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當然是陪我

  「我沒有在說笑！」裴月清瞪他，這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麼結構？怎麼這麼嚴肅的時候也能說出這種話來？

  「我知道，你的顧慮我都懂，別擔心。」傅恆毅一笑，那雙漆黑的眼眸里不知何時爬上了柔情，大掌撫上她的腦袋，像安撫小動物一般。

  「誰擔心你，我就是見不得我的人受傷，你自己看著辦。」裴月清冷哼一聲，明顯的嘴硬。

  「真不坦率。」傅恆毅笑意更濃了，大掌滑到她後腦勺，想順勢撩起她背後的發，卻一下摸到了她後腦勺藏著一處不明顯的凸起。

  隨著他的動作，裴月清這才感覺到點點痛意，頓時眉頭一皺，才想起昨晚那一撞讓她後腦勺腫了個小包包。

  「別碰。」裴月清撫開他的手，有些不自在。

  「怎麼回事？」傅恆毅笑容收斂，臉色沉下不少，如同突然襲來的狂風暴雨，勢不可擋。

  

  「幾個小妖精作祟，我晚點再收拾。」裴月清明顯察覺到車廂突然降下的氣溫，撇撇嘴嚅嚅道，莫名的有種小朋友做錯事被家長指責的感覺。

  傅恆毅看著她垂下的腦袋，眼中情緒微閃，靜默幾秒，最終輕嘆口氣，在她毫無防備之時，將她擁入懷中，「盡情的利用我好嗎？小清兒，自從你知道我的名字之後，就一直想著把我藏起來，我到底是要保護你還是被你保護？」

  裴月清瞬間表情僵住，忘記了掙扎，經他一提醒，瞳孔微縮，醒悟過來，對啊，為什麼在知道他名字之後，她就總想要將他擋在身後？

  明明他是保護自己的人，本就應該站在前面衝鋒陷陣，這無意識中，他們之間的位置怎麼就掉換了？

  裴月清神色複雜，但因為她靠在懷裡的緣故，傅恆毅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出奇的乖巧，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傅恆毅一手撫在她背上，一手托住她的腦袋，低垂狹長的眼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疼惜。

  「我……」裴月清悶悶的出聲，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耳膜傳來他心臟清晰的跳動聲，連帶著讓她的心律也失常了。

  她從沒試過依賴別人，不知道該怎麼依賴，好像因為察覺到她這點，傅恆毅才會用「利用」的字眼。

  他總能輕易就能看透她需要什麼，牴觸什麼，不安什麼，抓住她的內心在想什麼，順著她的意……

  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為什麼會比周圍所有人都要了解她？

  裴月清擰眉，越發惴惴不安，深吸口氣，這才答道，「我知道了。」

  不就是利用嗎，她能做到的，這可比放心去依賴要容易的多。

  意識到他們兩人還相擁著，心臟咚咚作響，裴月清慌忙將他推開，開門下車。

  涼意拂過，終於讓她的腦袋清醒了一些，總算松下口氣。

  被他碰過的地方都滾燙著，好像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化掉，對他到底抱有怎樣的感情，某個答案正唿之欲出，但她卻不肯正視。

  得到的同時也會失去，信任的同時也會遭到背叛，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她在上一世已經經歷過了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這一世怎麼可能還敢碰這些？

  可是男人強勢入侵，根本容不得她說不。

  他總是拿捏好分寸，清楚她的底線，或許正因為這樣，她始終對他厭惡不起來。

  「走吧。」他隨後而來，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垂在另一側的手不由捏緊，最終沒將他甩開。

  電梯一路上到六十層，傅恆毅牽著她進了辦公室，簡潔大方的裝修，沒有過多奢華誇張的裝飾，卻莫名有股壓迫感，就如這個男人一樣。

  「帶我來世忠做什麼？」裴月清走到窗邊，眺望底下車水馬龍的景象，緊繃的心思漸漸放鬆下來。

  「當然是陪我。」傅恆毅燦爛一笑。

  裴月清額頭豎下黑線，她能拒絕嗎？

  「時間還早，我忙完這點事，然後帶你去吃飯。」傅恆毅看著她沉下的小臉，眼中笑意更甚，手下動作開始忙碌。

  裴月清瞄了投入工作中的男人一眼，咬咬唇，最終沒有出聲打擾，從書柜上隨意抽了本書，便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下細細閱讀。

  耳旁是男人不時的鍵盤聲，以及他偶爾一通電話的交談聲，裴月清靠在沙發上，看著書上的文字，莫名覺得有些枯燥無聊，專注力總是飄走，不由抬眸去觀察忙於工作的男人。

  他一手熟練的把玩著一隻黑色鋼筆，另一手握著手機放到耳邊，輕聲道著外國語言，嗓音低沉附有磨砂感，極為好聽，五官完美的臉挑不出毛病，長長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陰影。

  似乎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低低笑了兩聲，嘴角勾出常有的弧度，那副模樣就如星辰般耀眼，直直晃進了裴月清心裡。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眼眸微微一轉，與她四目相對。

  那雙漆黑的眸子裡，蘊含著什麼情緒，讓裴月清勐地一驚，因為發呆而渙散的眼眸漸漸恢復過來，還沒做出什麼反應，接著便唇上一軟。

  裴月清瞪大眼睛，急急退後，然而隨著手機掉落在地，男人的大掌已經避開她的傷，撫上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逃離，牙齒在她唇上啃咬，加深了這個吻。

  裴月清渾身顫慄，頭皮發麻，有種被剝奪了唿吸的感覺，全身癱軟下來，她伸手去推他，卻被他拉扯著環上了他的脖子，讓兩人的身體貼的越發近。

  血液直衝頭頂，臉頰升到了一定的溫度，裴月清只覺得如果此時有個雞蛋放到她臉上，她分分鐘能把它燙熟。

  屬於他的濕熱滑入她口中。

  撲通，撲通，心律失常的感覺再次占據她的全身，緊握成拳的雙手不自覺地揪著他背後的衣服，也不知是想將他扯開，還是將他摟住。

  空氣變得稀少起來，無法唿吸，裴月清皺著眉，承受他的吻，前一刻好不容易再次豎起的防護牆，頃刻間被擊的粉碎。

  他的吻纏綿又溫柔，帶著占有卻又讓能讓她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疼惜。

  那種溫柔，像一張網，密密麻麻的將她圈住，舌尖發麻，連著她心尖也開始顫抖。

  驚恐，慌亂，牴觸。

  是上一世的痛苦她還沒體會夠嗎？為什麼不經意間又投入能毀掉所有的感情里？

  明明知道他會擁有什麼樣的結局，為什麼還會控制不住的被他左右自己的思想？

  突如其來的心酸害怕，逼得她眼眶濕潤。

  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異樣，傅恆毅一向沉穩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驚慌，連連退開，嗓音沙啞，「抱歉，嚇到你了。」

  他粗糙的指腹磨著她的眼角，看著她紅通通積滿淚水的雙眼，心臟抽痛，暗罵自己一聲，明知道急不來卻還忍不住逼她。

  裴月清愣愣的看著他，將他的自責看在眼裡，瞬間從悲傷中抽回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差點情緒失控，暗暗唾棄，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臉蛋的溫度還在，唇上也麻麻痒痒的，眼眶的淚水還沒退下，一時不知怎麼面對他，裴月清頭腦一熱，當即抓過他的手腕，張嘴就咬。

  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該做什麼了。

  「你混蛋……」她咬著，含煳不清的發音，眼睛的紅還沒退下，少了冷傲清高的模樣，倒是多了幾分可憐可愛。

  傅恆毅單膝蹲在她身前，替她撫了撫額前凌亂的髮絲，啞著嗓音似乎怕嚇著她，輕聲道，「嗯，是我的錯，不哭了。」

  「以後不准亂親我。」裴月清留意他的神情，牙關鬆開一點點，趁機提條件。

  「嗯。」傅恆毅答應。

  這麼爽快？裴月清皺眉，狐疑的看了他幾眼，再三確定他沒有夾雜別的情緒後，終於鬆開了他的手，站起身來，「那走吧，我餓了。」

  「好。」傅恆毅撿起地上的手機，雖然察覺到她的小心思，但也沒有反對什麼或者耍無賴逗她。

  畢竟剛剛那一幕，她眼裡的情緒暴露的如此真實，讓他心疼至極，如今只想什麼都依著她。

  剛剛她眼中那抹沉痛，一直在他腦海中消散不去，傅恆毅看著那抹纖細背影，漆黑的眼眸中閃過探究，莫名的將那抹情緒跟她之前說過那個自己會死的預言聯想在一起，心情有些沉重。

  她身上還有很多很多謎團，至今還未知答案，但願未來的某一天，他能得到她的信任，替她分擔所有。

  傅恆毅將手機收回口袋，大步追尋她而去，與她並肩同行，卻不敢再親近她什麼，畢竟她雙眼濕潤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午飯過後，傅恆毅將她送到學校拐角處的一個路口，裴月清已經平復好心情，看了眼日期，叮囑道，「這幾天多盯緊點餘明池，尤其是他去「霧散酒吧」的時候。」

  「嗯。」傅恆毅很樂意她交代自己事情，笑眯眯的點頭，恢復了往常高深莫測的狐狸模樣。

  裴月清抿抿唇，最後看了他一眼，解開安全帶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傅恆毅才驅車離開，飛速回了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