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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紹」過孟秋雁與林聞歸的關係, 林崑山便帶頭往裡面走了。

  許喬陪著孟秋雁走在中間。

  元帥林烈陪著秦池走在最後。

  看眼孟秋雁的背影，想到被老爺子親自看押了十年的次子，林烈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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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與孟秋雁談戀愛的時候, 他還不是元帥, 作為上將在各處超危危險區與沿海基地輾轉，根本沒有精力了解孩子們的私生活。等他得到短暫的假期回家時, 一對兒年輕人已經因為老爺子的反對分開了，之後老爺子強行給兒子訂了一門婚事，親家也是一位S級上將。

  林烈完全能想像老爺子用了什麼話術要求兒子同意, 正如他的兩段婚姻也都是老爺子一手操辦。

  作為兒子, 新紀元的大環境與林家擔負的職責讓林烈選擇順從老爺子的安排, 否則鬧出父子不合的傳聞, 影響的是整個基地的人心。作為父親, 林烈能夠分給子女們的時間太少，即便有，他也做不到為了子女的婚事與老爺子作對。

  就像今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趕過來, 代替老爺子為打擾孟秋雁的生活、強勢要求許喬為兒子治療而向兩人道歉。

  秘密通道太長，裡面只有五人行走的腳步聲。

  林烈看看身邊的秦池, 開口打破沉默：「秦老近來可好？」

  秦池：「承蒙掛念, 他老人家一切都好，知道我要來東南基地休假，他還特意囑咐我低調行事, 不要給諸位長輩添麻煩, 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沒有正式拜訪過您與林老，失禮之處還請您見諒。」

  林烈：「這是小事, 你只管休假，如果有需要東南基地配合的，儘管開口。」

  秦池：「多謝元帥。」

  終於，五人來到了關押鳳凰的牢穴前，站在半空的平台上。

  孟秋雁一個多小時前已經在林烈的陪同下來過一次了，並沒有下去，只在這裡高高地往下看過，當她隨著四人降落在地底，近距離地看到鳳凰的萎靡與身上的斑駁傷痕，對比二十多年前林聞歸的意氣風發，孟秋雁再度失控，淚流滿面。

  許喬扶住孟秋雁，一邊低聲安慰，一邊放出了二十多米高的蓮花精神體。

  鳳凰站立起來，蓮花太大了，這讓它忽略了底下孟秋雁那道小小的身影。

  昨天才挨過一次打的鳳凰像是猜到了這朵花是不能啄的，所以它只是靜靜地看著，對絲絲縷縷逸散出來的花香也沒有狼獾的警惕與牴觸，畢竟，它被關了太久太久，久到連這處洞穴牢獄的每一塊兒牆壁都看了無數遍，它本能地歡迎任何到來的新鮮事物。

  當清淡的花香漸漸充滿整個空間，鳳凰也將蓮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就在鳳凰低下修長的脖頸準備喝兩口蓮花自帶的水團時，一隻三米多長的黑蠍突然出現在了它與水團中間的空地上。

  鳳凰長了一雙火紅色的眼睛與一對兒金色瞳孔，此時，它立即放棄了喝水的打算，一雙紅眸牢牢被小小的黑蠍吸引。

  黑蠍一動不動，仰頭望著鳳凰。

  本性使然，鳳凰倏地低頭，尖喙猛地夾住小小的黑蠍往嘴裡一拋。

  許喬大驚，林崑山父子與秦池正要出手，孟秋雁哽聲道：「別動。」

  搶在鳳凰真的吃掉黑蠍前，孟秋雁收回精神體，隨即再將精神體釋放在地面上。

  這一次，黑蠍往遠處跑了，而鳳凰的身體太大，它根本不用挪動雙腳，只需要移動脖子就能追上黑蠍的速度。

  鳳凰啄起，黑蠍消失，黑蠍出現，鳳凰再啄，如此重複幾次後，鳳凰耐心告罄，再一次啄住黑蠍後，它沒有往嘴裡吸，而是仰頭往高空一拋。

  三米大的黑蠍被高高拋到半空，飛過鳳凰的眼前，飛過鳳凰的頭頂，當黑蠍拋到頂點開始下落時，鳳凰在下面大大地張開了喙。

  孟秋雁只是仰頭望著，迅速下落的黑蠍也沒有做任何掙扎，靜靜地看著那隻熟悉又陌生的巨大鳳凰。

  而就在黑蠍落入鳳嘴之前，鳳凰金色的瞳孔忽地一縮，隨即，它微低頭顱，黑蠍便墜入了它的鳳冠中，再沿著那纖長的脖頸一直滑落到鳳凰背部柔軟的羽毛中間。

  一直都很溫順配合的黑蠍，此時終於動了怒似的，舉起尾刺重重刺向鳳凰的身體。

  挨了一小針的鳳凰不適地抖了抖翅膀，抖著抖著，鳳凰金色的瞳仁中出現了孟秋雁默默流淚的身影。

  仿佛畫面突然定格，又仿佛時間停在了這一瞬，單薄的女人高高地仰著頭，巨大的鳳凰怔怔地垂著首。

  明明深愛卻無奈放手，明明思念卻不得靠近。

  無人知曉，當被思念折磨成瘋的血肉鳳凰第一次出現，它只想飛去孟秋雁的身邊。

  這十年的每一次試圖逃脫，都是為了飛去孟秋雁身邊。

  異能者為自己設置了一層層枷鎖，精神體只想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風團驟起，托起孟秋雁落到自己的背部，而後鳳凰展翅高飛，沿著牢籠內的金屬巨樹盤旋而上，帶著它的女人一起落進了半空一處鳥窩。

  林崑山冷哼一聲，背了過去。

  林烈百感交集，礙於年齡，他無法跟兩個年輕人感慨什麼，自己走到了一旁。

  許喬用異能捲走了溢出的淚，可她的視線還是模糊的。

  她這樣，讓秦池已經握在手心的紙巾沒了作用，仰頭看看，他提醒許喬：「要收回蓮花嗎？」

  許喬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中間還擦了下眼睛，終於看清了半空的景象：鳳凰華麗的尾羽垂落於鳥窩之外，而一直都表現得不敢靠近鳳凰的蓮花，那碩大的花盤主動傾向鳥窩的一側，幾乎都要貼上去了。

  許喬立即向蓮花傳達意念：【不許偷看！】

  蓮花這才退了回去，保持禮貌的距離。

  鳥窩之內，孟秋雁陷入了一片久違的溫暖與柔軟之中，她的身下是一片翅膀，頭頂是鳳凰貼過來的頸羽。

  這是戀愛期間，林聞歸的精神體經常對她做的舉動。

  孟秋雁轉個身，主動貼向鳳凰火熱的身軀，左手一次次撫過熟悉的細羽：「鳳凰，你記起我了？」

  鳳凰將她抱得更緊。

  孟秋雁：「聞歸呢？他醒了嗎？」

  鳳凰：【它在沉睡。】

  孟秋雁：「你可以叫醒他嗎？我想跟他說話。」

  鳳凰：【他跟別人結婚了，你不會原諒他，他一回來，你就走了。】

  它曾無數次要去找孟秋雁，林聞歸用的都是這個理由拒絕的它，明明比它更想，卻寧可躲到沿海基地，整日與異獸廝殺來麻痹自己。

  孟秋雁淚流不止：「我沒有恨他，又怎麼會不原諒，叫醒他吧，他這樣我很難受。」

  鳳凰：【叫醒他，你會跟他在一起嗎？】

  孟秋雁眼淚一頓，隨即搖搖頭。

  鳳凰一翻身，緊緊將孟秋雁壓在身下：【那就讓他繼續睡吧，你跟我在一起，我沒有跟別人結過婚，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都不在他體內，我沒有背叛你。】

  孟秋雁苦笑：「謝謝，可你就是他，他也是你。」

  「鳳凰、聞歸，我知道你們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可這就是我們的命，有緣無分。」

  「我也生過病，許喬治好了我，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我希望你們也能夠治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鳳凰不再回應，只是不許孟秋雁離開。

  底下忽然傳來林崑山嚴厲的聲音：「聞歸，醒了就趕緊變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鳳凰直接朝下方噴了一大團火，被林烈出手化解。

  鳳凰繼續壓著孟秋雁。

  孟秋雁無奈道：「他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幫你治病，你不配合的話，他也不會再讓你見我。」

  鳳凰身體一僵。

  孟秋雁安撫地摸著它的頸羽。

  鳳凰：【就算治好了，你不肯跟我在一起，他還是會痛苦，醒了又有什麼意義？】

  孟秋雁：「所以你想一輩子都被關在這裡，再讓我為你們牽腸掛肚一輩子？」

  鳳凰還想再說，孟秋雁拼盡全力掙扎出來：「當初是你先纏著我的，等我做好了跟你結婚的準備，你的家人卻那樣對我。你改變不了他們，我也不想委屈自己，說好的各自放手再也不聯繫，結果呢，你把自己折騰這樣，還要我重新捲入你的生活。」

  她看著近在眼前的鳳眸，苦笑道：「你也好，林聞歸也好，真的在乎我就趕緊變回來，自己去面對那個人，別再讓他來打擾我、羞辱我。」

  鳳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新仇加舊恨，讓鳳凰的眼眸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它飛撲下去，鋒利的雙爪對準了林崑山背對它的身影。

  剎那間，一隻五十多米高的鳳凰從林崑山的體內沖了出來。

  鳳凰展翅，波及整個牢獄空間。

  許喬第一時間收回蓮花，秦池則抱著她穿過兩隻鳳凰的翅膀空隙來到孟秋雁躲避的鳥窩之內，火龍盤上巨樹的枝丫，將散逸過來的攻擊餘波隔絕在外。

  安全有了保證，許喬緊張地看向樹下，就見五十多米的老鳳凰將二十多米的鳳凰壓在了地上，鋒利的爪子懲罰地陷進鳳凰的翅膀。

  「夠了！」

  又一隻五十多米的鳳凰出現，憤怒地將老鳳凰衝撞到一旁。

  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忤逆的林崑山收起精神體，怒目瞪向林烈：「你敢打我？」

  林烈攔在倒地的鳳凰身前，面對父親的質問，他只有通身的疲憊：「聞歸淪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拜您所賜，您真的還要繼續固執下去嗎？」

  林崑山：「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整個基地！」

  林烈閉上眼睛，一次深呼吸後，他睜開眼睛，毅然對老爺子道：「那您可以卸下這份重擔了，我作為東南基地的現任元帥，作為聞歸的父親，有權決定他的治療方式。」

  說完，他擊破周圍的A級防護罩，對身後滿身傷痕的兒子道：「聞歸，出去吧，但不要飛太遠，後面還要治療。」

  鳳凰聽了，努力站直身體，擡起被老鳳凰抓傷的翅膀，飛向高空。

  經過巨樹上的鳥窩，火紅色的鳳眸望向站在許喬身邊的孟秋雁。

  孟秋雁忍著淚水點頭。

  鳳凰再無顧慮，振翅而去。

  A級鳳凰的焰火如岩漿噴薄，熔化擊穿了厚達百米的地層，伴隨著灼灼火光，巨大的鳳凰脫籠而出。

  地底，林烈攔下了林崑山的阻攔，秦池帶著許喬與孟秋雁降落在外。

  同一時刻，無數東南基地的民眾都被熟悉的鳳凰長嘯吸引，或是推開窗戶，或是跑出房間。

  他們不約而同地仰起頭，就見一隻血肉鳳凰划過漆黑夜空，華麗尾羽拖出絢爛奪目的火光余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