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2024-09-13 18:22:04
作者: 果汁清酒
第 48 章
這麼短時間裡, 三個煤氣罐就想好了分配方案,奚明亞失笑,到底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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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佯裝為難:「真的不分給舅舅嗎?舅舅天天抓壞人很辛苦呢。」
一邊是想想就流口水的大雞腿, 一邊是舅舅,實在太難為小孩了。
三小隻此時同款表情, 擰著眉毛陷入糾結, 表情隱隱有些動搖。
又背過身嘰里咕嚕商量了一番。
最後,歡歡小大人般長嘆一聲, 說:「那好吧,給舅舅分一口。」
譚樂生不知道媳婦兒幫他爭取到了一口雞腿,他在辦公室看審訊資料。
忽然,門被敲開,他回頭,竟是王局。
「小譚, 牛老回軍醫院了,你趕緊帶奚同志去檢查, 沒準牛老有解決辦法。」
譚樂生先是一愣。
而後終於想起兩個月前奚明亞提過, 但後面就沒下文了,沒想到過這麼久王局還記得這事。
有專家檢查, 終歸沒壞處。
「好, 謝謝局長。」
王局擺擺手,走了。
他當然記得, 多適合的技術人才啊,一次可能是巧合,但兩次大案能破都跟奚明亞有關係, 可不就更重視嘛。
這說明啥?
說明不僅記憶好,她觀察力還超乎常人的敏銳。906大案里, 幾個公安在江邊查找線索都沒發現那孩子,她眼睛就那麼利找到了。
再想到刑偵中難以辨認的指紋、腳印……
若是她的問題能得到解決,還有好老師帶路,那不僅關陽市局得了一員虎將,對整個公安系統來說都是好事。
對全國重案懸案的破獲,也能起大作用。
所以牛老開完全國各大醫院的研討講座,回到關陽的第一時間,他就想起了這事。
回到辦公室,王局又給老戰友打去電話。正好,牛老就坐在旁邊。
「過目不忘?」
「對,老王是這樣講的。我記得幾年前第16軍的高炮團也有這樣一個案例,老牛你還記得嗎?」
牛子平點頭:「記得,從戰場回來,就轉業回老家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
這種案例太特殊了,他入行這麼久只見過那一例,哦,如今可能變成兩例。
那名戰士一開始沒有出現超憶現象,是在戰場刺激下大腦發生了一些變化。
起初他的直屬領導以為是戰場導致的心理創傷問題,安排了軍醫給他做心理輔導。
後面發現「記憶」是真的得到了某種加強,他可以清楚的記得半個月前某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排查地雷一排一個準!
這消息一出,部隊上下都開心啊。
大家都知道一個過目不忘的偵察兵對於實戰來說能起到多逆天的作用。
還沒高興多久呢,就發現超級記憶的後遺症。
儘管那名戰士圓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戰爭結束,部隊從邊境撤回國內,他開始失眠、精神疲憊、易怒。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他說腦子裡總是隨時隨地浮現出他不想記起的東西,看到槍,就會想到子彈爆頭,腦漿炸裂的畫面……
部隊軍醫嘗試治療了一陣子。
牛子平也參加了會診,後來發現只要存在這個環境裡,任何一個人,一個武器,都可能成為他記憶的開關。
他的腦子就會「不聽使喚」。
為了不讓他內耗到死,部隊只能安排他轉業回老家做了文職。
如果這名同志跟他一樣……
牛子平若有所思。
很快又搖搖頭:「王局的想法估計要落空,不過也說不好,阿法迪.巴那依克是經過刺激突發的,但王局說那姑娘是天生的,或許,兩者之間對待外界的刺激接納度存在差異。」
這話不知是在說服蔣副院,還是說服自己。
而那頭奚明亞早把這事忘腦後了,她正跟林春說做衣服的事。
「多大的事,說什麼錢啊。」
林春哎呀一聲。
嗔奚明亞一眼,嫌她太見外。
奚明亞客客氣氣道:「一件兩件我肯定不跟你談錢,但我做得多,至少得六身棉襖。」
「這麼多?」
林春詫異。
「沒法子,人多啊。孩子沒棉襖過冬肯定不行。那我跟譚公安辛苦上班賺錢,總不能落下我倆吧,我才不干呢!」
林春噗嗤一聲:「你還跟孩子計較啊。」
她真沒見過這麼當長輩的,吃穿都要跟孩子們比著來。
奚明亞就理直氣壯:「怎麼叫計較呢?吃好穿好身體的健康才能更好的工作嘛,我跟譚樂生若是生病在單位的工作出岔子,到時候拿什麼養他們?」
「千好萬好還是得自己先好。」
林春乍一聽覺得荒唐。
想了想,這番歪理又怪有意思的樣子。
她看看對面的奚明亞,皮膚白皙,面色紅潤,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單看表現出來的狀態,看不到被生活磋磨的影子。
著實不像帶了三個月娃的樣子。
她又想了想自己剛嫁人時的狀態……沒得比,當真沒得比,差太遠了。
「那我不跟你客氣了,做一身我收一塊錢,棉花和布料你都攢夠了嗎?」
一身一塊不算貴。
到外頭的裁縫鋪做棉襖一般在八角到一塊三之間。
林春開價正常,奚明亞鬆了口氣。
她不怕開高,而是怕開太低。就那麼幾角錢的事,若是對方開價太低,自己反倒欠人情。
奚明亞說:「攢好了。」
「那成,你把布料和棉花抱來我家。」
林春還想問她咋攢的布票和棉花。
只是又覺得兩人交情沒到那一步。
她跟奚明亞確實比之前熟悉,遇到也會開開玩笑,偶爾聊上兩句,但那是因為俊俊和文宣走得近,加上之前兩人都丟了孩子,有那麼點「共患難」的意味兒。
罷了,等過陣子把幾身襖子做出來後再尋機會問一問吧。
林春接了活計,家裡人都歡喜。
她家就五口人。
丈夫是食品廠的電工,但經常被借調外派,時不時還要往鄉下跑。所以家裡基本只有她,她婆婆,以及大兒子俊俊,小女兒鳳兒。
她婆婆平時會接一些街道辦的手工任務。
見她一下攬了好幾件棉襖的活,樂得牙全露出來了。
林春也開心。
棉襖不難做,她是這方面的熟手,縫紉機一踩,半天功夫一套就做好了。
她婆婆摸了摸嶄新柔軟的棉花,又看看旁邊厚厚的一疊棉布,眼熱羨慕。
「譚公安家日子過得是真好,棉花全新一點舊疙瘩都沒,我估摸這些棉花能剩不少。」
「剩不了多少。」
「春兒,譚家媳婦兒既然能弄到棉花,咱找她幫忙弄幾斤,也給亮亮和小鳳兒做兩身新襖子。」
林春也這樣琢磨呢,「媽,我有數,你放心。」
杜老太點點頭。
她這兒媳婦娶得好,家裡家外一把抓,人精明能幹很少辦糊塗事,也不咋得罪人,她向來放心。
老太太針線活兒也不錯。
心想人家付了工錢的,自家還想從人家那兒弄點不要票的棉花和布,這活兒就不能拖拖拉拉,一定要幹得又快又好。
她沒閒著,就坐一旁打下手,幫兒媳婦裁布料,縫袖口,還時不時指點一下:「做旁開門吧,別做對大襟。」
旁開門也叫「帶大襟」。
這款式在關陽不多見,北方那嘎達比較普遍。
所謂「帶大襟」,就是不在衣服的中間系扣子,而是在衣服的左面,即左臂的胳肢窩下做一排算木疙瘩小扣。
算木疙瘩扣子用碎布一點一點縫製,好的手藝人做的針線非常細膩,系上以後,不容易解開,再冷的風也灌不進去。
而關陽常見的對大襟棉襖,就是中間開扣子。扣子做得再密,風也會鑽進衣服里,嗖嗖的讓人哆哆嗦嗦。
老太太是從北方嫁過來的,自然更喜歡旁開門款。
「誒,知道了,媽。」
婆媳倆一起忙活,效率比預計的高,沒幾天奚明亞定的六身棉襖就做好了。
拿過去拆的棉被還剩下兩斤左右棉花。
這時林春才一臉不好意思地問她能不能幫忙弄點棉花。
奚明亞沒有立刻答應,不過也沒回絕,說:「棉花是有些老鄉攢的,我想辦法聯繫一下,能弄多少不敢保證,等有準數我再跟你講。」
「剩下那兩斤能幫我再做幾雙棉鞋嗎?」
棉鞋用的棉花少,一雙棉鞋頂多用一兩。奚明亞報上家裡幾個人的尺寸,又把娘家五人尺寸報上。
算了算,做完所有人的鞋,大概還能剩下□□兩棉花。
她便直接送給林春了。
林春聞言,喜笑顏開,驚喜得合不攏嘴了,「真給我了?」
「給了,真給你。」
「唉呀媽呀,謝謝你啊,小奚。」
可別小看這□□兩的份量。
城裡每人每年只有3兩的供應,憑著票去買一斤要1塊4,1塊5,就算買棉籽自己梳棉也得7、8角一斤。
想做一床六斤的被子,需要一家五口攢三四年,不怪林春如此激動。
奚明亞嘿嘿笑:「其實我才要謝謝你。襖子做得特別好,針腳特別密實,一看就耐穿。」
「我婆婆幫忙做的,她年輕時在繡房幹過活。」
因著做襖子這事,奚明亞跟林春有點處成朋友的意思,牛玉芬心裡或多或少不舒服。
她一直覺得自己人緣很好,跟誰都處得來,以前她是領頭的那個,許妮兒和林春都圍在她身邊。
自從出了那事,三人關係遠不如從前密切。
許妮兒還好,有鄔曉曼夾在其中,她不太想跟跨院有交集。
加上其他鄰居都在背後說她蠢,引狼入室,她也不愛跟那些人打交道。
所以平日還是跟牛玉芬走得近。
林春不一樣。
她近來很少跟許妮兒二人扎堆嘮嗑,她家接了洗勞保手套的活計。
一麻袋一麻袋地洗。
洗乾淨晾曬好後,婆媳兩個一起用紗線補手套,補好再送回街道辦領取工錢。
雖說本來就在正兒八經做事,又沒閒著,可牛玉芬見她跟奚明亞說說笑笑,確實有點吃味兒。
再想到俊俊如今跟文宣他們玩得多,跟大壯玩得少,她愈發覺得林春有意疏遠她。
真是又委屈,又惱怒,思來想去,便跟許妮兒訴苦。
許妮兒也有苦難言啊。
鄔曉曼懷上了,她爹娘覺得腰杆子能直起來了,便沖鄰居抱怨了前大嫂幾句。
好巧不巧,傳到前嫂子娘家。
那頭正給離了婚的大閨女相新姑爺,結果就傳出許家二老疑似拉踩的話,坐實他們家大姑娘是不能生的那個,這下快成的婚事起了波瀾,變得沒那麼順利。
這家子二話不說給許家大門潑糞。
潑完許家不說,還摸到槐花街,逢人就舊話重提,罵許妮兒害了他們家閨女。
許妮兒心裡委屈啊,她兩個月才回一次娘家,怎麼就自己的事了?
能不能生,都是他們仨的事,罵誰都不該罵她。
這還不算什麼,另一件事更讓她為難。
「玉芬你知道嗎,我那新嫂子居然還想讓我幫她勸跨院倆孩子,想讓我帶譚文宣兄弟倆回娘家見她。」
「天哪,我沒見過她這麼無恥的人,她也真是好意思。」
前頭孩子出事沒見她這個親媽來過問,連東西都不樂意送。
她都聽她媽說了,鄔曉曼進門時自己說的,她有前頭男人留的錢,她不差錢,不圖許家什麼,就圖她大哥知冷知熱。
只要許家對她好,她也會安心當許家的兒媳婦。
所以,這女人一點兒也不窮!
她手裡捏著錢一毛都不想給文宣哥倆花,現在懷孕了就想叫孩子上門探她。
還使喚到她頭上。
她看鄔曉曼就是想借著倆孩子上門的機會收禮,孩子上門的話,跨院肯定不會讓孩子空手到別人家做客。
她連這都惦記,不怪奚明亞兩口子懶得搭理她。
牛玉芬心裡酸好姐妹被奚明亞拐走,倒也沒昏了頭瞎記恨人。
趕忙跟許妮兒分析:「你可別摻和,她就不是省油的燈,文宣兄弟倆被小奚他們養得好好的,萬一見了她,一不留神倒毛了,譚公安兩口子肯定得找你要說法。」
「放心,我又不傻。」
「我被她個不要臉的玩意兒害成這樣,還能被她當槍使得蠢到什麼地步啊,我才懶得理她。」
「我看剛瞧見春兒抱著一兜子棉花樂淘淘的,應當是小奚能搞到,要不咱也找她問問?」
「棉花多難弄啊,有關係也弄不到多少,跨院那一大幾小沒舊棉花,怕是騰挪不出多少。」
當初大伙兒以為譚老太絕了戶,她蓋的棉被、穿的舊衣都被院裡不講究的幾家瓜分了。
許妮兒幾個沒參與。
畢竟死人的東西嘛,保存得再好都有種陰風環繞的感覺,她們打心底里忌諱。
而譚家的床,柜子,架子,以及書房裡那些信和書能留下一是大件不好搬,二呢,家家都盯著房子。
以為房子屬於食品廠或是製藥廠。
都想著萬一是自己住進去,那些東西不就歸自己處置嗎?那必須不能讓人把屋子搬空啊。
誰想到算來算去一場空。
可話又說回來。
好在只拿了老太太的舊棉被,舊衣服,否則譚公安帶著幾個孩子回來,一看家徒四壁,不到各家追討東西才怪!
他是公安,誰敢昧他東西?
鬧大了整個61號院子都要出名,出大名。人家說起這兒就是一窩子吃絕戶的強盜。
那才叫丟人!
許妮兒一想,覺得牛玉芬的話很有道理。
譚家一點舊棉花都沒有,完全用新棉花彈被子做棉襖的話消耗很大,有再強的人脈也難頂。
怕是真的挪不出多餘的給外人。
「不過咱可以提前跟小奚說說,看她明年能不能幫忙弄一點。」
棉花是必需品,晚一年也用得到。
她倆預定的明年。
奚明亞丁點沒猶豫,一口就應了:「明年肯定可以,今年的話得看情況。如果還有剩的也要先給杜大嫂,她比你們倆先說。」
牛玉芬跟許妮兒相視一眼,表示沒問題,心裡暗暗嘀咕林春手腳快。
嘀咕間,牛玉芬打量院子,一陣子沒來,院子變化挺大的。
院子中心的銀杏葉兒黃了,落了滿院,金燦燦的,風一吹頭頂就掉下幾片葉子在半空中打著轉兒,說不出的好看。
屋檐下,兩盆不知道叫啥的花開得絢爛多姿,牛玉芬忍不住感嘆奚明亞這日子過得美。
她視線很快挪回來,餘光瞥到一個東西。
咦,旁邊曬了搖窠?
有些話瞬間不經大腦就問了出來:「小奚,你懷孕了啊?」
話音落下,牛玉芬嘴角微微抽搐,笑容變得不自然,眼中透著幾分尷尬。
奚明亞莞爾,粲然點頭:「嗯,前些天檢查的,兩個多月。」
她眼角微微翹起,嘴角噙著笑,略顯英氣冷淡的面龐洋溢著一股溫柔。
連說話聲兒都柔和了許多的樣子。
牛玉芬:「恭喜,那我就提前祝你喜得貴子。」
「謝謝。」
她嘴角弧度拉大,牛玉芬的祝福她很喜歡。
她就想生個兒子。
兒子皮實,摔摔打打就長大了,過程中要操的心會少一些,她只需要教他別違法犯罪,別傷害旁人。若是女兒,她不僅得讓她做遵紀守法的人,還得一輩子提防壞人傷害她。
說她庸俗也好,重男輕女也罷,她就是覺得大環境下女孩子比男孩子過得艱難。
而她並不喜歡操心太多事。
若是生了女兒就不能不操心,她要教她的太多,要預防的問題也太多了……
所以如果可以選的話,為了給自己省事兒她其實寧願生兒子。
牛玉芬看她笑的真誠,逮著搖窠誇了夸,「看著有些古樸,找誰做的?」
「忘了,一個老師傅,我出生前爸媽找人做的。」
「喲,有些年頭了啊。」
「對。」
兩人聊了幾個回合,許妮兒才回過神,她眨眨眼,看著奚明亞平坦的肚子。
這是啥容易懷孕的季節嗎?咋一個個跟趕趟似的,都懷了。
心裡這樣想,不曾想嘴巴一禿嚕就說出聲了。
奚明亞挑眉,好奇笑問:「很多嗎?」
「多,你懷孕,前院裴玉梅也懷上了,我嫂……咳咳,就鄔曉曼,也懷上了。她倆比你晚一個多月,可不就是扎堆了嘛。」
聽到鄔曉曼懷孕,奚明亞似笑非笑:「她動作很快嘛。」
「我大哥著急,畢竟三十好幾,膝下沒有一兒半女。」
甭管怎麼罵罵咧咧,許妮兒真心為她大哥開心,連帶著對鄔曉曼都愛屋及烏,不怎麼罵她了。
奚明亞笑了笑。
暗道鄔曉曼眼光還是毒辣。
許老大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人也軟塌塌的沒什麼男子氣概,但從硬體上講委實不差。
許家有房,甚至富餘到能租出去一間,許家二老沒工資,但早年攢了些家當。他大哥是拿工資的人,她但凡生下一兒半女,大富大貴或許沒著落,下半輩子肯定是有依靠的。
難怪被轟走後一次都沒來看過文宣文明。
這當媽的確實夠涼薄。
不過也好,足夠涼薄,以後才沒有臉捏著母子情分綁架孩子,讓孩子再孝順她。
奚明亞嗤一聲,不屑地笑了笑。
可惜這次她想錯了,鄔曉曼的臉皮比城牆拐角都要厚,真要好處時怎麼著都會黏上不放。
現在不找文宣哥倆,無非是孩子翅膀沒硬,家裡大大小小輪不到他們說話,哈好處都撈不著。
她這人是典型的精緻利己主義者,非常吝嗇付出。
換了別人,指著前頭的兒子養老,肯定會放長線釣大魚。
真金白銀的好處不捨得。
不要錢的「媽媽愛你」肯定會一直掛嘴上,但鄔曉曼就不。
她覺得自己對孩子有生養之恩。
不管哄不哄,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哥倆長大了若是不想被戳脊梁骨就得認她,不僅認,還得老老實實給養老費。
既然是註定到手的好處,做什麼還要費勁培養母子感情呢?
有這功夫還不如早點抓牢許家的經濟大權。
三人拉拉雜雜聊了會兒。
牛玉芬二人告辭了,奚明亞則去接孩子放學。
牛玉芬和許妮兒想到林春吃獨食,決定找她嘮嘮。
離老遠就看到林春前頭還站著一個人。
許妮兒眯著眼,仔細一瞧,「誒,那不是裴玉梅嗎?她找春兒幹嘛?」
「走,看看去。」
二人走近,就聽到裴玉梅也在問棉花的事。
林春大方回答:「小奚勻了一點給我,不多,就夠納幾雙棉鞋。」
裴玉梅:……咋又是她?
裴玉梅微微蹙眉,說不清心底深處湧出的微妙情緒,她總覺得自己跟奚明亞犯沖。
明明沒怎麼跟她打照面。
可處處又聽得到她的名字,聽一次,就要不舒服一次,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麼。
大概是……
天生的氣場不合吧。
「玉梅,玉梅,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屋納鞋底了啊。」
「沒。」
裴玉梅回過神,淡淡地笑了笑:「杜嫂子,那我回去了。」
「好,回頭聊。」
裴玉梅轉身看見牛玉芬和許妮兒來了,笑著跟二人點了點頭:「張嫂子,妮兒姐。」
「玉梅你要走了啊,再玩會兒唄。」
「不玩了,家裡還有活兒,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成,回頭見。」
裴玉梅走了幾步還能聽到三人的對話。
「春兒你知道小奚有棉花不通知我們!」
「不是不告訴你們,是真的沒有,喏,就這點。你們不會跑到她跟前問她了吧?」
「問了,還知道一件事。」
「啥事?」
「她家要迎新丁了!!!」
「……」
她腳步下意識一頓,單薄的嘴唇微微抿直,烏黑瞳孔沉了沉。
看,又來了,那種犯沖的感覺!
處對象時撞一塊,自己搶了她對象,她就嫁給了差點跟自己結婚的譚公安;兩人結婚也前後腳;現在懷孕也一前一後……
她不想跟奚明亞比。
但老天好像就是要讓她們比一比,遇到的事兒相似,處境也類似,但得到的結果卻差很多。
生活也完全不同。
都是嫁人,奚明亞拎包入住。她則為了分房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才弄到屬於夫妻倆的住處;
都是懷孕,奚明亞想置辦什麼就置辦什麼,棉花多得能送人。她買幾個蛋都得掰著手指算了又算。
……
這種處處被壓一頭的感覺,實在太叫人難受了。
「嘔~~~噦~~噦噦~~~」
「哎呀,哎呀!」
「怎麼吐上了?」
「才一個月就開吐,反應來得這麼早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呀,玉梅,要吃啥,媽給你做。」
吳大媽跺了跺腳。
著急壞了,這可是她寶貝兒子生的金孫孫嘞,金貴著呢,可不能出狀態。
她小心翼翼攙扶著三兒媳婦,跟伺候老佛爺一樣,說話聲兒都低了八個度!
奚明亞不知道自己帶給裴玉梅那麼大的壓力,剛把孩子接回來,譚樂生也到家了。
奚明亞:「……今天這麼早下班?」
譚樂生:「托你的福,媳婦兒。」
奚明亞:「??」
譚樂生:「牛老申請的檢測儀器到了,王局特地讓我提前下班,帶你到軍醫院檢查檢查。」
奚明亞:「這麼快?」
前幾天譚樂生回家就說那個腦科專家回到關陽了,奚明亞以為第二天就得去掛號,結果醫院說設備不齊全,再等等。
好嘛,她無所謂。
剛把這事撇腦後,結果這麼快又蹦出來了。
聽說設備得從首都第一醫院借,這得多著急啊,才過去六天就搞來了。
不過這說明王局確實很重視自己。
想到這兒,奚明亞尾巴開始翹了,眼神得意:「小譚同志,你說啊,如果那個專家很厲害,厲害到能解決我的問題,我到了你們局是不是能當你領導啊?」
譚樂生身體微微向前傾,眼底含笑,眸光專註:「小奚同志不是一直都是我領導嗎?」
奚明亞:「……」
嘖,好好一男同志,就會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