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055

  換好衣服洗過臉, 許喬來了客廳。

  見秦池也在廚房，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秦池提醒陸陽少放點鹽，回頭問她：「剛剛的酸味是？」

  許喬：「我拿我房間裡的檸檬盆栽做了個小實驗, 它不高興了, 趁我睡著的時候不停釋放果酸。」

  植物的反應沒有人類那麼快，「報復」需要時間, 而且如果許喬開著窗戶的話，大概都察覺不到。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陸陽皺眉：「一棵樹會不高興？是不是變異了？」

  許喬：「變異它會直接用枝條攻擊我。我去搜了下，舊紀元的植物學家就證明了, 植物也會有情緒, 譬如植物會表現出對不同音樂的喜好, 長期聽喜歡的音樂可以加速成長, 換成另一種厭惡的音樂則會加速凋謝甚至死亡。」

  陸陽：「那你做的什麼實驗？」

  還沒到跟一個大一軍校生討論獸化現象的時候, 許喬含糊道：「種植師的實驗，說了你也不懂。」

  陸陽沒話說了，秦池才問：「有辦法讓檸檬樹恢復好心情嗎？」

  許喬尷尬道：「我給它道歉了, 今晚再關一晚窗，明早看看效果。」

  陸陽又插嘴：「我還是擔心它變異, 今晚把它搬到客廳吧，萬一它發瘋, 咱們還有時間反應。」

  許喬：「這幾年它都養在我房間, 突然搬走它還以為我不要它了，可能更生氣，影響果子口味怎麼辦？」

  陸陽：「檸檬重要還是你的安全重要？」

  許喬朝著主臥的方向大聲道：「檸檬重要！」

  陸陽：「……」

  秦池只是看著姐弟倆笑。

  飯後, 許喬又去給檸檬盆栽澆灌了一遍木系異能, 彌補它努力釋放那麼多果酸浪費的元氣，再丟下陸陽去對面的102找秦池。

  秦池將她請進客廳, 招待的水果換成了冬棗與橘子。

  許喬小聲跟他講了自己的猜測與實驗，以及明天準備抓低級異獸的新實驗計劃。

  秦池沉默片刻，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想過為什麼所有變異獸都把人當獵物，只有打不過異能者才會逃跑，所以在殺死一些異獸之前，我強行用精神力闖入了它們的精神世界。」

  那一瞬，許喬緊張得忘了呼吸。

  秦池：「凡是我感知過的異獸精神世界，無一例外都只有最本能的四種欲./望，進食、殺戮、繁衍、生存。黑霧籠罩的空間，你看不到任何能帶來正面反饋的回憶，所以我不太建議你拿異獸做實驗，可能會影響你的精神狀態。」

  她的世界過於和平，沒經歷過大量殺戮的洗禮，就像有的人看血./腥鏡頭會引起強烈的不適。

  許喬：「你當時找的都是比你等級低的異獸？」

  秦池：「也有同等級的，但必須在它瀕死的時候嘗試，否則會遭受精神力反噬。」

  許喬想了想，道：「我只抓D級異獸做實驗，以我現在的精神力強度D級獸應該傷不到我，只要證明精神力能干涉異獸的情緒，那我或許可以徹底治好孟阿姨。」

  直接進入孟秋雁的精神世界過於冒險，那就由蓮花精神體先在黑蠍那邊嘗試。

  但嘗試的前提是許喬必須掌握、熟練精神力干涉的方法，蓮花才能獲得同樣的技能。

  那雙眼睛清亮如水、堅定無畏，秦池結束對視，道：「那就試試，如果我發現你的狀態不對，我會強行中斷這種實驗。」

  許喬笑了，幹勁十足地朝他伸出右手：「祝我們明天實驗成功。」

  秦池配合地握過來。

  掌心相觸，許喬被秦池的體溫驚到了，有種冬天突然碰到暖手寶的明顯溫差。

  秦池已經鬆開了手。

  夜幕降臨，說完正事的許喬回家了，一進臥室蓮花精神體就冒了出來：【他的手好熱。】

  許喬驚訝歸驚訝，並沒有多想：「體質不同，有的人就是這樣的，也有人偏涼一些。」

  蓮花：【還有火系異能者，孟籬那個壞爸的體溫就很高，孟阿姨被他抱的時候好像不太舒服。】

  認認真真分辨完水流字的許喬：「……」

  這個不舒服，到底是真不舒服，還是蓮花誤解了女方在某種特殊狀態的表情？

  自從覺醒了精神體，平時看劇看到親密鏡頭都會放蓮花去一邊玩的許喬，心情突然變得無比複雜。

  她的小蓮花到底在黑蠍那裡看到了什麼啊！

  「好了，咱們繼續練習異能吧。」

  許喬表面平靜地結束了這場談話。

  .

  睡了一覺，早上四點許喬醒來時先聞了聞空氣，一切正常，去檢查檸檬樹的精神世界，那團黑霧也不見了。

  對檸檬樹來說，昨天的體驗大概類似於一個健健康康的人突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治療師強行拉去檢查還做了一次沒必要的治療吧，當時氣一會兒，第二天也就放下了，特別是治療師還提供了足夠的補償。

  坐進秦池的車後，許喬分享了檸檬樹的最新狀態。

  許喬：「植物都會調節負面情緒，人只會更擅長，只是有些情緒超過了人的調節能力，畢竟人的情感也更複雜。」

  秦池：「你現在的口吻讓我想起了我認識的那位教授。」

  許喬笑了會兒，提醒他：「這件事先瞞著孟籬他們，我怕他們擔心我，影響訓練。」

  秦池點點頭。

  六點四十五分，四人小隊開著越野車駛入了降落危險區隔壁的B級危險區。

  隨著異獸等級的提高，數量將會明顯少於低一級的異獸，與異能者中低級異能者占大多數是一個道理。

  B級危險區意味著區域內存在未被清理的B級異獸，但更容易遇見的是生活在這片區域的低級獸。

  許喬跟著孟籬、孫負山在前面尋找B級獸，落在後面的秦池陸陸續續抓了十來只D級獸，全部打暈再控制風團跟隨在小隊身後。

  孟籬看了他幾眼。

  孫負山忍不住問：「你是，準備？」

  秦池：「有它們當誘餌，能提升B級獸來這邊覓食的概率。」

  孫負山佩服得比了個大拇指。

  許喬只是笑。

  或許是秦池的「誘餌」起了作用，又走了半小時，竟然一次來了兩隻B級狐貍。

  許喬：「你們打吧，我去秦池那邊坐會兒。」

  就這樣，兩個隊友分別引了一隻B級狐貍去百米之外的地方磨練技能，許喬來到了秦池身邊。

  秦池：「我放了精神體在外警戒，你放心實驗，我會時刻關注你的狀態。」

  他的精神體？

  許喬下意識地看向四周。

  秦池：「藏起來了，怕嚇到你。」

  許喬：「……可你不是說它性情暴躁，容易傷人？」

  秦池：「我跟它說，你的實驗很重要，如果它肯配合，以後每天可以多十分鐘放風時間。」

  許喬笑了，儘管知道神秘的精神體藏起來了，她還是又找了一圈。

  此時的火龍，不但縮成了手指長短，還在秦池的要求下躲到了樹梢處的一片葉子後。

  它看見許喬在找它了，也想飛下去讓她驚艷一下，可火龍很清楚秦池不會給它機會，它冒然行動只會迎來長達十天的禁閉。

  安全有了充足的保障，許喬鎖定被秦池送到她面前的一隻D級灰雀，對著灰雀的腦袋探入精神力。

  昨晚秦池給她科普過，異獸的晶核是純能量儲存處，精神世界存在於腦部。

  當許喬的精神力找到灰雀的識海，才試著進入就感受到了灰雀精神力的反抗。

  等級的懸殊讓許喬輕鬆地壓制了對方，順利進入一片被濃鬱黑霧籠罩的精神世界，裡面沒有完整的記憶，只有不斷閃過的記憶碎片，如秦池所說，除了進食、殺戮、繁衍、求生，再無其它。

  有些壓抑，影響不大。

  許喬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凝聚成一個氣球，因為裝黑霧的效率太低，她控制氣球吸入了一處記憶碎片，連續吸了十幾片，空間黑霧濃度變低，許喬心中一喜，丟出這部分記憶碎片，再凝聚一個精神力袋子，忙忙碌碌地把試圖逃跑的所有碎片都裝起來，再一股腦地運出去。

  黑霧、碎片脫離許喬的精神力容器後，轉瞬即散，對周圍沒有任何影響。

  許喬身上出了些汗，精神力消耗可以忽略不計。

  她朝秦池口述了這個過程。

  秦池看看身體並沒有變化的D級飛行獸，控風將其送到五十米外，再給了對方一「風針」。

  昏迷的飛行獸甦醒了，緩了一會兒，扑打著翅膀飛了起來，它看向許喬二人的眼神是茫然的，也沒有像剛遇見的時候兇巴巴地直接發起攻擊，而是以一種發懵的狀態準備飛走。

  秦池又控風把它抓了回來，主動伸手過去。

  飛行獸的眼睛還是懵的，利嘴卻猛地咬向秦池的手指。

  秦池縮回手指，對許喬道：「凶性降低，把人當獵物的本能還在，估計放生一段時間後隨著狩獵次數增多，精神世界補充新的記憶碎片，會恢復原來的凶性。」

  許喬：「異獸要捕獵，情感受創卻不是異能者會不斷重複的本能經歷，如果我只取走孟阿姨最痛苦的幾個瞬間的記憶碎片，不，或許還有另一種辦法。」

  不用她多說，秦池又從異獸堆里移了一隻昏迷的D級獸過來。

  這次，許喬豁出去時間與耐心了，用精神力大袋子一點一點地轉運黑霧，忙了半小時，成功讓空間降低了九成的濃度，只剩數不清的記憶碎片在淺灰白的空間裡雜亂飄蕩。

  秦池扎醒這隻飛行獸。

  飛行獸同樣沒有攻擊它們，轉身欲飛。

  秦池繼續抓回來。

  許喬的第三次實驗，是用精神力凝聚出一個袋子，把第三隻異獸的所有記憶碎片都密封在袋子中，然後再用大袋子轉走濃郁的黑霧。

  時間有限，來不及做其他實驗了。

  中午，四人坐越野車往回開，四個小時後抵達收車改步行的地點，許喬示意秦池將三隻昏迷的實驗體放到地上。

  在孟籬、孫負山疑惑的眼神中，許喬分別探入三隻實驗體的精神世界。

  第一隻記憶碎片、黑霧都轉移的，經過六個小時後精神世界還是空的，沒有多大變化。

  第二隻留下記憶碎片再轉移黑霧的，經過六個小時的恢復，精神世界明顯又黑了一層。

  第三隻密封記憶碎片再轉移黑霧的，竟然跟第一隻實驗體相似，沒有變化。

  許喬眼睛變亮。

  孫負山見她用一種狂熱的目光盯著第三隻飛行獸，震驚道：「你、你想，吃它？」

  許喬搖頭，她是想叫醒這隻飛行獸，問問它在記憶碎片被封閉的狀態下，是否還記得那些畫面。

  當然，理智阻止了她真的這麼做。

  飛行獸是很好的實驗體，可它們絕不會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