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跟主任談談

  郭敏是個善良的女人，這種人最大的缺點和優點就是心軟。

  看著彬彬有禮的趙春生，還有他手上提著的水果，考慮到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也不好鬧得太僵，於是點頭答應。

  「好吧，那你快點啊。」

  要是放在之前，她會隨便趙春生進去查看，畢竟家裡已經窮得叮噹響，耗子來了都得餓肚子。

  

  但今天不行，柜子里還有一萬五千塊錢呢，剩下那五千被寧浩拿走付定金去了。

  察覺到郭敏的擔憂，趙春生立馬笑道：「這樣吧，我就在門口等著，麻煩你把有關的資料全都抱出來，雖說這樣做有點麻煩，但總比被人嚼舌根好。」

  流言蜚語就是無形的子彈，殺傷力同樣驚人。

  郭敏還巴不得這樣做，欣然答應，直接進屋把一個箱子抱了出來。

  「你自己看吧，這都是寧浩父母去世後留下來的，裡面全都是各種書籍和資料。」

  「謝謝。」

  趙春生蹲在地上剛打開，一股灰塵撲面而來，顯然這個箱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打開過了。

  見狀，趙春生嘴角上翹，察覺到郭敏仍然在旁邊的時候，才裝模作樣地查找起來。

  足足半個小時，趙春生的西裝也已經沾了不少灰，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怎麼會沒有呢？

  另一邊。

  寧浩來到公園門口一邊賣缽缽雞，一邊等到路向東。

  可沒想到一個小時後缽缽雞賣得一乾二淨，可路向東卻沒出現。

  這不科學啊，一個吃貨怎麼可能停下吃東西的腳步呢？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看到路向東，寧浩也只能暫時離開。

  他可沒時間一直在這浪費。

  推著三輪車來到公園門口，和往常一樣扔給門衛大爺一盒煙。

  「寧浩，你別給我了，這麼好的煙你給我個老頭子多浪費啊，還不如省下來送禮。」

  經過這些天的交流，寧浩已經和門衛大爺的關係拉近不少。

  「一盒煙才能值幾個錢。」寧浩掏出火柴給大爺點上笑道：「大爺，我把三輪車在這放會，你幫我看一下。」

  「隨便放，我保證你丟不了。」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大爺抽了寧浩這麼多煙，看個三輪車實在算不上什麼難事。

  寧浩剛走兩步，突然折返回來，看著大爺問道：「大爺，問您個事，公園對面的那一排店鋪是誰家的？」

  「怎麼？你打算租一個？」

  「對啊，我這麼老是推三輪車來迴轉也不是個事，有個固定的店面，我也能輕鬆一點。」

  「這事你可問對人了。」大爺樂呵呵道：「那些店面都是當時蓋公園的時候順便蓋的，不屬於任何私人，你要是想租的話可以去找我家那小子問問。」

  大爺熱心地在紙上寫下一個地址和姓名，遞過來。

  「寧浩，你就跟他說，是我讓你去找的，必須要多給點優惠，別摳搜搜的，又不是他的錢。」

  看，這就是拉近關係的好處。

  就沖這個門路，這些日子的煙就沒白給。

  「謝了大爺。」

  按照地址，寧浩來到一間辦公室前，看著裡面正埋頭工作，和大爺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要找的人，魯明義。

  敲門進去後遞上紙條，魯明義對寧浩的態度熱情許多。

  「寧浩，我爹那個人的性格有點怪，你能讓他寫紙條過來找我，不容易啊。」

  「我覺得大爺性格挺好的，挺親切的。」

  閒扯了幾句，進入正題。

  「魯主任，聽說公園對面的幾間商鋪都是你負責的，我想租一間，當然要是可能的話買下來也行。」

  寧浩說這話只是試探。

  1987年，經濟環境逐漸寬鬆，在這一年，華夏政府已經開始允許私人經營商業活動，政策雖然不錯，可是在各地落實的時候還是有一些偏差存在，能不能買賣商鋪只在當地政府的一念之間。

  所以還不能肯定。

  「這話說得太過了，那都是公家的東西，跟我沒關係，說白了我就是個看大門的。」

  「魯主任這話可真是太謙虛了，看您一表人才，肯定身居高位，還請幫忙指個路子，小弟感激不盡，事情辦妥後在鴻福飯店擺一桌，一定請魯主任賞光。」

  場面話信手拈來，毫無壓力，順便主動忽略了魯明義職務上的「副」字。

  這讓魯明義聽得相當舒服，不由得對寧浩好感倍增。

  在此之前，總是聽人一口一個「魯副主任」，讓人心裡彆扭。

  怎麼？

  我就不能當正的？

  魯明義嘴角的笑容比AK還難壓，但還是謙虛道：「別這樣說，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是為人民服務。」

  寧浩適當地地上一根煙，兩人的關係仿佛瞬間又被拉近不少。

  「寧浩我跟你說，今天這事你問我還真問對人了，昨天上頭剛給我們開了會，說是要迎合改革開放的大趨勢，縣裡面未來三年的主要任務就是發展經濟，所以那些店鋪都會賣給私人，當然看上的人也不少。」

  這很正常。

  現如今下海潮衝擊很大，很多人都選擇轉業下海，店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這事現在歸誰管？」

  「唉，我這裡只負責登記，具體賣給誰是姓李的說了算。」

  魯明義顯然有些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誰叫他頭上還有個副字呢。

  「那我去找他不就行了，還希望魯主任能幫忙引薦一下。」寧浩對這事看得很開，關係就是用來建立的，可沒想到魯明義卻不斷搖頭，走向門口探清楚樓道沒人把門關上，這才低語道。

  「寧浩，我跟你聊得不錯，你又是我爹介紹過來的，所以我要勸你一句，不要跟那個姓李的打交道，那傢伙不是個玩意。」

  「貪？」

  寧浩問了一句，卻沒放在心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嘴上全是主義，心裡都是生意。

  卻不料聽魯明義不屑道：「要是光貪點也就罷了，這傢伙還好色，尤其喜歡別人家媳婦，很不是個東西！」

  寧浩哭笑不得。

  怎麼？

  還是個當代曹孟德？

  看寧浩的表情，魯明義當即在紙上寫下一個地址遞過來，道：「你還別不信，反正我已經把話說很清楚了，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