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024-09-13 16:54:32
作者: 趙十餘
第二十七章
《落入他掌中》
/趙十餘
第二十七章
家宴結束後, 陸明明心裡的興奮和喜悅都還沒有被沖淡。
在飯桌上的時候,她本來有些控制不住想和媽媽分享這件事情,但又怕人太多, 大家聽完之後討論起來再出什麼岔子, 她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後來回到他們三房自己的區域後,陸明明憋了一晚上的話, 終於能開口對方青蓮講出來了——
「媽媽,你知道嗎?大哥說可以讓我在下個月公司的慶典晚宴上,表演獨舞!」
方青蓮怔了一下, 原本想去拿東西的手停在了半空。
「什麼表演獨舞?」
「就是在慶典晚宴上……哎呀, 表演獨舞還要怎麼解釋, 字面意思啊!」
方青蓮短暫地沉默了兩秒鐘, 接著才問:「好端端的, 為什麼會讓你做這個?」
「什麼叫讓我做呀,這機會可是我自己爭取過來的呢!」
陸明明簡單和方青蓮說了一下之前在棋桌旁的事情,也提到了李華和陸嘉行。
「我是聽陸鶴之說起了可以給陸嘉行一個露臉的機會, 才鼓足勇氣提起自己的。沒想到陸鶴之竟然也一併答應了……
「媽媽,我覺得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畢業之後我一直待在家裡,雖然看上去光鮮亮麗的, 但是我也想有自己的事情做, 你還記得當初爸爸在餐廳夸那個野種的話嗎?我當時聽著就特別不是滋味。
「如果這次我能在慶典上表現出眾,那圈子裡注意到我的人就會更多,到時候機會一定也會更多的!」
陸明明說到這裡, 眼底已經滿是憧憬和期待了, 她一邊幻想自己在舞台上的模樣,一邊笑著又說:「媽媽, 你說我這次要去哪裡定禮服才好呢?我一定要上最最最漂亮的裙子,然後在慶典那天,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陸明明自說自話了半晌,方青蓮那邊卻一直沒有動靜。隔了一會兒,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轉頭看過去一眼。
「媽媽,你聽沒聽見我說的話呀?」
「聽到了。」方青蓮明顯像是深思熟慮過一般,頓了頓,認真轉頭看向陸明明,「寶貝,你聽媽媽的,這個獨舞的機會,我們不能要。」
陸明明一下子就愣住了,臉上的笑意也瞬間凝固。
「你在說什麼呀媽媽?這……這機會多難得,為什麼不能要啊?」
「你難道不覺得陸鶴之最近的狀態太奇怪了嗎?他以前什麼時候對你這麼好過,按照你說的,他今天又是幫你解圍,又是給你去慶典上表演的機會,這些事情換作從前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為什麼偏偏今天就有了呢?」
陸明明有點著急,她真的太想做成這件事了,於是趕緊解釋:「媽媽,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這件事情是我主動提起來的,是我自己主動爭取的機會!他一開始根本都沒搭理我,只說了陸嘉行可以上去發言什麼的。如果不是我硬著頭皮開口,陸鶴之根本連提都不會提!」
「我知道的,寶貝。」
方青蓮語氣真的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了,她拽過陸明明的手,安撫似的拍了拍。
「媽媽也知道你急著想證明自己,這種機會以後其實還會有的,只不過這次真的不行……就算過程像你說的那樣,媽媽也還是覺得事情不太對。所以你就聽媽媽的話吧,從小到大什麼事情,媽媽不是為了你好?這次也一樣,媽媽不會害你的。」
陸明明真的被方青蓮保護的太好了,哪怕平日裡她經常教她耍心思用心計,可骨子裡,陸明明還是被她慣的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所以很多事情,陸明明的想法依然天真。
就好比現在。
方青蓮的話說完之後,周圍短暫地陷入了安靜之中,陸明明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隔了一會兒,她才忽然有了動作。
「媽媽,你剛剛提到了從小到大……可從小到大,我除了在一些事情上有點任性以外,還有什麼沒聽你的?」
說著,她一把推開了方青蓮的手,垂著眼睛,低聲回:「這一次,我暫時不想聽了。」
她話說完,便迅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點都不再給方青蓮說話的機會。
方青蓮看著自己被女兒推開的手,怔愣兩秒後,狠狠皺起了眉頭。
-
十月中旬,深秋至。
最近上城的溫度降得特別厲害,幾場秋雨過後,出門時空氣里都透著浸骨的涼意。
路邊的樹基本上都枯了枝椏,只偶爾能看見零星的幾片黃葉,還堅持掛在枝頭。
陸氏集團當年就是在這種時候,悄然成立的。
那時的陸氏還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沒有人料想到,它會發展到如今這麼壯大的程度。
而今天,正是陸氏集團成立79周年的日子。
一大早,葉繁就噔噔噔地跑到了閣樓這邊,揪著舒靈起床。
「你快別睡了,今天我們不是都要去陸氏的周年慶典上觀禮嗎,你快點起來找衣服,順便借我一件!」
舒靈原本迷迷糊糊的,突然被好朋友揪起來,腦袋還有點處於宕機狀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清醒。
片刻,她有點無奈地看向葉繁,「我們只是被允許去觀禮而已,又不是主角,這麼早就起來開始準備,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啊……」
「你懂什麼呀?以前我們這些人可是從來沒機會能去到那種場合的,哪像你,年年都能去現場湊熱鬧!」
以前陸老爺子著手總部事務時,做任何事情都一向是中規中矩裡帶著嚴謹。
像周年慶典這樣的活動,老宅這些下人別說觀禮了,就連打聽都可能有機會打聽的。
但是今年卻不同。
今年總部這邊由陸鶴之接手了,他倒是沒有大刀闊斧的改動什麼規則,但細節安排上,卻也還是和陸老爺子在時,有些出入。
就例如這個去現場觀禮的事。
用他的意思說,大概就是老宅目前的傭人,基本上都是在陸家呆了超過十年的。而周年慶典對於陸氏來說,相當於風雨中又成功挺立了一個年頭。
他們這些將人生奉獻給陸家的人,理應共同去感受現場那份喜悅。
葉繁當時聽見這個消息後,就一直很興奮,直到到了今天,她心裏面那種情緒還是控制不住的有點激動。
舒靈雖然能理解一些,只不過她真的沒覺得那種場合有什麼好值得期待的。
「我們去就是充當一個觀眾背景板而已,最多是站在角落的位置上,能看見我們的人屈指可數……所以真的不用太精心打扮什麼。」
「那也不行!」葉繁知道舒靈這會兒就是犯懶不想起,硬生生的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拖下了床,「你趕緊的吧!別廢話!」
舒靈後來實在沒法子了,只能不情不願的先踩著拖鞋去洗手間洗漱。
周年慶典是傍晚六點鐘開始。
陸家上上下下差不多是下午四五點左右,一塊從老宅出發的。
按照順序,老宅的幾個司機會先將三房的先生太太少爺小姐們接走,然後將他們送到陸氏總部,再回來接那些傭人。
正常情況下,底下的人是見不到三房那幾個人的,可是當舒靈和葉繁接到消息出來後,竟然意外的在別墅大堂,碰到了陸明明。
從上次的商場事件後,兩個人就一直沒再碰過面。
舒靈身體養好之後,曾經想過去找陸明明,只不過後來被陸鶴之阻止了。
他當時坐在她旁邊,手裡翻著文件,指骨分明的手指輕搭在紙頁上面,手背上隱約能看上凸起的性感筋脈。
他說話時好似很不經意,像是討論著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
「你就算找她,又能做什麼?無非還是吵兩句占些上風而已。」
舒靈覺得他有點瞧不起自己了,那會兒立馬不服氣的反駁。
「怎麼可能!我最少扇她兩巴掌!」
陸鶴之被她逗笑了,眼神帶著溫懶朝她看過去,「那你可真厲害。」
這話說完,他又慢條斯理地翻了一頁文件紙,接著,漫不經心地補充:「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後面我會幫你處理。」
舒靈聽到這話,還有些意外。
「你幫我?」
「嗯。不是說了要我做你的靠山嗎?這種事,當然要靠山替你撐腰了。」
說罷,他又頓了頓,好似想到了什麼,語氣淡淡的又說。
「況且小公主的手那麼乾淨,用不著為了這種人染髒。」
……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舒靈下意識朝陸明明看過去一眼,恰巧和她的目光撞到了一塊。
陸明明今天穿得真的很漂亮。
身上的裙子好像是特別定製的款式,無論樣式還是衣料看上去都非常高級獨特。陸明明本來長相併沒有很出眾,平日裡完全是靠錢堆出了一些顏值,但是今天被這條裙子一襯托,倒真的多了一些存在感。
看見舒靈出來,陸明明眼神上下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那種鄙夷的、趾高氣昂的感覺,非常明顯。
她旁邊有一個一直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傭人,這會兒她提著裙子,目光從舒靈身上掃過後,意有所指的對旁邊的人說:「阿姨,我們腳步得快一點,大哥剛剛還給我發了消息,說已經在慶典現場等著我了呢。」
說完,她唇邊又扯出一抹輕蔑的笑,然後便轉身帶著人直接朝別墅外走去。
葉繁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
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才問舒靈:「不是,這貨是專門等在這裡,等著跟你炫耀的吧?還大哥說已經在慶典現場等著我了呢~這給她臭顯擺的,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
舒靈像是心裏面在想著什麼事情,沒有第一時間回她的話。
葉繁還以為自己姐妹是被那個神經病刺激到了,語氣稍微帶了些慌亂地安慰她:「你別聽她瞎說啊,我感覺陸鶴之不可能真的搭理她的,頂多是今天這場合,需要她這個陸家小姐的身份去撐撐……」
說完,她實在忍不住,又小聲自己嘟囔了一句:「不過這陸鶴之也是的,以前不是挺不待見這女的嗎?這次這是怎麼了,還這麼好的給她露臉機會。」
舒靈一直沉默著,心思其實也是在這件事情上。
她知道陸鶴之這次在陸明明的事情上,表現的有點反常。她也知道他可能是為了自己,而安排了什麼。
但舒靈又有點拿不準,畢竟今天是陸氏79周年的慶典,那麼重要盛大的場合,應該不可能出現什麼意外才對。
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收了心思,不再糾結。
「好了,反正她的事跟我們也沒多大關係,司機不都在外面等著了嗎?我們趕緊走吧。」
-
傍晚六點整,陸氏集團79周年的慶典晚宴,正式開始。
現場真的來了不少商界名流,還有很多目前在圈子裡炙手可熱的新貴們,大家都十分賣陸氏的面子,早早的穿著禮服拿著邀請函陸續入場。
主辦場地設置在了陸家名下的一處宴會廳禮堂內。
禮堂挑高大概有幾十米,一共三層,整體是古希臘那種有些復古的貴族裝修風格,四周立了很多根雕刻著繁瑣花紋的柱子,空間大而空曠。
最底下一層,這次被用來作為慶典晚宴的主要場地。
那一整層的布置都十分豪華隆重,就連餐桌上用來裝飾的燭台,都是純金打造。現場垂掛著名貴的水晶吊燈,整個宴會廳禮堂,被明亮的燈光晃著,處處都透著奢華的貴氣。
後來正如舒靈所言,陸家的那些傭人在抵達現場後,直接被安排在了一個非常不起眼且沒有存在感的角落。
他們想吃什么喝什麼,都要叫服務生特別送過來幾趟。
舒靈本來是應該跟在三房那一家三口身邊的,但可能因為今天場合特殊,陸平懷和方青蓮都沒有特意叫她過去。
她當然樂得輕鬆,直接就跟著葉繁一塊來了這邊,拿到些小食和飲料就開始吃。
那邊名流雲集,男男女女們每一個都身穿華麗禮服,來回緩步穿梭著相互交流。
葉繁打眼看過去一眼,接著便湊到舒靈耳邊說:「這陸鶴之的外形是真能打啊,現場這麼多帥哥,我剛剛還看見一個娛樂圈的頂流也在呢,但是路過他身邊時,都被他完全比下去了。」
舒靈原本沒注意這些,聽見自己姐妹的話,她也下意識朝人群的方向瞧了一眼。
宴會廳的斜前方,陸鶴之正陪在陸老爺子身邊,和幾位商界泰斗們說著話。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純白襯衫的領口處系了一個領結,整體看上去比平日裡更加的紳士優雅,長身鶴立。
此刻他手中拿著一個香檳杯,酒液微微貼合著杯壁輕顫,微蜷著的手指在燈光下,恍若白玉般,指骨分明。
也不知旁邊的人說了什麼,他迎合了兩句。
說話間,唇角微勾著,鏡片下的雙眸盪著溫懶姿意的笑,遠遠看著,整張臉好看到絕美。
確實如葉繁所言,望眼整個宴會廳,好像都找不出第二個比陸鶴之還惹眼的人。
舒靈自認不是一個太過看外表的人,但此刻看著陸鶴之,也會覺得很賞心悅目。
正出神時,葉繁忽然又在旁邊碰了她一下。
「你快看!陸明明那個花孔雀也過去了!」
舒靈順著葉繁的話又往那邊看了一眼,確實是陸明明,她旁邊還跟著方青蓮。
母女兩今天打扮的都非常華麗隆重,方青蓮甚至還把自己收藏了很久的一套九位數的珠寶首飾,戴給了她的寶貝女兒。
此刻她們走過去陸鶴之身邊時,他並沒有多意外似的,甚至還轉身笑著跟旁邊的人,介紹起了陸明明。
葉繁和舒靈在這邊瞧得真切,末了,葉繁忍不住小聲說:「不是吧,這……這陸鶴之還真玩起兄妹情深那套了?這陸明明什麼樣啊,他都敢給那些商界大佬們介紹!」
舒靈默了默,遲疑片刻後,只道:「陸老爺子還在旁邊,她們過去了,他也沒什麼別的辦法吧。」
「……」
葉繁聽出來自己姐妹在維護陸鶴之,一時無語,但轉念一想又怕自己說得太多,引得她傷心,於是也只能順著她講下去。
「嗯嗯嗯,你說的對,這麼多人看著呢,陸鶴之就算討厭死她了,肯定也不好意思折她的面子。」
「……」舒靈聽出了葉繁語氣中的怪異,默默收回目光,「算了,我們還是繼續吃東西吧。」
後來時間過半,宴會開始了該走的流程。
陸老爺子率先作為陸氏的大家長上台發言。
近兩年雖然他身體狀況已經有些堪憂,但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強者氣勢依舊還在。站在台上時,他拄著一根雕刻著霸氣龍頭的紫木手杖,身影看著雖蒼老,卻也帶著精爍。
他發言簡短精湛,說得差不多了,就將主場交給了陸鶴之。
陸鶴之款款走上台前,維持著平日裡紳士謙和的樣子,但周身那種上位者的強勢與存在感,還是很強烈。
甚至和陸老爺子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底下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著,說這位年輕的陸總可能會帶領著陸氏走向一個新的輝煌階段,甚至還可能無限超越前面幾位掌權人。
後來陸鶴之發言結束,典禮流程繼續向下走。
葉繁看著台上又有新上去的人發言,實在無聊,便小聲問了舒靈一句。
「靈靈,我想去別的地方轉轉,你要一起嗎?」
舒靈搖搖頭,舉了舉手中的餐盤,「我東西還沒吃完呢,不然你等我會兒?」
「不要……我太無聊了,那你先在這自己吃吧,我自己去轉一圈。」
「好,那我吃完了去找你。」
「嗯!」
葉繁走後,舒靈便真的專心致志的開始吃起了東西。
她是真的挺餓的,白天跟著葉繁折騰,一整天都沒太吃東西,現在拿到一些食物,她肯定要先填飽肚子。
後來盤子中的食物快吃完時,她放在手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葉繁找她,但將手機拿出來一看,發現上面的來電人竟然閃爍著【陸鶴之】三個字。
舒靈微怔了下,下意識擡頭朝那邊看過去一眼,發現人群中已經沒有了陸鶴之的身影。
她遲疑片刻,按了接聽鍵。
「怎麼接這麼慢?」
陸鶴之低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片刻後,又聽他說:「來二樓這邊。」
「啊?」舒靈終於有了反應,「去二樓幹嘛。」
「你不用管,先上來再說。」
「……哦。」
通話結束後,舒靈莫名奇妙地看了手機兩眼,接著下意識往出口的方向瞧了瞧。
章城不知何時已經守在了門口那裡,他看見舒靈目光朝過去,對著她的方向微微低了下頭,像就是在專門等著她一樣。
舒靈見狀,沒辦法再猶豫什麼了,只能拿起包包,提著裙子走過去。
這會兒宴會廳里的人都在相互舉杯應酬著,沒有幾個注意到門口這邊,章城見舒靈走過來,微微恭敬的態度,彎身。
「三小姐,老闆已經在二樓等著你了,我現在送你過去。」舒靈其實心下非常好奇陸鶴之在這種場合下,找自己會有什麼事,但是此刻這樣的情況,她也不好多問章城什麼,只能點點頭,先跟著他一塊走。
整個宴會廳的安保措施做得都非常嚴謹,除了門口檢查邀請函的服務生以外,上樓的樓梯旁邊,也站著不少黑衣保鏢。
因為有章城帶著,舒靈才能一路無阻地上到了二樓。
相比一層大堂的燈火璀璨,二樓整層的光線就昏暗了不少。白色的大理石圍欄在半空中像是一道明顯的切割線一樣,將明與暗完美劃分。
舒靈走過去時,陸鶴之已經站在了圍欄前。
他背影挺拔修長,好似清冷矜貴的玉山,立在了陰影里。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抱著雙臂回過身。
「來,到我這來,這邊視野好。」
舒靈帶著莫名走過去,簡單朝前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便轉頭問他。
「陸鶴之,你叫我來這裡幹什麼呀?」
陸鶴之睨了她一眼,笑了下,「你不知道馬上就有慶典節目了嗎?叫你來,當然是看節目了。」
「啊?」舒靈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有點不可置信的樣子,「就這件事?」
「怎麼著?」陸鶴之低笑出聲,轉頭看向她,「你不願意?」
「不是,就……就我覺得……」
舒靈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她總覺得如果只是單純的看個節目而已,陸鶴之應該不至於這麼折騰的,把她叫來二樓。
見她小臉上滿是糾結的模樣,陸鶴之在這邊也不逗她了,只表情淡淡的將目光收回去,重新看下面。
「確實是叫你來看節目的,只不過這個節目,是我精心安排過的,絕對精彩。」
他話音才落,底下原本悠揚的大提琴樂聲就忽的戛然而止,所有燈光陸續變暗,只有台上還留著一道光亮,成為了全場焦點。
陸明明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出現在了台中央。
她身著那套華貴的禮服,微傾著腰肢,纖細的手臂擡起,手腕交錯間,兩隻手恍若即將飛起的蝴蝶。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此刻全部都落在了她身上,包括在二樓的兩個人。
只見陸鶴之眼底划過一絲玩味笑意,接著說:「看,好戲要開始了。」
隨著音樂聲漸起,陸明明在舞台上開始了曼妙的獨舞表演。
她像是真的精心準備了很久,舞蹈中的每一個動作和細節,在台上幾乎都被她做到了極致。
哪怕是舒靈現在瞧見,心裡也微微有些被她的功底折服。
時間快速的在陸明明的舞姿中流淌而過,舒靈感覺她好像要跳完了似的,伴舞的音樂節奏都漸漸慢了下去。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舒靈忽然看到了一處詭異的地方!
她和陸鶴之所站的二樓對面的半空中,一個巨大的鐵桶正被吊索吊著,緩緩向下垂。
鐵桶裡面應該裝滿了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吊在半空中,來回晃動著。
舒靈還以為是現場的布置出了什麼岔子,著急地拽了拽旁邊男人的衣袖。
「陸鶴之,你看見了吧?那邊有個鐵桶哎!它好像要掉下去了!」
舒靈一邊說著,一邊又順著鐵桶垂直的角度朝下方看了一眼,片刻,她雙眸瞪大。
「不對!不對不對,陸鶴之,這個桶怎麼好像還是對著台上啊!這……這待會兒砸下去,那怎麼辦啊!」
陸鶴之聽了她的話,態度不疾不徐的樣子,淡淡地睨著前方,回:「它砸不下去,但是它裡面裝著的東西,會下去。」
舒靈下意識眨了兩下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東西……難道是你安排的?」
陸鶴之微微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慢條斯理地開口:「記住了,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
「遇到別人傷害你時,不要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樣太仁慈了。
「你要學會恩償雙份,怨還十倍,你要讓他們一次就記住傷害你的代價,要讓他們從骨骼里、從筋肉中都對你產生畏懼。」
舒靈隱約的好像已經知道了他在說什麼,但是她根本還來不及回應,那個懸在半空中的鐵桶像是被什麼裝置控制著,忽然就猛的衝著台上倒翻!!!
鮮紅腥臭的豬血像是瀑布一樣,猛地從陸明明頭頂灌下去!
她本來在做著謝幕的姿態。她設計了一個非常絕美的卡點動作,正在洋洋得意地想著,今天的獨舞她表現得很完美時,意外就從天而降了。
陸明明被那桶豬血砸得一瞬間狼狽不堪,紅色的液體以台上為中心點,囂張四濺。在場的那些沒見過什麼骯髒畫面的名流們,此刻都被嚇得尖叫四竄。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原本氣氛完美的周年慶典,好似變成了什麼逃亡節目。而操控著地獄之門的惡魔,此刻就站在二樓,平靜的不帶一絲波瀾的看著下面。
舒靈目睹著這一切,她張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整個人又因為那片血紅而有些眩暈難受。
這時,一隻大掌適時地伸到她前面,遮擋住了她眼前所有的不堪。
只聽見陸鶴之微沉的聲音,貼在她耳邊響起。
「乖,別看。」
他說話時,唇間溫涼的氣流順著舒靈的耳廓劃下去,她心臟都在那一刻瑟縮了下——
「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