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2024-09-13 16:45:11
作者: 猴博士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太宰治這一覺睡了大半天, 意識清醒時外面的天空已經染上橙色,與窗外陰冷潮濕的空氣不同,病房裡暖和極了, 甚至讓他冒汗。
本就不好的身體沒辦法支持他從床上起來,麻藥勁還沒過去,就只能這樣躺在床上, 甚至眼皮都像是被膠水粘住一樣, 耳朵也嗡嗡響。
這樣天旋地轉的感覺太宰治並不陌生, 他也不是第一次因為吞食過量森*晚*整*理安眠藥而洗胃了,為了讓自己能死得更透一些還上了吊, 以至於醒來後難受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只要被救回來就會如此難受, 所以每次都傾盡全力奔向死亡終點,奈何地獄壓根就不歡迎他……
無法動彈的他只能安靜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會兒嫌棄耳邊的嗡鳴聲太吵了,一會兒感受到身上黏膩的汗水時又開始嫌棄自己。
睡著時做的夢大概也是因為暖氣太足的緣故吧?
那個夢很長, 而且怎麼都醒不過來, 他被包裹在溫熱的水中,無論怎麼揮動手臂都無法掙脫,那團水牢牢吸附在自己周圍,很難受,但一直都無法窒息。
到底是誰調的溫度,還把被子掖在他身下, 他寧願裹著厚棉被發抖, 也不想因為暖氣太足而渾身冒汗。
突兀的, 太宰治的腦子裡出現了白川星羽的臉。
那個傢伙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因為擔心他冷所以調高了溫度,還因為擔心他在睡夢中亂動所以用被子將他捲起來。
有時候就算是精於算計、對人心把握自如的他, 面對那張神經壞死的臉也判斷不出對方是不是在耍他玩。
……反正,待會兒睜開眼後,白川星羽要是在得話,就絕對是他幹的了,只有他才會閒到關心一些無所謂的事情。
——
坐在森鷗外的病床邊,白川星羽搬了個小板凳來放處理好的文件,那根板凳上的文件已經堆得比床還高了,森鷗外也總算是停手,沒再讓他繼續去拿新的。
[難怪髮際線退步得那麼快,這工作量真不是蓋的啊。]
森鷗外一旦工作起來,身上不著調的氣質瞬間就蕩然無存,壓迫感不亞於守著他做作業的老師,頭都不敢擡一下。
和趴在床邊的愛麗絲畫畫,期間還時不時擡頭看看太宰治的情況,他現在只盼望對方能早點醒,這樣身邊的上司就不會和愛麗絲一唱一和在他耳邊演過不了審的小尬劇了……
拒絕加入他們,白川星羽起身拔走了太宰治手上的輸液針,這是最後一瓶藥,按理說也該醒了啊?
在針頭離開皮膚的時候,大概是感受到疼痛,太宰治眼皮輕顫,最後終於費力睜開了眼。
「醒了。」
在太宰治的視線中,睜眼就看到目光炯炯盯著他的白川星羽,少年嘴唇動了兩下,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見他睜眼後呆愣愣盯著天花板瞧,白川星羽剛想詢問,就見他突然乾嘔幾下,因為還躺著,又被口水嗆到了。
就這麼嘔兩下咳三下,滑稽又可憐的模樣把愛麗絲笑得畫筆都拿不穩了。
耳邊充斥著笑聲,太宰治腦袋一陣一陣的疼,恍惚看著拍他胸口幫忙順氣的白川星羽,半晌後顫顫巍巍擡起右手,在對方略帶擔憂的目光中,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
有什麼好擔心的?他都要熱死了。
雖然那一巴掌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就落下,但病房裡總共就他們四個,這點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至少在看到他的動作後,愛麗絲和森鷗外跟按了暫停鍵似的定了兩秒,然後憋著笑轉過了頭。
臉上的觸感過於冰涼,白川星羽將他的手塞進被子,全當剛才是他不清醒才做出的動作。
不都說麻醉清醒過後會說胡話?怎麼太宰治一醒就要打人呢?
打完人後還一點反應也不給,又呆上了,天花板就那麼好看?
無奈,他只能求助另一張床上的正在看戲的森醫生。
憋著笑,森鷗外輕咳兩聲,「只是麻醉後的正常現象,不用擔心,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太宰治麻醉醒來後一直都是安安靜靜不動彈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扇那一巴掌,等完全清醒可得好好問問,他實在是好奇。
真的沒事嗎?這樣子跟傻了沒區別啊。
「小星不要管他啦!快來和愛麗絲一起畫畫,人家選不出裙子的顏色!」愛麗絲跑上前將他拉走,順道還偷偷踹了一腳太宰治的床。
這麼一抖,太宰治也是終於清醒些了,愛麗絲和森鷗外吵鬧的聲音傳進耳朵,這裡到底是病房還是菜市場?
雖然思想遲鈍,但他明白,自殺又失敗了。
「……又失敗了嗎?」他喃喃出聲。
聽到聲音,白川星羽擡頭就見他掙扎著起身,連忙過去扶著他坐起來,順帶將病床搖起來方便他靠著。
森鷗外見怪不怪,因為自殺而把自己折騰得更慘的模樣他都見過。
太宰治靠在床上,半晌後發出痛苦悲鳴,「扶我起來,我要洗澡!」
白川星羽:「?」
「別光盯著臉瞧了,人衣服都濕了大半了。」
[哎呀……]
「瞧這孩子熱得,衣服都打濕了。」
森鷗外也說讓他洗個澡,但太宰治腿很軟,只能被扶著進浴室,為了病患方便,浴室里還安了扶手。
坐上白川星羽搬來的塑料小板凳,太宰治忙不疊開始趕人,「快走吧操心的媽媽桑,就算看過也不可能讓你幫忙洗的。」
「……?」這倒霉孩子,誰想幫忙洗了,他怕長針眼,「沒想幫你洗。」
只不過是看到他站都站不穩了,沒纏繃帶的脖子上還有沒消下去的觸目驚心的紅痕,出於對病患的照顧才這樣做的。
太宰治解紐扣的動作一頓,剛想轉頭說點什麼,浴室的門就被關上了。
「嘁……」
——
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太宰治直奔門口,把牆上控制空調的按鈕朝左邊打死了,「熱死我了,哪個缺心眼開的,溫度這麼高。」
缺心眼的森鷗外只笑笑沒說話,自然的轉移了換題,「我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沒想到才半天就醒了。」以前用安眠藥自殺洗胃都要睡上一整天。
更何況這次不僅吞藥還上吊,死亡buffu都疊上了,要不是他剛好在資料室里,說不定太宰治昨晚就真那麼悄無聲息死了。
也是命大。
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太宰治指指他和愛麗絲,不滿道:「我也不想醒,但紙張翻頁的聲音和你們兩個——實在是太吵了,病房裡既然有人在睡覺,就應該和白川一樣當啞巴。」
對此,森鷗外毫無負罪感,兩手一攤,甚至開始安排工作了「反正病人只有我們倆嘛,早點醒也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動身去東京了。」
「呵,虛偽的資本家。」
明天?不多歇幾天嗎,太宰治差點兒死了哎?就算身體再怎麼好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恢復吧?森鷗外的心是鐵做的?
「孩子是他撿的,能活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也是。]
看看太宰治再看看愛麗絲,天差地別啊。
「『荒霸吐案』剛結束,不少眼睛盯著咱們呢,這段時間就別鬧自殺了吧太宰君。」不著痕跡的用餘光掃了眼白川星羽,他繼續道:「至少在先代派被肅清之前,你得活著才行。」
先代復活的事是假的,打擊了他們的積極性,可太宰治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自殺成功了,他們就會像聞到骨頭的餓狼一樣撲上來指責他,證人死了,證詞也全是假的。
這句話他念叨過很多遍了,但太宰治根本沒放在心上,畢竟他只是證人,不需要擔心這些。
擡起眼,他先是看了看白川星羽,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有我們少主大人支持你還不夠嗎?做人不能太貪心啊,森先生。」
就算兩人的目光都很隱晦,但落在最近感官又成長不少的白川星羽的身上,簡直跟針扎一樣明顯。
這種時候他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
說,少主派都是首領您的人,我是絕對不會背叛的,然後單膝下跪以表忠誠,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呃呃呃啊啊啊啊——!好羞恥的話,完全說不出口啊啊啊!
這兩人談這些事就不能關起門來單獨說嗎?讓他這個夾在中間聽算怎麼回事,本來在組織里就不好做,還當他面兒揭穿,不參與這些已經夠讓步了,哪個前少主像他這樣窩囊啊嗚嗚嗚嗚嗚。
好在在他思考的時間裡他們已經自動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今天的晚飯。
森鷗外語氣嚴肅,「你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沒得商量,蟹肉想都不要想了。」
「我都慘成這樣了還不能吃自己喜歡的,森先生就是遜啦,不能立馬把我治好嗎?」
「我可沒有那種讓人羨慕的能力,而且我也受傷了,你這孩子真是一點也不會心疼大人啊。」他搖著腦袋,痛心疾首,「這點像白川君學學,知道我腰痛還把大半的文件都攬過去自己看。」
那不是森鷗外放他面前的嗎?他什麼時候自己拿了?!
「心疼你?感覺好噁心。」裝模作樣乾嘔,太宰治看向一言不發的少年,順勢說道:「那白川要跟我吃一樣的,否則我就餓著。」
白川星羽:已老實,求放過。
「蝦仁海鮮粥。」上次在輪船上他沒喝著的就是這個。
「……知道了,我去叫人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