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站隊

2024-09-13 10:46:59 作者: 雲轉晴

  兩日後,石父就被放了出來。

  石母之前又是花錢又是請人,卻一無所獲,而今只需秦王幾句話,就能將人保出來。

  石父坐著馬車回到家時,衣服已經換過,半點看不出剛從監獄回來的樣子。

  只是他瘦削的臉頰,以及吃飯時的狼吞虎咽,叫人知曉,他被關著的這些時日也並不好過。

  用餐後,石父才說起自己入獄和出來的經過。

  面對妻女,尤其是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妻子,他不敢說攤在他頭上的罪名全是真的,只是就重避輕地說:「我入獄一事本就蹊蹺,沒道理武德司突然著手查起十多年前的事。」

  而且開始被帶走時,武德司的人只說是他涉嫌貪墨。

  可關了幾日,他的罪名就變成了挪用工程款項中飽私囊,致使去歲南方某地堤壩垮塌。

  天知道石父在聽到這紙罪狀時有多恐慌。

  

  因為當初這事,他未告訴任何人,甚至同僚也沒一人發現他從中做的手腳。只有自己錄的帳本里記載了此入項。

  武德司能如此篤定他做了此事,顯然是拿到了證據。那不就說明,有人曾潛入過他的書房?

  那段時日,他真是把府上的每一個人都懷疑過,包括妻女。

  若非今日終於出來,石父就真的懷疑是妻女動的手了。

  只是,這些他自然不會和盤托出,而是滿眼感動地握住石母的手,「聽說我在獄中時,夫人一直在四處打點,真是辛苦你了。」

  石母動情地落下幾滴淚,「這是應該的,你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

  「這次出來,得虧秦王找到了我曾經的同僚,那些事原是他做的。如此,我才得以脫罪。」

  同僚確實是石父在南方時的同僚,只是當年監修堤壩時,兩人並未怎麼打交道。如今,不知秦王用了什麼法子,將人捉來頂嘴。

  武德司的人見是秦王親自送來「真正的犯人」,也無可奈何,只得捏著鼻子應下,把石父釋放。

  石母不忿,「定是有人構陷你!怪不得我拿了那麼多錢出去,他們也說這事兒已成定局,肯定——」

  「行了!」

  石父一聲厲喝打斷石母的碎碎念,神色複雜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說道:「既已經出來,就此揭過,誰都不要再提。你也不許在外多說,明白嗎?」

  石母還委屈呢,不情不願應下。

  「只是,如今秦王出手幫了咱們石家,」石父盯著石如月,「從前,為父不願站隊,故而不同意與秦王結親。但現在木已成舟,月兒,秦王也是真心喜歡你,你嫁作秦王妃未嘗不是件好事。」

  見他說這樣一番賣女求榮的話,還端出一副慈父做派,石如月簡直作嘔。

  也是,連親生女兒都不放在心上的父親,對她又能有幾分真情?

  之前對她的好,也不過是看在她再京城頗有世家子弟追求,想要將她待價而沽罷了。方才,石父不是說得很清楚嗎?不讓石如月嫁給秦王,純粹是因為自己不願站隊,而不是真的擔心女兒嫁給如此浪蕩子受委屈。

  石母也難得沒有反駁。

  畢竟整個世上,她最愛的就是她的夫君。女兒不過是她偉大愛情的添頭,無足輕重。

  石如月知道,話說到這個地步,與石父對著幹毫無意義,所以她露出一個苦笑,垂下眼,輕聲說道:「是,月兒知道了。」

  「月兒……」石母於心不忍,輕喚住她,可卻半點沒有要為她說話的意思,「你父親說得沒錯,秦王與我們石家而言,已經是頂好的婚事,你也收收心。」

  石如月依然溫順應下。

  直到回了閨房,她才不再掩飾,憤怒地抄起枕頭,狠狠砸到床上。

  為了自己的賢良聖明,她甚至不能靠打砸宣洩,只能如此無能狂怒。

  憑什麼?

  憑什麼石如星都已經是一介農女,還能有機會翻身,與趙家牽線?

  憑什麼她在石家長大,父母卻依然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沒有她的存在?

  從前瞧不起的對象,居然也成了能讓自己嫉妒的人,石如月簡直要發狂。

  她才不要嫁給秦王!

  那樣拈花惹草、眠花宿柳的蠢貨……就算是皇子又如何?壓根比不她的心上人半點!

  石如月雙眸赤紅,喘著粗氣,頭腦卻漸漸冷靜下來。

  她不能坐以待斃。

  既然石家對她不仁,那就別怪她對石家不義。

  如此想著,她喚來都在外間的貼身丫鬟,叫人取來紙筆。

  鋪開浸染著香氣的宣紙,石如月思忖片刻,提筆落下開頭:

  「青臨見字如晤。」

  一炷香的時間後,秀氣的簪花小楷填滿了整張信紙,上面儘是她連日來的委屈,與書不盡的愛意。

  末尾,她還落下一句:「願與君明日丑時於醉仙樓相會。」

  石如月展開紙張,吹乾墨跡,拿出一個小小的鴿哨,輕輕吹響。

  不多時,就有一隻雪白的鴿子翩然落在窗沿,邁開步子時,露出腿上的信筒。

  她卷好信紙,塞進細筒里,滿懷期許地放飛鴿子。

  石如月相信,她的心上人一定會來見她,也一定會同意她的提議。

  然而,信鴿飛越幾條巷道,繞進左相方家,卻同樣飛進了女子的閨房。

  素手輕輕解下信筒,看過裡面的內容後,少女忍不住嗤笑出聲。

  「石如月這是……想和我那蠢哥哥私奔?」

  少女正是左相府千金,方青韻。

  她眸中帶著憐憫之色,「兩個蠢貨。」

  說罷,又將信紙復原塞了回去,放飛信鴿。

  這回,信鴿終於落在了真正的收信人手裡。

  本在窗邊讀書的少年精神一振,「是月兒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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