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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轎車沿著環形幹道勻速朝北行駛, 許喬看看駕駛位的秦池，出於好奇問：「你爺爺怎麼突然過來了？」

  兩個基地中間隔著一千多公里，而這一千多公里的廣袤地帶早就被異變生物占據, 人類只能在基地周邊辛辛苦苦地開闢各種等級的危險區, 逐步朝外擴張活動範圍。

  官方會不定期發布跨基地任務，但只有A級以及更高等級的傭兵小隊才能領取, A級以下的去了只有送死的份。與此同時，被標記為超危級別的跨基地任務也令絕大多數的A級傭兵望而卻步，擔心路上會遇到獸群或S級異變生物。

  因此, 很少有居民會前往出生地以外的其他基地。

  秦池：「家裡比較擔心我的精神體情況, 其他人走不開, 他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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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喬笑道：「那他可真夠關心你的, 這麼遠也要趕過來, 至少半個月前就出發了吧？」

  秦池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問。」

  如果老爺子跟他一樣抱著休假的心情開車過來，路上確實要耗費至少半個月的時間。

  如果老爺子御風或是騎著精神體，全力飛行的話, 耗時會縮短到十幾分鐘。

  秦池猜測老爺子應該是後者，到了後先在東南基地外面挑個C級危險區降落, 再去蹭那邊的飛行器，以免驚動東南基地的官方。

  許喬：「他老人家多少歲了？」

  秦池：「一百零三, 我父親七十了, 在他的兄弟姐妹里行二，我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以異能者的體質再加上現在治療師的治療水平，人類活到百歲高齡早就不稀奇了, 據統計, 如今最高壽的老人已經有一百五十六歲了，完整見證了人類從舊紀元到新紀元的轉變。

  許喬並不詫異於秦爺爺的年紀, 只有點意外秦池會介紹得這麼清楚。

  整理一下信息，許喬開玩笑：「按照你之前透露的，你大概是被家裡當成繼承人嚴格培養的，他老人家該不會是頂級豪門的家主吧？」

  新紀元的頂級家族，要麼是出了S級異能者，要麼是掌握了關鍵的科技技術或某種基地發展所必須的資源。

  鑑於秦池的精神體等級不高，許喬推測秦家屬於後者。

  秦池笑道：「他年紀大退休了，家裡現在歸我父親管。」

  許喬：「那他性格怎麼樣，會不會很嚴肅？」

  能狠下心對未成年的秦池進行那種極限特訓的長輩，許喬想想都有壓力。

  秦池忽地看過來：「你很緊張？」

  許喬：「……主要是我沒接觸過你們這個階層的長輩，一點經驗都沒有。」

  秦池想了想，道：「我父親很嚴肅，爺爺比較平易近人，退休後就更隨和了。」

  聊著聊著，傭兵協會的北區分會出現在了視野內。

  黑色轎車放慢速度，繞著分會建築朝後方的飛行器停機場駛去，許喬一一掃過還留在這邊的傭兵們，望著望著，一個坐在長椅上的老者吸引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個穿著藍色牛仔褲灰色衝鋒衣的老者，旁邊放著個灰撲撲的傭兵包，與他還算常見的兼職傭兵打扮相比，老者打量附近建築與路人的悠閒表情，在其他傭兵急著進去交任務或是急著回家的焦躁疲憊神情中便格外突出了。

  果然，秦池在靠近老者的路邊停了車。

  許喬連忙跟著他下去了。

  這時，老者注意到了他們，招招手，提著包往這邊走。

  許喬暗暗驚訝於秦爺爺修長筆挺的身形、沉澱了歲月的俊雅面容，再看看旁邊的秦池，許喬忽然能想像出秦池百歲時的模樣了。

  「您怎麼這副打扮？」離得近了，秦池問。

  秦九州瞅瞅孫子身上的衝鋒衣，反問道：「你不也這副打扮？我一個混進C級危險區的外來老頭，穿得太出挑被人打劫怎麼辦？」

  秦池：「……這是許喬，我隊友。」

  許喬的緊張已經在老爺子的自我調侃中消失了，笑著道：「您好，早知道您今天過來，我們就不去做任務了，害您等了這麼久。」

  秦九州笑道：「沒事沒事，小池以前就是太少跟人打交道了，能跟著你們多去做做任務挺好的。」

  秦池接過老爺子裝樣子的背包，順便遞過去一個眼色。

  秦九州直接越過孫子，跟在許喬身邊往前走：「聽小池說他租了你們的房子住，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你們是怎麼組成的隊友？」

  許喬：「……沒有啊，秦池現在是我們那棟樓里人緣最好的，他每天跟鄰居們打交道的時間比我還多。」

  她疑惑地看向秦池，實在無法將「冷冰冰」三個字安在他身上。

  秦池解釋道：「以前沒時間享受生活，性格跟現在確實不太一樣。」

  秦九州：「對，我早就跟他爸講過，讓他多給小池休息的時間，他爸非不聽，現在出事了還得麻煩我。」

  他這老胳膊老腿的，一個人已經打不過火龍了，得跟兒媳婦，不，得跟前兒媳婦聯手才行。

  秦池：「您再跟許喬講這些，我的精神體要出來了。」

  秦九州：「……」

  許喬笑著看向前方。

  接觸過孟秋雁與周誠後，許喬多少猜到了一點，秦池的精神體那麼暴躁，肯定也是因為承載了過多的負面情緒，那關係到秦池在東北基地的經歷，秦池不說，許喬就不去打聽。

  來到路邊，秦九州坐了後排，許喬禮貌地坐在了另一邊。

  秦池開車，秦九州自顧自地跟許喬聊了起來，問許喬是什麼異能職業。

  得知許喬是治療師，秦九州夸道：「治療師好啊，小池從小就跟治療師打交道，難怪你們投緣。」

  許喬：「……」

  虧您老還笑得出來，真不覺得你家孫子的童年過得太可憐了嗎？

  秦池默默地提升車速，不到半小時就開回了平安小區。

  陸陽要明天傍晚才回來，收了車，秦池讓許喬先回家休息，他陪著老爺子參觀兩座小院。

  許喬也沒有再打擾久別重逢的祖孫倆，打過招呼就進去了。

  秦九州目送著小姑娘的背影，低聲對孫子道：「租房還算巧合，你主動跟小喬組隊友，真不是因為她長得太好看？」

  秦池：「我沒您想的那麼膚淺。」

  秦九州：「這跟膚淺有什麼關係，你奶奶當初就是因為我好看才嫁的我，還有你爸，要不是他繼承了我跟你奶奶的優秀基因，就那他老古板的脾氣，你媽年輕時能上當？」

  「長得帥的男人或是長得漂亮的女人都多的是，可你只看上其中一個，說明那就是你的緣分。」

  秦池：「進去吧，洗個澡換身衣服。」

  秦九州：「小喬這蘋果長得挺好，能吃嗎？」

  秦池直接從空間裡拿了一個蘋果給他。

  秦九州指著許家小院蘋果樹樹梢八成紅的那顆：「我就看那個蘋果有緣。」

  秦池只好用風刃給他摘了下來。

  秦九州又笑了：「小喬的蘋果，你不打招呼就可以摘，隊友情比我想的還要深厚啊。」

  秦池：「……」

  老爺子一邊啃蘋果一邊跟著孫子進了102的陸家，看到裡面的裝修，跟兒子那棟黑白灰風格別墅截然不同的貴氣風，秦九州眼神發亮：「不錯不錯，你把設計圖給我，回去我叫人把我那邊也按照這個風格重裝一遍。」

  窗簾自動合上，一條縮到五米來長的金龍精神體飛了出來，沿著它同樣喜歡的客廳飛了一圈，最後盤在客廳燈上，剛想讓秦池放它孫子出來，六米長的火龍怒氣沖沖地朝它廝殺而來。

  金龍猛地縮小，落在地板上。

  小了就方便躲，火龍只好跟著縮小，兩條十幾厘米長的龍終於可以不用顧忌損壞家具而肆意地在地板中間纏鬥起來。

  秦九州剛要舒舒服服地靠到沙發上再看戲，被孫子提醒衣服還沒換，秦九州瞅瞅衣服上的灰土，乾脆蹲在旁邊，看著火龍一口咬住金龍的脖子，秦九州跟著吸了口氣，瞪著火龍道：「都修身養性半年了，怎麼還這麼凶？」

  秦池：「您自己送上來的。」

  火龍傷不到他，又被他控制著不能攻擊別人，正好把憋了半年的氣發泄在金龍身上。

  秦九州批評火龍：「孫子打爺爺，你這是大不孝！」

  火龍一口火噴了過來。

  秦九州一口氣將火焰吹回火龍身上。

  .

  許喬想像不出102祖孫共享天倫的和諧畫面，一個人吃著晚飯，忽然很想自己的爺爺。

  蓮花精神體落到了她專屬的青碗裡。

  許喬笑了，打開平板刷劇下飯。

  第二天星期一，許喬要去上班，出門時瞧見了站在路邊逗小孩子的秦九州，此時的百歲老人換了一條筆挺的黑色長褲一件灰色圓領衫，雖然笑得和藹，依然有種難以掩飾的久居高位的氣質。

  「小喬要去上班了啊，這麼大的太陽，正好小池還沒出發，讓他開車送你？」秦九州熱情地問。

  許喬笑道：「不了，診所很近的。」

  秦九州：「對了，昨天小池非要請我吃你院子裡的蘋果，也不跟你打聲招呼，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許喬：「您太客氣了，我們是隊友，我早跟他說了，院子的蔬菜他隨便摘，您來了也一樣。」

  秦九州還想再聊聊，瞥見孫子推開了陽台窗，目光警告地看過來。

  秦九州就讓許喬快點去上班。

  等秦池要去二校了，秦九州也跟了過去，趁機觀摩一下東南基地軍校的訓練方式。

  他在校園悠悠哉逛了一圈，趕在秦池的第四節課開始前溜進教室。

  之前諷刺過秦池的刺頭見了，皺眉道：「你誰啊？這裡是我們上課的地方，不是老年社區。」

  秦九州也不生氣，指指講台上的秦池：「我是他爺爺，旁聽還不行了？」

  刺頭直接嗤了一聲：「真神了，上次帶女朋友來，這次帶爺爺，過兩天是不是該他爸爸來了？」

  女朋友？

  秦九州像一下子看到一群S級異獸一樣瞪大了眼睛，孫子居然真的只把許喬當隊友，女朋友另有其人？

  「鄧豪，上次是我姐過來陪我上課，你眼睛瞎了就去醫務處看看。」

  陸陽突然冷聲道。

  鄧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有種你再說一遍。」

  陸陽看著他的眼睛，剛要重複，秦九州突然擋在兩人中間，對著陸陽問：「你是小陽？」

  陸陽：「……是，您好。」

  秦九州鬆了口氣，他就知道，孫子絕不會帶普通女隊友去接他。

  鈴聲響起。

  仿佛沒注意到教室里多了個爺爺的秦池：「好了，開始上課，有矛盾的同學請去外面解決。」

  鄧豪朝陸陽揚揚脖子，很是囂張地從後門出去了。

  秦九州拉著陸陽的胳膊坐下去，語重心長道：「他走他的，咱們好好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