「傷到哪裡了?」

  「沒,沒有,你聽到了吧孫喆薇,冷夏她說話了!她是說話了吧!我沒有聽錯吧!她真的說話了!」鏡子的激動無以言表,她抱著孫喆薇原地轉了個圈。她簡直太高興了!冷夏竟然又能說話了!

  孫喆薇嘴角勾著笑,和她坐在畫室外邊的長凳上,看著遠處火紅的夕陽,「她能說話了你那麼開心?」

  「當然,這簡直是我今年最開心的事了,我覺定今年的生日願望就不許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鏡子砸吧砸吧嘴,從冷夏開口的那個瞬間,她就的唇角就沒有下去過!完全忘了冷夏推她的那件事情。

  「我請你吃飯吧!」孫喆薇盯著鏡子看了半晌,長長吐出一口氣,忽然開口。

  「不,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隨便點!」鏡子拉著孫喆薇的手豪氣的拍了拍胸脯。

  孫喆薇抿唇輕笑,「好!」

  冷夏能說話這件事,除了鏡子和孫喆薇誰都不知道。冷陽和文南準備高考了,兩人都在考慮北京大學,日子有條不紊,文南和冷夏像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連並駕齊驅的資格都沒有。

  高考分數出來的時候,冷陽興高采烈的敲了文南家的門,兩個人含淚的抱在一起,那時他們努力了三年的成果。

  冷夏倚靠在門口,盯著兩人的身影,會心一笑,聲音低啞著說到,「恭喜!」這句話既是對哥哥說的也是對文南說的。

  只是兩人誰都沒有聽到,這是最好的結果,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軌道。

  高考來的匆忙,假期漫漫,冷陽拿出一部分時間學習公司管理,文南終於有時間陪陪冷夏。

  而其實冷夏並不需要。

  「那個小啞巴,又是倒數第一名吧!我還真以為她是個天才呢!天天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誰都不搭理!」

  三個女生聚在窗邊小聲嘀咕,正好被路過的文南聽到。

  「你說誰是啞巴!」文南腳步一頓,冷聲質問。

  「誰不會說話,我就說的是誰!關你什麼事啊!」女生掃了一眼文南,心中腹誹白蓮花、聖母婊。

  「你再說一遍!」文南眼睛死死盯著兩個人,拳頭握緊。

  「我說就說,怎麼我們還怕你不成!小啞巴!小啞巴!嘴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麼你!」女生抱著胳膊邊說邊笑,完全不把文南放在眼裡。她一個人能翻起什麼浪花!

  啪的一聲耳光響起,重重的打在那個女同學的臉上,力道之重,讓文南覺得手掌發麻,周圍學生齊刷刷的看過去,等待看免費的武打大片。

  「你敢打我!我和你沒完!」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過來,那女生擡手就要還回去!

  手還沒有落下,就被人隔空握住,冷夏使勁向後一甩,女孩身形踉蹌,後背直接磕到她身後的窗台上,疼的吱哇亂叫。

  「你們敢動她一下,今天誰也別想走出這個校門。」冷夏漆黑的眼眸中,透著抹薄涼,寒光陣陣,讓人不寒而慄。

  其餘兩個女孩仍舊不服氣,似是準備替那咄咄逼人的女生出口,可剛想開口,對上冷夏懾人的目光,立馬偃旗息鼓,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你會說話了?」文南眼眶發紅,伸手摸了下冷夏的喉嚨,語氣帶著溢於言表的喜悅。

  「以後別來了!」冷夏瑟縮了一下,眼神輕晃,臉頰越上一抹緋紅,扔下還在她身後嘰嘰喳喳的人,悶頭往前走。

  冷夏長得越發出挑,個子更是像雨後的春筍,不要命的往上竄,明明比她大那麼多,可文南站在她身還是像個小妹妹。

  「能說話了為什麼不跟我們說,害冷陽那麼擔心!我得馬上打電話和她說一聲,然後我們晚上吃飯慶祝一下!你要不要叫上鏡子!」

  冷夏剛想說不用,就看見文南手機已經擱在了耳朵旁。

  「你哥一會兒就過來接我們!」文南高興的像只歡快的小鳥,喜悅飛上眉梢,酒窩深陷,眼睛彎成月牙,手勾著冷夏的胳膊,嘴裡哼著小歌。

  三個人坐在一家三層的杭幫菜館,環境古樸清幽,冷夏靠在坐窗邊的位置,手拄著下巴,盯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她的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滑動。

  文南和冷陽正在討論新生群裡邊有趣的事。她插不上話,而且她也不想說。

  舒暢的笑聲傳過來,悅耳動聽,讓冷夏手指滑動的速度不由加快。

  「冷夏,想什麼那麼入神?」文南輕拍冷夏的肩膀,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冷夏似乎很不開心。整個人都被淡淡的憂傷包裹著,連帶著自己的情緒都透著股惆悵。

  冷夏手上的動作不得不停下來,還沒有畫完,她們的談話就結束了,比冷夏想像的快。

  「沒事。」冷夏微微搖了搖頭,低頭拿起旁邊的筷子去夾菜,才發現菜還沒有上桌。

  文南和冷陽對視了一眼,只以為冷夏心情不好是因為成績並不理想的關係。「考的不好也沒什麼?你還能畫畫,到時候考個藝術專業,上一本肯定沒有問題的。按照你現在的分數說不定能和我們上一個學校!」

  「嗯。」冷夏點頭,放下筷子,又繼續看著窗外出神。

  冷陽盯著冷夏的側臉,心頭髮酸,到底怎麼樣才能讓冷夏變回以前的樣子,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她笑了。他這個哥哥終究是不稱職的,說什麼要好好保護冷夏,可現在連讓她開心都不做,自己和廢物有什麼區別。

  「我們這個周末出去玩吧!去爬山怎麼樣?」餐桌上的氣氛太壓抑,文南主動打開話題,想要讓氣氛輕鬆些。

  見冷夏不回話,文南用腳踢了一下冷陽。

  冷陽回神,立馬附和,「我們也好長時間,沒有出去玩了,地方我找,到時候你們把時間空出來,我們去燒烤,到時候再叫上鏡子。」

  「不用!」文南和冷夏異口同聲,迫不及待的否決,連聲調都一樣。

  冷陽狐疑的看著兩人,眼神不住的打轉,冷夏不帶鏡子,還情有可原,小朋友鬧矛盾,很正常。可文南這麼激動做什麼?

  「你和鏡子吵架了?」冷陽將冷夏手邊的水杯添滿,隨口問到。這麼一想似乎鏡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過他家,以前恨不得24小時都貼著冷夏來著。

  那天把鏡子推倒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來找過自己。這樣也好,她這種人不值鏡子浪費時間。冷夏不想這件事被冷陽知道,沒法解決,還徒增煩惱,所以矢口否認。還好冷陽沒有刨根問底。

  菜陸續上桌,冷夏夾了一口油菜,抿了抿唇角,她將菜端到自己面前,將生薑一一挑出來,又把菜放回原來的位置,才繼續悶頭吃飯。

  冷陽臉上閃過狐疑,自己的妹妹什麼時候改口味了?「你不能吃生薑麼?我記得你不挑食的。」

  冷夏沒有擡頭,盯著文南正前方的涼菜,又夾了一筷子,嘗過以後,將自己眼前的松鼠鱖魚換了過去。

  「是我不吃。」坐在旁邊的文南開口,面露羞怯。今天太高興,下菜單的時候忘記告訴服務生了。

  「哦,怪不得,你還有什麼不吃的,我下次記住,就不會弄錯了!」冷陽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顧著自己和冷夏,竟然沒有照顧到文南。

  「只有這個沒有其他的。」文南連忙擺手,如果把自己忌口的東西都列出來,冷陽一定會覺得自己特別矯情,她可不想讓冷陽對自己有那樣的印象。

  「她不吃芥末,芹菜,生蚝,檸檬,沙拉醬,花生。」說什麼都喜歡用點頭和搖頭代替的冷夏,突然開口說這麼多字,還真是讓人怪不適應的。

  「啊?那道涼菜里主打的就是特製的芥末汁。」冷陽撓撓後腦勺,想要開口提醒文南,這才發現那道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窗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三人剛動筷,冷陽就收到秘書電話,說是運往新加坡的貨物有問題,需要冷陽親自到場出面解決。

  冷陽和兩人打過招呼,便急匆匆的開車離開,餐館中就只剩下文南和冷夏。

  兩人面對面坐著,均是一言不發。文南竟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尷尬,若是之前就算兩人座整個下午她都不會有感覺,可現在才十分鐘她就坐立不安,感覺空氣都是澀的。是因為太長時間不見了麼?還是因為冷夏對自己淡漠的態度,讓她不適應?

  「回家吧!」冷夏看著對方擰緊的眉頭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文南低低的應了一聲,情緒低落。

  餐館離家並不遠,一前一後的兩個人走的慢吞吞。路燈下昏黃的燈光下,文南的身影被拉的老長。冷夏雙手揣在兜里,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

  晚風習習,調皮的帶起她鬢邊長發,覺得有些癢,她便伸出細白的手指,將他們揶回腦後。白色的裙擺被風揚起,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生動靈巧。

  冷夏眼神顫了顫,星芒閃爍,帶著不易察覺的驚艷之色。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真知棒低頭叼在嘴裡,腮幫子鼓鼓的,像只貪吃的小倉鼠。

  文南回頭便看見對方低垂的眉眼和濃密卷翹的睫毛撲閃,耳朵是她咯吱咯吱的咬糖聲。

  「我也想吃!」文南停下步子,俏皮的張開手,酒窩淺淺,伸到冷夏面前。

  冷夏擡頭對上文南的視線,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如皎皎明月,通透明亮。可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想讓人忍不住染指,心生妄想。

  冷夏不自覺的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頭,兩人挨的很近,呼吸交錯間,冷夏覺得自己體內湧起燥熱。這次不但能看見她的樣子,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那種被她氣息包裹的感覺,讓冷夏如在雲端。她邪惡的想,就這樣。就現在,把她抱在懷裡,告訴她自己對她的齷齪心思,拉著她一起下地獄。反正得不到,那不如就毀了!

  冷夏為什麼突然靠自己那麼近?而且她的眼神…像是一頭盯著獵物的餓狼。文南莫名的感到害怕,她微微蹙了下眉,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她下意識覺得她們兩個不能這麼一直站著,否則冷夏會做出些不好的事情。至於什麼事情,文南來不及深想。正在她躊躇著用什麼藉口退開的時候。

  冷夏先她一步做出反應,後退一步的同時,將真知棒放在文南的手心。文南剛才的表情沒能逃過她的眼睛,不用細讀,就知道文南討厭自己的靠近。果然不行麼?自己帶著目的接近,稍稍暴露自己的喜歡,就能被她敏銳的感覺到,然後豎起盾牌,無聲的抵抗!還真是不留情面。冷夏勾起唇角,無奈苦笑。

  甜味在口腔里瀰漫,文南滿足的眯起眼,和冷夏並肩而行,誰都沒說話,但現在的冷夏讓她覺得很舒服,她們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文南這個想法還沒有來得及從土裡鑽出來,就被冷夏毫不留情的在上邊蓋上了石板。

  「明天不要去學校了。」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給文南澆了個透心涼。

  「為什麼?」文南聲音里透著委屈,突然想起今天被打的那個女生,難道是嫌棄今天自己給她惹禍了?

  「沒有為什麼。你打擾到我了!」這是冷夏臨回家之前給文南的答案。

  文南盯著冷夏家緊閉的房門老半天都說不出話。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又悶又疼。明明她們以前那麼好,冷夏怎麼忍心對自己不理不睬,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冷夏現在這麼抗拒自己?

  文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到位,讓冷夏傷心了,自己卻沒有休息到。可最後得到的結果是沒有。

  前段時間她忙著高考,兩人連見面的機會都少之又少,而且之前冷夏的嗓子一直沒有恢復,兩人都說不上話。所以她肯定,自己應該沒有惹到冷夏才對。難道是青春期作祟?冷夏到了叛逆期,所以對才自己忽冷忽熱,忽近忽遠的?文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完全說不通啊!

  想到這裡,文南瞬間覺得思路被打開,她就知道,冷夏肯定不會不喜歡她的嘛!心頭的陰鬱一掃而空,她高興的在床上滾了兩圈,將頭埋在枕頭下咯咯的笑出聲。

  冷夏的屋子燈光暖黃,在沉寂的夜色中顯得溫暖又孤獨。

  書桌的檯燈下邊還放著只畫到一半的人像,酒窩淺淺,眉目彎彎,未完成的只剩那雙眼睛。

  冷夏手中的鉛筆在空中描摹,但似乎怎麼都畫不出她想要的神韻,是啊,黑白的顏色怎麼配畫出星河般燦爛的眼眸。冷夏將鉛筆放回盒子裡,擡手捏了捏眉心,大概以後她再也畫不出文南了。或許是時候把畫畫這個愛好也放下了。

  第二天傍晚放學,不出冷夏所料,她被堵在了校門口。

  冷夏擡頭瞥了眼,大約十幾人,頭髮五顏六色,衣服花里胡哨。沒有穿校服,那就應該是校外的閒散人員,這樣也好,會省去很多麻煩。

  領頭的男生上身花襯衫,金鍊子,嘴裡叼著煙,吞雲吐霧。下半身緊身褲,黑皮鞋,露著小腳踝。像是一隻被主人精心打扮過的小法斗,汪汪汪的叫個不停。

  懷裡摟著的是昨天被文南扇了巴掌的同班女生。

  「昨天是你打了我家寶貝?」男人挑眉,一臉的戲謔,這妞長的可比她懷裡的這個帶勁多了,這要是弄到手?男人開始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

  冷夏雙手揣在兜里,一言不發,只是平靜的看著對面的一群人。

  「你聾了,我說話你聽不見!」被冷夏無視,男人氣急敗壞,將懷裡的女生推出去,指著冷夏的鼻子咒罵。

  冷夏瞳孔微微一縮,眼底陰鷙的鋒芒閃過,冷聲開口,「我學習不好!」

  男人被她說的一愣,正在疑惑,學習不好和他的話有什麼關係的時候。手指傳來一陣劇痛,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咔嚓一聲。

  「斷~斷了?」男人顫顫巍巍的說出口,跪在地上傳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後邊的十幾個小混混,都嚇傻了,發生了什麼?老大怎麼就給人跪下了呢!電光火石之間,他們什麼都沒看清。但眼見自己老大被欺負,他們不能坐視不理,揮著拳頭就往上沖!冷夏側頭躲開對方攻擊,回頭照著領頭那男人的腹部就是一腳,踢的對方直接跪倒在地。

  有個混混瞅準時機,準備在冷夏身後偷襲,板磚下落,冷夏側身閃過,一記狠厲的直拳打在對方的鼻骨上,鼻血四濺。

  冷夏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鮮血,眼神微恍。

  還沒上的幾個小混混躲在後邊哆哆嗦嗦,這女生打起架來,簡直不要命,擺明了是下死手!而且一看就是練過的。他們平常也就堵堵學校的女學生,要點零花錢,頭次碰上硬茬子,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餘下幾人對視一眼,默契撇下受傷倒地不起的人,撒腿就跑。也不能為了個臭婊子再落下個什麼殘疾,關鍵也不是他們的女人啊!

  見人跑遠,冷夏蹲在為首的那個人身邊,將手上的血,往她身上蹭了蹭。隨即問道,「你受傷了,需要我給你叫醫生麼?」聲音冷冰冰又輕飄飄的,好像現場其他人的傷根本不是她打出來的,完全一副好市民的熱心樣。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男人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將手護在肚子下邊,疼的汗水將整個襯衫都打濕,面色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冷夏再擡手,男人後怕的往後蹭了蹭。冷夏嘴角上揚,輕聲開口,「你鏈子拖到地上了。」

  冷夏好心的將男人的金鍊子往後扯了扯,塞進他的衣服里。才穩穩站起身,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昨天那個女生都嚇傻了,在旁邊鬼哭狼嚎,身體抖的像篩子。

  「哭哭哭,哭你媽的哭,快給老子打電話,找人送我去醫院!」要是他現在能站起來,非起來踹她兩腳不可,簡直就是個喪門星!那女人學習不好,不知道提前告訴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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