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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三合一)

2024-09-13 16:44:51 作者: 猴博士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三合一)

  「聽說你把武裝部的傢伙們打爆了?」太宰治晃晃悠悠從沙發上起來, 繞到他身後順手就把那兩條辮子上的皮筋扯斷。

  頭髮被放下來後,白川星羽便沒再管,只是對著一桌子的文件發愁。

  雖然也不是很想天天在外面打打殺殺, 但比起文書工作他還是更喜歡去面對樓下那群黑衣人。

  一看書就犯困的人,居然要在辦公室坐一整天,想想都要哭了。

  更何況這些東西在現實里完全沒有接觸過, 第一次接觸的時候還是系統給他開了外掛, 直接把文字簡化, 答案擺他面前讓他抄。

  [能再來一次外掛嗎?太久沒做,生疏了嘿嘿。]

  「那個輔助外掛只在前期有, 先代一死外掛也跟著沒了。」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不是?這麼摳搜?好東西全擠在新手保護期給, 也不說明白?

  什麼爛系統?!

  白川星羽拿著鋼筆愣了有一會兒了,一動不動,就這麼盯著面前翻開的文件發呆。

  以為是空調開太低給人吹僵了,太宰治還特意從沙發上起來繞到他那邊感受了一下。

  溫度挺合適, 也沒對著腦子吹。

  他還記得上次因為靠太近被劍指的事, 所以沒有把腦袋湊過去,只是將下巴放在椅背上,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你睡著了?」

  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白川星羽裝模作樣翻了兩下,「……沒有。」他在思考。

  「那怎麼不動, 你不會還想著跑吧?」

  「………」

  他不說話, 太宰治甚至能從他那張面癱臉上看到心虛, 倒是新奇。

  不過, 他可沒辦法幫忙,「不是我不願意幫你, 只是森先生拿了好東西給我當報酬呢~」

  不會是蟹肉罐頭吧?

  「他答應我只要看著你一天,就給我安樂死的藥。」

  「????!」

  差點兒維持不住表情,白川星羽一把捏斷了手裡的鋼筆,墨水從指縫之間留出,然後落到紙上,暈成一大片。

  不!!!文件!!!

  《武裝部修繕意見書》,陣亡。

  抓起文件,白川星羽起身就想離開,「我去重新列印。」

  他不想工作,也不想讓太宰治拿到安樂死的藥,他們這樣彼此傷害沒有任何好處,讓他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行哦。」太宰治攔在前面,威脅到,「想出這個門,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麻,雖然我也不是很想死在劍下,但如果能一劍割斷我的喉嚨或者有其他一擊斃命的招數,也可以拿我試試。」

  「我不會用劍砍你。」晃晃手裡染上一大灘墨水的文件,他理直氣壯,「我是要去列印文件。」

  「開門隨便叫個人就能列印,辦公桌上的電話也不是擺設,有什麼必須要你親自去的理由嗎?說出來聽聽。」就這點小把戲還想騙他?

  為了安樂死的藥,今天不管說什麼都不會讓步的,除非白川星羽把他砍死。

  「這個時間大家都忙,還是自己去比較好,或者,你去?」說著,把文件遞到他面前。

  等太宰治回來就守一屋子空氣吧!

  「我去?等我列印好回來,怕是只能看見一屋子空氣吧?」太宰治虛起眼看他,無情拆穿。

  「……你覺得你能攔住我?」

  「好啊,軟的不行來硬的了?你就這麼對人家?!」

  這傢伙還沒從大小姐的人設里走出來……

  「沒穿裙子就別這樣說話。」怪變態的。

  「……太過分了白川君,為了我的三途川旅行門票,你就不能安安穩穩坐在這裡嗎?」說著,就要撲上來抓他。

  可太宰治這小身板兒顯然是不可能攔得住白川星羽的。

  躲閃的時候,他已經摸到了辦公室的門把手。

  太宰治急了,上前兩步想扯住他的衣服,卻在擡腳之後踩在了不知何時滑落在地的一頁白紙上。

  於是,他就這麼往前一栽,額頭直直撞向白川星羽側腰上的劍柄。

  兩人疊在一起,直直摔出了辦公室。

  「叮!咚——!」

  好聽就是好頭……

  辦公室外面就是普通員工的辦公區,一個區域差不多只有十個人,空間很大,所以,他們摔出來的聲音也很大。

  「白川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腰有點兒痛,躺的不舒服。

  「哇啊啊啊流血了!!」

  啊?誰流血了?

  隨著大家的視線,白川星羽緩緩擡頭,對上了太宰治那張滿是鮮血的臉。

  白川星羽:………………

  他是脆皮做的嗎?!

  鮮血滴答滴答落在他白色的襯衫上,太宰治垂眸看了一會兒後,擡頭對他微微一笑,而後將整張臉埋了上去。

  「?!!!」他的衣服!!!

  等大家反應過來拉人的時候,襯衫下半部分已經完全被血浸透,隱約還能看出一張鬼臉來。

  「白川大人!他暈了!」

  「……」心好累,「叫醫療室過來擡人……準備兩個擔架。」

  腰閃了,起不來。

  *

  兩人受全場注目禮被火急火燎擡往了醫療室,白川星羽第一次這麼丟臉,要不是衣服上全是血,他就把襯衫掀起來蓋頭上了。

  港\黑的醫療室沒有單獨病房,是個像大通鋪一樣的地方,六張床一個房間,兩兩相對。

  白川星羽和太宰治被安排在了隔壁,帘子掀開轉頭就能面對面。

  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他長舒一口氣。

  雖然過程和結尾不太對勁,但好在是不用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了。

  心還沒徹底落下來,就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把我們打成這樣都不來關心關心嗎?太令人傷心了白川君——」

  床簾被拉開,床邊站著的男人有著奶金色的蘑菇頭,笑眯眯看不見眼睛,加上右眼下方那兩顆痣,是公關官。

  他怎麼好巧不巧和公關官在一間病房?這也忒倒霉了吧?

  見他不說話,還一臉煩躁看著自己,公關官裝模作樣擦擦眼淚,「被打成這樣還得不到一點關心,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他臉上還貼著紗布,手腕捲起的病號服下露出幾處青紫的痕跡。

  公關官是被打得最輕的,因為會一邊挨打一邊說好話,而受傷最嚴重得嘛——

  「喂!白川!!幹嘛把帘子拉那麼緊?掀開讓我瞧瞧!!」阿呆鳥的聲音依舊很大。

  他為什麼不自己過來掀開帘子看呢?因為他就是傷得最重的那個,嘴巴不乾淨,被打折了右小腿和幾根肋骨,壓根下不了床。

  「好了好了別喊了,喊這麼大聲肋骨真的不疼嗎?」公關官頂著阿呆鳥猶如實質的目光把帘子往後拉了拉,連被角都不給他看。

  「喂!!!」

  徹底關上帘子,公關官自然的坐在了床邊,「別在意,他腦子不好使。」

  「我聽得見!!!!」

  「……有事?」

  他一靠近,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就縈繞在鼻尖,不濃不淡剛剛好,還挺好聞的。

  低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公關官頓時有些幸災樂禍。

  「沒事,就是好奇白川大人昨日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也躺這兒了?」

  「你不會被人報復了吧?打這麼狠,起都起不來了?!快把帘子拉開讓我看看啊公關官!」

  昨天還上躥下跳打人呢,現在也在床上躺著起不來了。

  細長好看的雙眼在少年身上流連,公關官摩擦著手指。

  雖然力氣挺大的,但這張臉是真的讓他滿意啊……

  少年的皮膚本就白皙,躺在純白的病床上,顯得他更加蒼白,也讓那頭烏髮更加黑了,因為腰部傳來的陣陣疼痛,使得昨日那張紅潤的唇暗淡不少。

  哎呀,小可憐一枚呀~

  端起床頭柜上放的溫水,公關官貼心的放了吸管遞到他的嘴邊。

  定定看他兩秒,白川星羽移開視線,轉頭拒絕。

  「哎?這水可是醫生放在這兒的,我可沒下毒哦。」

  「躺著喝水容易被嗆到是常識吧?這都不知道得話還是建議多看點書,畢竟你這麼閒。」

  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太宰治已經醒了。

  帘子也從另一側被掀開,頭上裹著繃帶的太宰治就這麼站在那兒,臉色是和他如出一轍的差。

  頭上的血管很多,稍稍劃點口子血就止不住流,雖然他當時滿頭的血,但也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

  至於為什麼會暈,單純因為白川星羽的劍柄太硬了,他被砸暈了。

  腦門兒時不時痛一下的傷口使他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白川星羽看著內心不免有些愧疚,「你還是……躺著吧。」

  「哈?」不滿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太宰治抱臂,語氣不善,「躺著幹嘛?聽你和這長得像牛郎的傢伙說情話嗎?」

  天地良心,他全程就說過兩個字。

  「牛郎?小朋友,我知道自己長得帥,但話不能這麼說啊。」公關官依舊笑著,但看著總覺得笑裡藏刀,陰森森的。

  「哦?不是牛郎坐在這裡幹什麼?他可不需要人陪。」

  「只是作為朋友的關心罷了,畢竟白川君下不了床,很多事情不方便。」他一轉頭對上白川星羽的眼睛,又問,「不過,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也太不小心了。」

  就這麼從白川大人變成白川君了……?

  「關你什麼事?朋友?只見過一面就被打到需要人擡去醫療室的朋友?第一次見呢~」

  「呵呵,這麼了解啊……話說,你是誰啊?我沒見過你呢~」

  白川星羽:我嘞個豆啊,誰來救駕?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打得有來有回,還有阿呆鳥在不遠處聽得咯咯笑,受傷的只有白川星羽罷了……

  誰能、來、救救——

  「你們這些傢伙,再吵就出去,這麼有活力也不像是需要床位的樣子。」

  來人是個異常瘦弱,看起來極其不健康的青年,他是港口mafia的醫療總管——外科醫生。

  首領秘書和養子突然被擡進醫療室,他也還是需要親自來看看的。

  聽剛剛那聲響,完全沒事兒嘛。

  「如果好了就自己走,我討厭別人在我的地方鬧。」說著,就把那兩張床的帘子一起拉開了。

  太宰治看著是沒事兒了,頭上的傷口不大,只縫了兩針,就是有點兒腦震盪。

  另一個……

  「你側腰腫得還是挺明顯,軟組織損傷,之後要記得冷敷熱敷交替著來。」說完,用筆敲敲手裡的本子,一臉不解,「好好的怎麼被撞成這樣?是野豬跑出來了嗎?」

  太宰治:……

  白川星羽:噗!

  「哈哈哈哈哈哈!!野豬!你也有今天!太搞笑了!」

  帘子內拉開,靠坐在床上的阿呆鳥也總算是看到了白川星羽現在的模樣,笑得合不攏嘴。

  「需要我把聲帶給你切掉嗎?出去以後再接起來吧,雖然到時候也不一定能用了。」

  「嘎——」

  「抱歉,我們會小點聲的。」

  「走的時候記得過來說一聲,我可不想到時候查房找不到人。」

  *

  「就算是不想上班也不用努力到這種程度吧?我也不是會為難人的上司。」

  森鷗外在電話裡面嚶嚶說著,他一句也不想聽,索性拿遠了盯著天花板發呆。

  阿呆鳥在和公關官打牌,太宰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鋼琴師正坐在椅子上幫他熱敷。

  好不容易說完掛了電話,那邊兩人又叫起來了。

  「白川,你的腰什麼時候能好啊!我們再打一架啊!」

  「然後你再躺半個月嗎?歇歇吧阿呆鳥,你打不過他的。」

  好吵,想睡覺。

  腰上的熱毛巾慢慢變涼,看著眼前一晃一晃的白毛腦袋,跟催眠似的,沒一會兒白川星羽就閉上眼睡著了。

  一直注意著他的三人都住了嘴,病房突然安靜下來,只剩空調嗡嗡響著。

  *

  太宰治頂著頭上的繃帶去了頂樓,那一下撞得不輕,他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剛掛了電話,森鷗外看著他晃著過來,然後把自己摔在沙發上,頭疼的揉揉眉心。

  「只是看著人別跑了,怎麼你們兩個都把自己弄這麼慘?」

  上一個任務剛結束短短兩天,兩人就跟撒不住腿一樣,鬧出的事兒是一件比一件大。

  現在已經傳成:首領養子和白川大人因立場不合在辦公室大打出手,最後白川大人忍無可忍一拳打爆了首領養子的腦袋。

  他們的身份本就敏感,這下更是多了不少猜忌,真會給他找事兒做啊。

  「這能怪我嗎?是那傢伙一直想跑嘛。」有氣無力回答,太宰治眼前已經糊成一片了。

  腦震盪本就需要靜養,偏偏那間病房裡的人一個比一個吵,白川星羽還跟聾了一樣。

  「嘖,煩死了,我要睡了,森先生你繼續工作吧,別吵我。」

  「好好的病床不睡,偏偏跑來睡沙發乾嘛……」

  因為病房裡全是跳脫的猴子,哦,還有一隻耳朵有問題,目前半身不遂的白川星羽。

  ——

  從夢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拿掉身上蓋的毯子,太宰治艱難爬起來。

  首領辦公室的沙發沒有白川星羽那個睡著舒服,皮質的,一覺起來臉都粘上面了。

  「醒了?去吃點東西吧,下午你還發燒了。」森鷗外聽到聲響,從文件堆中擡起腦袋,眼下的青黑訴說著他一整天都沒休息還要照顧發燒小孩的痛苦。

  但被照顧的小孩並沒有良心。

  「你看起來像陽氣被吸乾了,有點噁心。」穿上黑色大衣,太宰治揮揮手就離開了,「明天我就不來上班了哦,發燒了也看不了文件嘛。」

  「這都是因為誰啊,一個兩個都這麼會惹麻煩……啊啊什麼時候才能有一個讓人省心的員工啊——」

  *

  昏黃的燈光照射在少年白皙的臉龐,休息了一天,那張臉總算是有了血色。

  外科醫生記錄好情況,轉頭詢問對面三人,「那個頭上纏繃帶的呢?」

  真是的,都說了晚上不要亂跑,查房很麻煩的。

  「我在這裡。」太宰治幽幽出聲,越過外科醫生爬上了自己的病床。

  外科醫生走後,所有的燈就都關掉了,窗簾沒有拉上,月光將室內照得很清楚。

  除了白川星羽,其餘四人全都精神抖擻,一點兒睡不著覺。

  廢話,才七點,睡什麼睡啊?他們這個年紀,青春活力,精力旺盛,不到十二點根本睡不著。

  尤其是阿呆鳥,手機玩兒起來都沒勁,憋得想捶床了。

  ——

  白川星羽醒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問系統,系統說他也忘了,反正他倆都不記得那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肚子發出抗議,他小心翼翼從床上起來,思考現在去哪裡能找到吃的。

  中午吃了鋼琴師分給他的麵包,然後就一覺睡到了現在,晚飯也沒吃著。

  左右看看,發現所有人都睡了,白川星羽穿上外套,準備回辦公室點外賣。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腰沒好,只能慢慢轉頭,一道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他的床上,還在慢慢朝這邊蠕動。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我就知道混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

  「那是太宰治。」

  [啊啊啊啊……啊?]

  已經爬到床沿的『鬼』緩緩擡頭,果然是太宰治的臉。

  「你去哪兒?」他悄聲道。

  「吃東西。」

  「我也要去。」

  「……推個輪椅過來。」這腰一動就疼。

  ——

  港\黑晚上不下班,燈火通明,值夜班的人看見太宰治推著他上了電梯,八卦之心頓起。

  「哎哎,不是說白川大人和首領的養子不合嗎?怎麼又親自推上輪椅了?」

  「誰知道?情報部的那些人傳遞消息總愛添油加醋,說不定壓根就沒這事兒呢。」

  「不管有沒有,他們這雙雙負傷的……也不是完全假吧?」

  「那不然他倆能在辦公室里做什麼?」

  「總不能是玩兒著玩兒著,就一起飛出去了吧?」

  「你電視劇看多了啊,怎麼可能。」

  ——

  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太宰治伸了個懶腰,接住拋來的手機上下滑著,「要不吃火鍋?」

  「不想吃就出去。」

  「嘁——」

  他點好吃的將手機還給白川星羽後,空氣再一次安靜了,一直持續到外賣上門都沒人說話。

  回病房的路上太宰治才盯著那顆黑色的腦袋,緩緩開口,「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

  「森先生好不容易鬆口答應給我安樂死的藥,因為你藥沒了,還受傷,我下午還發燒了,而某人睡得那麼香什麼都不知道。」他一隻手捂住胸口傷心搖頭。

  其實,就算他今天守住了白川星羽,沒讓他出去,森鷗外也不會給他安樂死的藥,肯定會找其他事情糊弄過去。

  不過,他正好很閒,而白川星羽辦公室的沙發很舒服。

  嘛,雖然發燒也是因為昨天入水的原因,但能坑一點是一點嘛。

  果不其然,他說完之後,這傢伙臉上就露出了愧疚的神情,轉瞬即逝。

  「關於A的那份任務報告你來寫如何?森先生一直催我,但我頭好疼,根本寫不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又不是手斷了,他有病——」

  「好。」

  「你有病吧」

  [……]

  [畢竟是我讓他腦殼開花了,人家還縫了兩針呢。]

  「……你真有病。」

  狗系統。

  聞言,太宰治露出笑容,哼著歌把他送回了病房。

  直到躺上床,白川星羽才後知後覺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A那件事主要是他在出力,偷渡名單是他拿的,簽字是他威脅的,就連第二天早飯都是他送的,現在還得再加一個寫報告。

  太宰治都幹啥了?他就穿個小裙子美美看著了。

  「所以你腦子有病啊,看樣子是治不好了,節哀吧。」

  [既然是遊戲,那能回檔嗎?]他的工作堆得夠多了。

  「廢話,我像是有那種功能的嗎?」

  [你連裝都不裝了?敬請期待都不跟我說了?!]

  *

  另一邊,在武裝部的訓練室等待了一整天的立原道造煩躁得不行,丟下被打禿嚕皮兒的沙袋,氣沖沖跑出去了。

  他不覺得白川星羽是個會爽約的人啊,一整天不見影,這人去哪兒了?

  隨手抓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他問道:「喂,你知道白川星羽去哪兒了嗎?」

  「啊?你問白川大人啊?他在醫療室呢。」那人回答了他的問題後又一臉嚴肅的警告,「還有,不准叫大人全名,給我尊重一點啊小鬼。」

  全然沒把後半句話聽進去,立原道造滿腦子都是醫療室,「醫療室?他被人打了?!」

  誰下手那麼快?!他還沒打呢!

  *

  苦哈哈坐在床上處理太宰治送來的資料,白川星羽心裡不知道是第幾次痛罵森鷗外了,要是能哭,手裡的紙早就成漿糊了。

  對面那三人還在打撲克,熱鬧得不行,太宰治也在旁邊打遊戲,並且沒良心的把聲音開得很大,兩邊默默較勁,外面巡查的醫生都進來提醒好多次了,依舊我行我素。

  只有他一個人靠坐在床上,還被貼心安排在了暖氣最足的那張床,安安靜靜待在小角落裡,拿著冰冷的鋼筆寫字,時不時用帶著羨慕的目光不著痕跡擡頭看一眼。

  ……不對吧?他才是這間病房年紀最小的人不是嗎?為什麼年紀最小的人會在這裡工作啊?

  太宰治比他大幾個月,只是長得比他矮,畢竟整天尋死還不好好吃飯,不是發燒就是胃痛的,甚至營養不良。

  但那也比他年紀大啊?因為是首領的養子工作就能比他少嗎?不公平!

  不是,憑什麼啊?他才是最該玩的那個人吧?

  但實際上,太宰治的工作也沒比他少多少,其實也差不多,只不過他會特殊的偷懶技巧罷了。

  直接把文件甩給下屬處理,這種簡單的道理也不知道白川星羽還要勤勤懇懇工作多少年才能夠領悟到精髓。

  最後A的那份報告還是交給他寫了,花了兩天時間把堆積的文件處理好了,去頂樓交差的時候森鷗外臉都要笑爛了。

  東西收拾好,他也沒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退了病房,再和那些人待下去遲早被逼瘋。

  ——

  出院後一連好幾天沒人煩他,總算是過上了帶著巡邏隊伍四處遊蕩的安穩日子,白川星羽舒服極了,並再次掛掉了森鷗外的電話。

  回去時,卻被人攔了下來。

  攔下他的人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破掉的嘴巴還沒長好,臉上帶著幾處淤青,鼻子上貼著張創口貼。

  立原道造將人擋在門口,從上到下把他看了一遍,「你傷好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白川星羽還沒說話,後面跟他一起回來的安保隊長第一個不樂意了,「嘿你這傢伙,懂不懂禮貌,給我叫白川大人啊。」

  「咳,白川、大人。」

  港/黑的等級制度很森嚴,大家雖然私底下傳八卦,但一向是沒那膽子敢舞到正主面前的。

  「這還差不多,別讓我逮到你啊小子,沒有下次了!」

  「是!」

  安保隊長陪笑離開後,白川星羽轉頭看著低頭不語的立原道造,總算是想起來被他遺忘再角落的記憶。

  人都找上門了他才想起來,怪尷尬的。

  「我傷還沒好,好好訓練吧,下個月會再來的森*晚*整*理。」

  傷要是好了他就得出任務了,好在外科醫生看過之後說要靜養一個月,他也有了一個月的休息時間,但還是得帶著巡邏隊,不然森鷗外就要在他面前假哭,受不住。

  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也到年底了,正好來個大抽查吧,把混子們都提出來打一頓。

  他辛辛苦苦文書,武裝兩邊抓,這些傢伙還敢坐著位置不工作……

  「好!」眼睛亮了亮,立原道造鞠躬後就跑去了訓練室,鬥志滿滿。

  [年輕真好,真有活力。]

  「你比他更年輕。」

  [我工齡比他大。]

  *

  這幾天陰雨不斷,空氣中濕噠噠的,路上的交通也因為大雨擁堵不堪。

  汽車鳴笛,雨滴落在車玻璃上,雨刮器來來回回滑動,還有人群急躁的腳步,各種聲音交織混雜,給美好的下班路上平白填了幾分煩躁。

  白川星羽從便利店走出來,擡頭看了看天空,一片灰色,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應該會一直下到凌晨吧?

  還不等踏出屋檐,對面街上那道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當然,主要是頭頂上的東西在吸引他。

  「白瀨(羊)」

  這麼大的雨,這小孩怎麼不打傘就跑出來了?

  白瀨在撐傘的人群里緩慢走動著,有人從他身邊過就能遮一會兒雨,他一路都是這麼蹭過來的。

  身上的外套已經濕了大半,褲腳濕噠噠貼在腿上,鞋子也完全被浸透了,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他走得很慢,下雨時地面太滑,一個不注意就會摔倒,不合腳的鞋子也會跟著飛出去。

  這樣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擂缽街。

  他懷裡抱著個黑色垃圾袋,一邊走一邊嘟囔,「都怪省吾,也不給我留把傘就這麼自己跑了,真是的……」

  白川星羽站在原地靜靜看了一會兒,擡腳就往反方向走。

  雖然下雨沒傘挺可憐的,但他對白瀨著實沒什麼好印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跑。

  但專坑他的系統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還沒走出幾步就被腦中的機械音強制叫停。

  「可憐的貧民窟孩子連傘都沒有,那弱小無助的身影埋沒在人群之中,正在等待你的救助!」

  [……]

  「看到這一幕居然一點動容也沒有嗎?!雨水很冷,我的心,也、很、冷。」

  我靠啊……

  認命的穿過馬路,白川星羽攔在白瀨面前,將手中的傘向他那邊傾斜了些。

  被擋住去路,白瀨差點兒蹦起來,看見一身熟悉的黑衣服又停住,擡頭驚恐的看著他。

  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他晃了晃神兒,想說的話也卡在嘴邊。

  光線被傾斜的傘擋住,那雙眸子像面鏡子一樣乾淨,混著雨水和一旁店裡的暖光,沒有第一次相見那麼的淡漠,其中,倒映著他的臉。

  向外跳開兩步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天空下,白瀨把黑色袋子往懷裡塞了塞,語氣不善,「你這傢伙怎麼在這裡?我可沒偷東西啊!」

  上次讓他丟那麼大的臉,想著那點報酬大家分了,居然被中也搶回去還了,害他被罵了不說,還被大家笑了好久!

  遇上這人准沒好事兒!

  不去在意他過激的反應,白川星羽把傘往前送了些,把他遮住,「要我送你回去嗎?」

  「哈?」怔了一下,白瀨面色有些僵硬,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但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身體還是很誠實的靠了過去,有傘不打白不打。

  而且這個天氣,雨越下越大,等他到基地都成落湯雞了,口袋裡的東西肯定也進水不能用了……

  「行啊,那你送我吧。」他靠近,故意甩了把頭髮,把水撒在了白川星羽那一看就很貴的黑大衣上。

  大衣不吸水,剛沾上就順著衣擺滑落在地了。

  「……走吧。」

  「這都沒反應,木頭做的吧你?」

  ——

  白瀨一路上都小心翼翼護著他懷裡的東西,看得白川星羽心痒痒,特別想知道裡面是什麼。

  「這麼大的雨,你跑去做什麼了?」

  側頭瞥他一眼,白瀨看起來不太想回答的樣子,「買東西啊,看不出來嗎?」

  「買了什麼?」用垃圾袋包這麼嚴實,不會是酒吧?

  「當然是好東西。」

  「是嗎……」

  捂著手裡的袋子,白瀨戒備的看著他,「幹嘛?這是我正兒八經攢了好久錢買的,這你都要管?」

  他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得白川星羽有些心虛,默默轉過頭不再說話了。

  ——

  雨果然大了不少,按照白瀨那個速度走回來,半路上就得開始洗澡了。

  眼見羊的基地就在前方,他停住腳步,見白川星羽沒有要走的意思,白瀨開始沒話找話。

  「那什麼,你要進來坐坐嗎?」

  「好。」

  「啊?不是,我就客氣客氣你別當真啊!」

  看他跳腳,白川星羽輕笑一聲,轉頭望向別處,「中原中也不在嗎?」

  「……不在,他最近神出鬼沒的,誰知道又跑哪兒去了。」

  『羊之王』這段時間鮮少回來,一天就只能看見那麼一次,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那就不進去了。」從口袋裡拿出一袋麵包,遞給他,白川星羽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中原中也不在,進去也是挨小羊們的白眼,沒人照著他可不敢踏進去。

  「嘖,他和中也關係很好嗎?」

  白川星羽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白瀨跑回羊的基地,剛踏進去,三三兩兩的小孩就圍了上來,也有坐著沒動的,偷偷側頭注意著那邊的動靜。

  白瀨脫掉外套,將懷裡的垃圾袋打開,裡面是一把手槍,還有幾盒子彈。

  「白瀨,我們真的要這樣嗎?要不還是問問中也再做決定吧?」

  「誰說要這樣做了,我是提前準備,天知道會不會出事,有備無患,我們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但是……萬一被中也發現得話——」

  「他現在壓根都不回來了!能發現些什麼?」不耐煩的打斷他們,白瀨把手槍塞進自己的柜子鎖上。

  「總之,只是保險罷了,誰讓中也最近奇奇怪怪的……而且還和那個黑手黨有聯繫。」他後半句說得很小聲,沒有人聽見。

  這人傻吧?為什麼要在他辦公室睡覺?

  緩緩閉了閉眼,太宰治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對於他的質問,毫無反省之意,「真過分,見到這麼狼狽的我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嗎?真令人傷心啊。」

  白川星羽直接嘲諷,「更狼狽的樣子早就見過了。」

  「!」

  太宰治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

  上次在浴室里的場景再次出現在腦海,雖然畫面模模糊糊,但也足夠讓他社死。

  轉過腦袋不去看他,太宰治掙扎著雙手,想從禁錮中逃走。

  可一晚上沒睡,加上感冒,他沒什麼力氣,一分鐘之後徹底歇菜。

  體力真差,森鷗外怎麼養孩子的?

  好在有系統的提醒,他在來的路上就找員工要了一包感冒藥。

  將沖好的沖劑遞到他面前,在白川星羽的眼神威脅下,太宰治捏著鼻子乖乖喝下去了。

  看著他喝完,白川星羽拿起辦公桌上的劍,叮囑道:「我走了,今天還有任務,中午吃完飯記得再喝一次藥。」

  「知道了,但是,你不留下來等到晚上嗎?」

  今天晚上就是送老頭子歸西的時間,他留下來不太好吧?

  「有你們在就好。」說完,白川星羽就徑直離開了。

  太宰治看著他的背影,半晌後低頭笑了笑。

  明明今晚死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卻不願意留下來見他最後一面嗎?

  真不知道是該說無情還是太過於心軟了……

  *

  今天的時間過得格外的快,監督著武裝部隊交接貨物後,天空就已經暗下去了。

  森鷗外一小時之前就發來了消息,說他已經在前往港\黑的路上了,詢問他是否要來。

  白川星羽沒有回覆,脫離隊伍,獨自走去了海邊。

  系統看出他心情不好,難得主動說話了。

  「在系統預設的劇情里,港口mafia的首領是必須死的,不管你的選擇是哪一個,這個結局都無法改變。」

  [我知道,老頭子腦子不清醒了,他要是不死還不知道橫濱會被嚯嚯成什麼樣呢?森鷗外倒是個有大義的人,他當首領挺好的。]

  唯一不好的點,大概就是他這個人吧。

  明明是港口mafia的繼承人,卻把位置拱手讓給一個醫生,幹部們要是知道了會一人給他一拳的。

  「目前有兩位幹部都是你的人,所以這種事情完全不用擔心。」

  [你是說蘭堂和尾崎紅葉?]

  「是的。」

  [那他們大概會更生氣。]

  「為什麼?」

  [因為人類的感情很複雜,就算是自己也會生自己的氣。]

  這幾天下來憋悶在心裡的感受就這麼被說出來,白川星羽愣了愣,一時感到無措。

  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在生自己的氣。

  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里,他都沒辦法得到親人的承認,實在是太過於軟弱了。

  即將發生的事讓他害怕,還未發生的事也讓他害怕,以至於他什麼都做不了,前進和後退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選項里,只有站在原地,逃避。

  就像現在,他站在海邊,什麼都沒有做……

  [我是不是該去看他。]

  「你會心軟的。」

  作為白川星羽的系統,當然是了解他的。

  沒有強大力量卻又過於平凡的孩子,在看到違背自己心愿的事情發生後,無能為力,以至於埋怨自己無能,埋怨世界過於冷漠。

  但他依舊什麼都做不了。

  日漸堆積的愧疚心最終會將他淹沒。

  「叮!」

  森鷗外再次詢問了他是否前來,白川星羽有些動搖,但就像系統說的,他會心軟的。

  [白川星羽]:動手吧。

  「你唯一的親人過世了,請立即前往該地點。」

  「哈,真是的……」

  到最後,還不是要去。

  手裡鑽的麵包袋子發出響聲,他壓下心裡的不安,甩下一屋子的人,自己回房間了。

  總之,不管怎麼樣,他也希望那把槍沒有發揮它用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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