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016

  回到家, 許喬快速沖了一個戰鬥澡，頭髮吹得不再滴水便散著出去了。

  陸陽已經將晚餐擺上了桌。

  他擔心了一日，收到許喬安全返回的消息時鍋里只蒸了米飯, 然後才有心情處理食材, 在一個小時裡炒出一葷兩素三道家常菜。

  如果說許喬的廚藝能打八十分，陸陽最多能得六十五, 畢竟他還未滿十六周歲，以前有父母照顧，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吃食堂, 能夠鍛鍊廚藝的機會不多, 懂事的中學生也不敢隨便浪費那些昂貴的新鮮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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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如此, 陸陽還是覺得秦池送的盒飯很是多餘：「他不知道我會做飯？」

  許喬：「我們第一次組隊接任務, 他給每個隊友都準備了一份, 這也是好意。」

  說著，她好奇地打開了那個精緻的木質包裝的餐盒。

  怪不得拿在手裡時就覺得頗有份量，原來裡面還有一層白瓷, 五個分區分別裝了米飯、紅燒排骨、粉絲大蝦、素燒茄子、西藍花蘑菇。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許喬的食慾一下子就上來了, 直接把盒飯擺在自己面前，給陸陽分了兩塊兒排骨、兩隻大蝦, 正式開吃。

  陸陽喉頭滾了滾, 抱著鑑賞的心態嘗了一口。

  許喬朝他笑：「是不是比我做的還好吃？」

  陸陽：「……他一定是太閒了，才有時間精修廚藝。」

  許喬：「說不準，也可能是天分, 或者追求完美, 喜歡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

  回想秦池剖異獸晶核的手段，包括他對著裝、裝修的講究, 許喬更傾向於後者。

  陸陽不置可否，見許喬吃得香，他自覺地去吃自己做的。

  當然，許喬吃完盒飯後，很給面子地也陪著中學生把自製的晚餐吃光了，一點都沒浪費。

  陸陽在廚房刷碗時，許喬靠在沙發上分享白日的經歷，只說他們驚險地解決了九頭石龍蜥的圍攻，沒提那隻母蜥。

  陸陽：「看來你這三個隊友都很靠譜。」

  許喬嗯了聲。

  孫負山大概也剛吃過飯，激動地在群聊里發表感言：【@秦池，盒飯是你自己做的？太好吃了，比我家裡做的還要好吃一百倍。】

  許喬：【+1】

  孟籬：【+1】

  隔壁的102，秦池剛跨出浴缸，無視被火龍精神體折騰得滿地水跡的地面，用火系異能蒸發了一身的水汽。對著鏡子整理好短髮，秦池拉開浴室的門，並像不知道火龍要跟著出來一樣迅速回拉，精準地將火龍探出一半的龍首緊緊卡住。

  火龍：「……」

  坐到餐廳的單人餐桌旁，秦池取出盒飯，打開前，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側檯面上的花籃上。

  為了避免鮮花離店後出現變異，花店只售賣剪斷的花束且在斷莖處噴灑無味的抗變異藥劑，這籃是周五訂的，短短三天，曾經嬌艷的月季、芍藥邊緣已經開始泛黃。

  五米多長的火龍貼地蜿蜒而來，早已對花籃失去興趣的它直接來到餐桌旁，昂起碩大的頭顱，金色豎瞳盯著秦池，噴吐火焰提出質問：【為什麼只許你碰，不許我碰？】

  秦池一邊打開盒飯一邊道：「蓮花屬水，你可能會嚇到它。」

  火龍：【怕什麼，我又不會朝它噴火。】

  秦池：「你長得也很容易令別人受到驚嚇。」

  火龍的美醜觀與人類不同，本體的評價只會讓它驕傲得意：【這叫神駿威武、威風凜凜。】

  秦池抽空看了看通訊手環，回復完三個小隊友的誇讚後，漫不經心地道：「現在我跟許小姐相處融洽，如果你嚇到了她的精神體，可能會導致許小姐疏遠我，就算她還願意跟我組隊，她的精神體也絕不會再在我面前出現，你也別想再見到蓮花。」

  火龍：【也許它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膽小。】

  秦池：「但你出現了，她們會猜到我是高級異能者，我不想被她們拆穿之前的謊言。」

  各種研究都表明，精神體越不凡，賦予異能者的異能就越強。

  龍這種神話中的生物，一旦暴露，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他只是個C級異能者。

  休養結束，他會回原來的基地，繼續在各處戰場效力，於許喬等人就只是一個過客，既然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他真正的實力便與她們無關，想必她們也不會太在意他這並無惡意的謊言。

  火龍：【你根本不需要撒謊。】

  它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精神體！

  秦池笑笑，讓火龍自己去透氣，他專心享用晚餐。

  火龍爬到玄關門前，金色豎瞳對準房門上的貓眼，努力感知蓮花精神體的存在。

  低級精神體感知不到高級的，但只要許喬將精神體釋放出來，這麼短的距離，火龍能輕而易舉地察覺。

  101，許喬陪陸陽聊聊天，窗外天一黑，她就回房休息了。

  睡覺之前，許喬將精神體放了出來。

  四片碧綠的蓮葉輕輕舒展著，白中帶粉的三十三瓣蓮花親昵地貼上許喬的臉。

  許喬低聲誇讚：「真棒，咱們的水異能也能對付C級獸了。」

  一人一花親密交流時，突然感受到一片清涼水意與幽幽清香的火龍突然躁動起來，巨大的龍首試圖擠出貓眼空隙，前面的兩條龍爪刺拉拉地撓著門，幾米長的龍尾時而貼地磨蹭時而擡起再拍打地板。

  在它對房間造成破壞之前，秦池及時將火龍收回體內。

  火龍大鬧。

  秦池：「……明天帶你去買蓮花。」

  .

  星期一秦池只有上午兩節課。

  休養也有好幾種方式，秦池無法接受隱居清幽別墅整日的無所事事，寧可來遙遠陌生的東南基地授課，既消磨了時間，也算沒浪費他這麼多年與異變生物打交道的豐富經驗。

  上完課，秦池先回家解決午飯，再開車前往二環最有名氣的花店「百芳園」。

  新紀元，無論種植農作物還是培育花草都要面臨植株變異的風險，因此官方對私人種植管控嚴格，像許喬現在負責的兩家小院，要嚴格登記她所種植的每一種植株，還要在小院裡安裝高價的植株異變探測器，而一旦發生事故對鄰里造成生命或財產的損壞，許喬還得進行賠償。

  很麻煩，但木系異能者們只要定時照顧植株就能確保安全，所以該種的還會種。

  蔬果是食材，長多了還能賣出去換成額外收入，是絕大多數普通異能者的第一選擇。

  只有家裡不差錢或是實在太愛花的異能者，再加上專門做鮮花生意的異能者才會培育鮮花。說起來，東南基地有一千多萬人口，總有一部分人在滿足了基本的物質需求後，還需要美麗的花卉帶來的精神享受，特別是情侶，有錢的天天送花，沒錢的也會儘量在特殊的日子預訂一束。

  「百芳園」的所有者財大氣粗，專門在寸土寸金的二環修建了一座專門養花的園子，顧客可以在前面的花店直接買花，也可以花一筆積分去後面的花園參觀。

  當秦池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深藍色西裝跨進花店，一個圓臉店員立即認出了這位幾日前才來訂過花的英俊顧客。

  「秦先生，您又來買花嗎？」圓臉店員熱情地迎了上來。

  秦池微笑點頭，目光掃過幾隻花籃，選了其中一隻搭配了鬱金香、牡丹、籃星花、洋甘菊、木繡球等花卉的花籃。

  付出積分，秦池直接將花籃收進空間。

  鮮花店裡的店員也算經常接觸有錢人，對此司空見慣，見秦池看向花店通往後園的門，圓臉店員笑著問：「您想去逛逛園子嗎？」

  秦池：「園裡有養蓮花嗎？」

  圓臉店員：「有的，不過只有幾缸，您也知道的，蓮花養起來不如其他花卉方便，顧客對蓮花的需求也不如別的花種多。」

  秦池：「方便的話，帶我去看看吧。」

  這個時間顧客不多，圓臉店員跟一位同事打過招呼，領著秦池進去了。

  一共八缸蓮花，都養在一處最方便曬太陽的空地，其中六缸的蓮花才長出綠色的圓葉，只有兩缸經過異能催生，長出了幾朵花骨朵。

  圓臉店員按照規定道：「蓮花屬於需要提前預定的花卉，您可以先看看這株蓮花的花色，如果喜歡，我現在就幫您催開。」

  她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快速點了幾下，屏幕上就跳出了一株蓮花的高清視頻。

  光看視頻又聞不到花香，秦池：「先開一朵看看。」

  圓臉店員配合地施展異能，其中一朵亭亭玉立的花苞便慢慢地在秦池面前盛開了，粉嫩嫩的顏色，帶著水潤的剔透感，清麗空靈，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火龍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秦池直接讓店員將剩下的七缸蓮花也分別催開一朵。

  有紅的，有粉的，有白色的，也有少見的綠色蓮花，到最後一缸時，開出的竟是一朵花瓣繁複的嫩黃蓮花。

  圓臉店員解釋道：「這種是重瓣蓮，在舊紀元時還算常見，如今已經成了蓮花中的珍品，我們老闆年年都在協會那邊掛尋找重瓣蓮花種的任務，好不容易才有人成功交了一次，就是您面前這株。」

  秦池想到了許喬的蓮花精神體，放出來的只有十一片花瓣，具體有多少，他沒見過，也不能問。

  按照秦池的意思，圓臉店員分別剪下八朵各色的蓮花，朝斷面噴灑過抗異變藥物後，搭配好了插進一隻半人高的深青色花瓶中，還贈送了幾片蓮葉做點綴。

  秦池照舊收進空間，開車回家後，他把花籃、花瓶放了出來，前者繼續擺在台面，後者……

  不等他物色合適的地方，火龍急不可耐地冒了出來，探著龍頭每朵蓮花都嗅一口，然後大嘴一張，連著葉子都吞入龍嘴，轉眼又嫌棄地吐了出來。

  火龍：【都沒它香。】

  秦池看著被火龍碾碎一地的蓮花花瓣，想到了昨日握於手心的那片。

  當然不一樣，蓮花精神體是有意識與情緒的，它會體貼地幫許喬別碎發，也會抗拒他這個陌生人，迅速隱去。

  這點應該隨了許喬，許喬待他也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

  看著明媚和氣，實則謹慎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