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2024-09-13 17:01:05
作者: 玉戶簾
第116章 第 116 章
平緩的傳球來到二傳手的頭頂, 感受著氣流的輕緩搖擺,傳球靈動如電子爵士樂。
看宮侑的托球更像是一種欣賞,手臂大腿軀幹和視線, 只是看上一眼就無法移開眼睛。
無法忽視他的光,無法忽略他對排球的喜愛。
稻荷崎的協奏談不上優美典雅,也談不上靡麗俗艷, 向上級消遣尋樂的草台班子,奈何這隨歌起舞中的人過於瘋狂了。
宮侑的托球迅疾如閃電,在空氣中划過一道白痕, 在極高的位置被水谷羽京扣入狢坂的場中、
突然出現在落點的水谷羽京就像是最後衝刺的野獸。
尾新春馬在落點想接下這一球, 但沉重的低到還是把他拍到了地上,球直接彈到了看台上。
水谷羽京落地, 直起腰看著對面的狢坂等人, 舔了舔幾乎要乾裂的嘴唇。
「現在,是24:24了, 接下來別想再拿下一分。」
桐生將視線從水谷羽京身上抽回,越往後,比賽就會越痛苦,可是這次真是難得啊……
有時候,被人忘記的快樂會突然被想起來,似乎一股活力重新注入身體,最簡單的快樂籠罩在身上。
赤木路成的手都快要使不上勁了,北信介雖然看起來風輕雲淡,但是他身上被汗水打濕的衣服已經昭示著他不可能太輕鬆了。
稻荷崎發球, 角名站在發球區, 場外的宮治雙手攏起給角名加油,看起來在替補席待得樂不思蜀了。
角名發球喜歡趁著對方不注意, 一吹哨就發球。
宮治喜歡耗盡對方耐心,卡著預備時間結束髮球。
這倆貨一個班的。
裁判的哨聲剛吹響,角名的球就拍出去了,正好打到了網帶,原本的球路被迅速改變。
狢坂的自由人一個飛身魚躍把球給墊起來了,心裡對發球的角名倫太郎一陣好吐槽。
這麼著急是等著回去上廁所嗎?
發完球跑回場中的角名總感覺有人說自己的壞話,可是場上的大家都在等著球來,只有場外的宮治最閒。
宮治在替補席上是十分輕鬆,抽出空他就帶著大家挨個給場上的人加油,像什麼啦啦隊的隊長似的。
尾新春馬的球被臼利滿觸碰到之後立即傳給了桐生。
這個時候,狢坂的大家都最相信桐生,那是他們的王牌,就算在稻荷崎的兩座大山面前也沒有絲毫遜色。
宮侑在後排,準備著球扣過來之後的跑位,但是在桐生在攔網空隙處跳起的時候,宮侑喉嚨一緊。
要衝著自己來!
桐生八揮動手臂,手掌貼緊球面死死扣下這一球,可是在排球脫離他的手掌時,面前卻出現了另一隻手。
「咚——」
水谷羽京的單人攔網,正好出現在桐生扣球的路線上,徹徹底底地把球給彈回了狢坂的場地中。
北信介看著網另一邊落地的球,轉過頭看向旁邊的水谷羽京。
他沒什麼表情,安靜地站在那裡,卻讓人無法忽視。
「今天的水谷君真是讓人忍不住為他歡呼起來啊,在落後一步的情況下用單人封殺狢坂王牌桐生的扣球。」
稻荷崎再次領先狢坂,稻荷崎再拿下一分就能贏下這場比賽。
天花板垂下的蛛絲是狢坂最後一條通天之路,只是如今的情況並不樂觀,蛛絲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掉。
宮侑看到水谷羽京攔下那一球鬆了一口氣,幸好桐生的那球沒有扣下。
但很不巧的是,稻荷崎拿下這一球之後的輪轉發球,站在一號位的正是剛剛在前排攔網的水谷羽京。
這個時候輪到水谷羽京發球,簡直就是在狢坂的命根子上比劃刀子。
水谷羽京站在發球區,裁判尚未吹哨,稻荷崎的吹奏部和後援隊的動靜就幾乎要掀翻天花板了。
這傢伙的發球,是外行人都能看出來的厲害,而且,今年春高賽場上截至目前最高球速的發球就是從水谷羽京手上出來的。
熟練地顛著手中的球,水谷羽京安靜地等待著裁判的哨聲。
「嘟——」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就像角名倫太郎發球那般,水谷羽京將排球高高地拋起,助跑飛躍,在空中揮動手臂。
狢坂嚴陣以待,看著突然來到面前的一球,尾新春馬像是直接撞了上去,身體將球勢減弱,旋轉被完美地處理,球飛到了二傳位。
「nice!」
尾新春馬看著這一球,死死地咬著下唇。
水谷羽京發球之後立即跑回場中,大耳前輩,阿蘭和信介在前排,這一球註定會交給桐生,在一傳完美的情況下,桐生的球很難攔下來。
稻荷崎的攔網迅速就位,但是對於桐生來說還是差了點。
他的目標依舊是後排的宮侑,瞅准角度他直接將球扣了過去,赤木路成沒能堵住這一球,宮侑迫不得已咬著牙接下了這一球。
一傳並不穩定,但二傳誰來?
「羽京!」
「來了。」
水谷羽京已經跑動到了合適的位置,他給角名宮治都託過球,甚至可以說他的托球技術還不錯,但是和他配合最默契的,大概就只有阿蘭。
阿蘭也清楚羽京會傳球給自己,角名和宮治都不在場上,此時只有他是最可靠的進攻位。
腳步後撤,扎紮實實地邁開步子,雙臂擺動,踩著地板在網前躍起。
水谷羽京朝著阿蘭的方向傳出一球,他和阿蘭配合的習慣和其他幾個人不一樣,水谷羽京給其他幾人傳球的時候就是穩穩地朝著他們的打點托球。
但阿蘭他習慣了高上半個球。
尾白阿蘭的面容有些猙獰,手在空中觸碰到這一球的時候狠狠將其扣下。
羽京!球太高了——
十分迅疾的小斜線球直接落地,避開了狢坂的地面防守。
司線員按下手中的旗幟,裁判吹響哨子,做出稻荷崎得分的手勢,電子計分器上最後一次跳躍的數字停滯在稻荷崎的電子屏上。
比賽結束了。
就像是水谷羽京說的那樣,後來的兩分被稻荷崎一鼓作氣拿下了。
稻荷崎:狢坂,2:0結束。
本渡昂和蝦夷田尚陽彼此攙扶,雲南惠介看著站在網前的猯望和桐生。
結束了,我們的春天。
桐生拍著身邊猯望的肩膀,臼利滿在看著自己,尾新眼中溢滿了淚水。
「能讓活潑的猯望這麼沮喪,看來我這個王牌做得還是不好啊。」
桐生笑著說,猯望看向桐生堅定地反駁:「不是你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桐生被猯望的大嗓門吼住了,像個開心果一樣的猯望居然會這麼嚴肅地反駁自己,真是少見啊。
「大家都很強,我很害怕被期待,但是今天我已經重新認識到了……」
桐生把看向大家,狢坂的大家都很強,前輩是好前輩,後輩也是好後輩,但是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身份,只要站在球場上就不能忘記。
排球是快樂的運動。
「明年,要把阿美老師拋起來啊。」
「是……」
水谷羽京躲開了銀島結和宮治的摸頭獎勵,躲在了信介身後。
雙手搭在北信介的肩膀上,和他看著勝利之後的稻荷崎。
「累嗎?」
北信介轉過頭詢問身後的水谷羽京,水谷羽京看著北信介額前還濕的髮絲,搖了搖頭。
「剛剛很累,現在已經不累了。」
水谷羽京沒有什麼要做日本第一的追求,他只想像今天這樣和信介打好每一場比賽就好了。
「嘟——」
「列隊!」
狢坂和稻荷崎對網而立,深深地鞠躬,然後快速地走到網,伸出自己的手。
「你以後繼續打排球嗎?」
雲南惠介問出了這麼一句話,握著水谷羽京的手也一直沒有鬆開。
「誰知道呢,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的我去定奪吧。」水谷羽京擡起頭看向雲南惠介。
「如果你還繼續打排球,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雲南惠介鬆開手,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水谷羽京留下了這句話。
水谷羽京看著他的背影,片刻之後也轉身離去。
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就好了,現在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呢。
稻荷崎贏下比賽,大家擦拭著身上的汗水,然後穿上外套再套上長款羽絨服。
大見太郎帶著學生剛離開賽場就迎面遇到了鷗台的幾人。
「大見老師好。」晝神幸郎和星海光來禮貌地打著招呼。
大見太郎笑了笑,他們去年和鷗台打過,教練私下也有聯繫,這兩個孩子過來大概是有什麼話想說吧。
「我去大巴那邊等你們,慢慢聊。」
晝神幸郎看著大見太郎離開的身影轉過頭就看到了自家主攻手跑到了稻荷崎中間去了。
水谷羽京低著頭看向星海光來,星海光來皺著眉仰頭。
「你……長高了?」
晝神幸郎伸出手把星海光來給薅了回來,歉意地笑了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就尋思來打個招呼。」
晝神幸郎拎著星海光來,和北信介打了聲招呼,他還是很喜歡這位隊長的,相比稻荷崎裡面的其他人,北信介完全屬於性格和長相都優秀的檔次了。
「喲,你們明天就要對烏野了吧,別輸了啊。」宮侑單手撐在銀島結的身上,臉上帶著沒什麼攻擊性的笑容。
「哈哈哈,明天你們不也是要和梟谷打嗎?千萬別被這句話反噬啊。」晝神笑得也十分溫和。
星海光來叉著腰站在晝神幸郎身邊,看著稻荷崎的眾人。
「那就都贏下來吧,正好,我還想看看,我們到底誰更強一點。」
星海光來的視線在水谷羽京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綻開挑釁地笑,卻不會惹人討厭。
「那就等著吧。」水谷羽京看向星海光來,他並不在意對手是誰,無論是誰他們都做好了準備,不管是鷗台還是梟谷,只要攔在眼前的——
全部擊碎!
回到酒店,天色也不早了,晚飯之前大家坐在會客廳里玩UNO,角名嫌無聊,抽了本雜誌坐在一邊看。
宮治看他一副不合群的樣子忍不住調侃:「是今天運動量超標了嗎?沒電了?」
角名嘴角抽了抽:「你一個偷懶的人怎麼好意思說我的。」
宮治偷懶偷得十分快活,但再怎麼說他也是扯著嗓子給大家加油了,也很辛苦的好吧。
水谷羽京看著自己的手牌,皺著眉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旁邊看雜誌的角名。
「角名,幫我打一下。」
「不要。」
角名窩在沙發上看雜誌,水谷羽京走到他面前直接被雜誌給抽走把自己的牌塞他手裡了,他倒是拿著雜誌坐在一邊看了起來。
角名看著清一色的黃色卡牌,面無表情。
這牌還能打嗎?水谷羽京是不是上廁所沒洗手?要不然怎麼能抽出這樣的牌。
理石平介看著手裡的牌,笑著出了一張+4。
「啊,理石,你居然這麼坑我!」宮侑看著手裡的牌,齜牙咧嘴地控訴理石平介。
理石笑眯眯地抓著頭髮,一臉無辜。
「哈哈哈,運氣好啊。」
角名拿著水谷羽京的一手爛牌和其他幾個人拼殺起來,沒想到居然和理石先後腳贏了。
水谷羽京摸著下巴,笑嘻嘻地說:「果然還是我的牌太好了吧。」
角名瞪了他一眼:「那祝你每次打牌都拿到那樣的牌。」
「啊,角名,好人家的男孩子怎麼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啊!」
阿蘭和北下樓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幾個人,反正是休息時間乾脆也加入了其中。
北信介對打牌沒什麼興趣,乾脆和水谷羽京坐在一邊看起了雜誌。
北信介的坐姿端正,水谷羽京看起來放鬆許多,一個人手上拿著家庭雜誌,一人拿著時尚雜誌,動作漸漸一致起來。
角名瞥了一眼對面的宮侑,注意到他在看著什麼東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看著雜誌的兩人。
角名移開視線,看著手中即使重開了一局也依舊爛得要死的手牌,輕輕唉嘆。
心頭那種感覺卻拂之不去,拭之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