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計劃

  趙老太君專門辦這麼一場認親宴，主要就是為了將石如星帶入京城的上層圈子裡。

  

  儘管開場時，趙氏與石如月突然作妖，但大家很快就和樂融融地寒暄起來。

  今日來的不少賓客，石如星在前世都有所耳聞，或是在那為數不多能離開院子的時間裡偶然見過。

  比如石父的上級，工部尚書榮興。

  榮尚書是拖家帶口來的，除他以外，榮夫人與榮大小姐、榮二小姐均也到場。

  石如星隱隱記得，自己在後來的宮宴上見到過榮大小姐，那時她已是宮中的嬪妃。

  對於這一家子，雖說不上巴結，但說話確實也要更小心些。

  好在前世經過教習嬤嬤的磨練，石如星應付起這些繁瑣而無用的禮儀寒暄還算得心應手，不僅說話漂亮且八面玲瓏，還順帶刷新了一眾人對她的認知。

  ——畢竟，石如月這個妹妹方才還說她不懂規矩呢！

  原本心裡堅定相信石如月的幾位公子小姐，此時也不由地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她。

  然而，石如月也呆住了。

  石如星在回京之前的十幾年裡，唯一一次離開臨泉村，就是因千歲節的事去了臨泉山莊。即便宮裡的嬤嬤肯定會在石如星面見太后前，教給她一些規矩，但也不可能做得這樣滴水不漏啊！

  難道是這些時日，趙老太君又為她請了教習嬤嬤？

  思來想去，石如月也只想到了這個可能，心中又是一陣憋悶。

  偏偏石如星就是這般運氣好，還討得趙家人喜歡！

  石如月哭得更難過了，將臉整個埋進趙氏懷裡，不願見人。

  趙氏心疼得不得了，連聲安撫，還要為養女出頭，「我說星兒你這些時日總是悄無聲息就出門了，原來是在偷偷學禮儀呢。你若想學，說一聲我們也會給你請嬤嬤，你何苦要藏著掖著，就為了今日給你妹妹難堪？」

  石如星毫不避諱翻了個白眼，「我在石家待了已有一個多月，母親你也就是幾日前才終於想起我來，找過我一回，其餘時候，那個家裡可有人在意我嗎？眼下說這番話，是終於想起，您不僅是石如月的母親，還是我石如星的母親了？」

  趙氏悻悻閉嘴，卻總覺得周圍人在用異樣的目光看自己，最終忍不住帶著石如月找個角落躲著，獨自喝悶茶去了。

  沒了她倆攪事，氣氛一下就火熱起來。

  方夫人帶著方青韻上前攀談時，石如星的態度明顯熟絡不少。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甘願蟄居之人。」方夫人手中依舊握著佛珠，笑得和藹，「老太君，你這孫女可是個有本事的姑娘啊！」

  說著，她便有意與趙老太君客套起來，留下了讓石如星單獨與方青韻說話的空間。

  方青韻笑盈盈道：「石姑娘——現在是石大小姐了，恭喜你得償所願。」

  「哪裡的話，若非有方小姐與令堂相助，只怕我今日還站不到這裡呢。」

  石如星態度很是客氣，儘管她們二人已經算是盟友，她也很欣賞方青韻這樣的女子，但方家的地位和其中錯雜的勢力還是叫她不敢掉以輕心。

  不比石如月這樣腦袋空空、滿心滿眼都是男人的「貴女」，方青韻是實實在在只從利益考量價值的豪門小姐，這一次與石如星合作，看起來只是她想成為秦王妃，指不定背後還有什麼牽扯。

  石如星不打算將自己卷進政治漩渦中去。

  方青韻似乎也察覺到她的警惕，卻只是莞爾一笑，說起正事：

  「石二小姐近日動向如何？」

  「沒怎麼出門，據說是在房中繡嫁衣。」石如星斂眸低笑，「還順便跑遍了京城的藥堂。」

  這件事還是聆風告訴她的。

  自從那日將趴在房檐上偷看的凌風抓了個現形後，聆風在石如星這邊就算是過了明路，徐珩也乾脆隔三岔五就放他去給石如星幫忙。

  雖然不知聆風真正的出身，但石如星也隱隱猜到，他並非簡單的暗衛。

  那麼能擁有如此身手的暗衛的徐珩呢？又是什麼身份？

  石如星並非沒有猜測，只是最後都懶得再想。

  橫豎徐珩都不會害她。

  退一萬步說，哪怕徐珩當下的一切都不過是蒙蔽自己的偽裝，石如星不也還是借他的手幫忙處理了石家的事嗎？自己也沒吃虧。

  方青韻挑眉問：「藥堂？莫不是在找那東西？」

  石如星點點頭，「是，已經找到了假死藥。」

  「那石二小姐的也快要開始行動了吧。」方青韻用團扇掩住了唇邊惡劣的笑，只露出一雙狡黠的眸子，「她可要動作快點，我兄長可是已經準備議親了。」

  石如星精神一振。

  回到京城後，她就與方青韻有過書信往來，知道石如月計劃與方青臨私奔的事。

  只是沒想到，如此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對兒，說好要一起離開京城，怎麼方青臨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上一世，她也沒聽說方青臨娶了其他女子為妻啊？

  方青韻塗著蔻丹的指尖微動，掩在袖口下，輕點榮家兩位小姐的位置。

  「呶，我未來嫂嫂就在那邊。」

  石如星順著她的指引看過去，不著痕跡將她們大量一番，問：「是榮二小姐？」

  方青韻點點頭，說道：「榮二雖是庶出，但我父親如今正是規避鋒芒的時候，自然要讓兄長娶一個名門出身、身份又不足以與方家達成強強聯合的女子。而且……」

  「而且，榮大小姐怕是要進宮吧？」石如星笑著接上了後面的話。

  方青韻面上露出些微差異，「石小姐倒是消息靈通。」

  石如星但笑不語。畢竟，這可是她為數不多的，能搶占到的先機。

  「若舍妹當真要與令兄假死脫身，令兄會同意嗎？」她問。

  方青韻笑得像只狐狸，語氣里是滿滿的惡意與嘲弄，「他？他才沒那個膽子。之前也不過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才滿口答應。要讓他拋棄紈絝的身份不做，跑去浪跡天涯？不如直接讓他死了痛快呢。」

  如此，石如星放心了不少，也說出自己的推斷：

  「若是令兄訂婚的消息傳出，只怕石如月還會提前計劃。最好的時機，便是下個月寧國公夫人要辦的賞花宴。屆時人多眼雜，只需搞點失火墜河一類的事故，便能脫身。」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宴席還邀請了佑安公主，想來，秦王是要跟著來的。」

  方青韻眼波流轉，輕笑道：「石小姐知道的可比我還多些，是和寧國公府今日來的公子熟識了？」

  石如星沒想到她突然把話頭拐到了徐珩身上，一時唄打了個措手不及。

  好在方青韻也並非真要打聽他們二人的關係，只是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這場宴席不光是她實行計劃的好機會，也是我實行計劃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