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扯虎皮,天機閣
2024-09-13 09:28:40
作者: 月半小胖子
「客官方才說什麼百年佳釀,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孫掌柜領了陳書入了酒坊,而後關上門,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掌柜,你家先祖流傳下來,有十壇百年桂花釀,此酒受歷代孫家武者真氣溫養,不但是靈酒,還是靈酒之中的上品。」
「我知你與黑風寨首領殘豹有仇,我幫你殺了他,你給我桂花釀,如何?」
陳書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孫掌柜瞳孔微微收縮。
原本竭力掩飾的平靜,也泛起了波瀾。
因為驚訝,身子忍不住靠在櫃檯上。
顫抖的右手,向著櫃檯下方伸去。
「拔刀無用,你紫府丹田受損,眼下甚至抵不過一個尋常玄氣境的武者。」
「你若拔刀,那交易作廢,我便白得桂花釀,多謝孫掌柜饋贈。」
陳書搬了一張凳子坐下。
「砰!」
背後純陽重劍,放在八仙桌上。
陳書從魏昆這裡「借」來了乾坤袋,倒是可以儲物。
但身為劍道武者,劍,便是身體的延伸。
最好時時刻刻靠著自己肉身。
讓自己的氣息和靈劍融合為一。
追求「人劍合一」之境。
所以陳書一襲長袍,面容冷峻,背負一柄五尺大劍的形象,倒是有些出眾。
相傳修為更為高深的劍道武者,甚至能夠煉化靈劍,形成劍丸,吞入口中,納入紫府,以氣溫養。
一旦出手,口吐劍丸,御劍而動。
可惜,這個境界,陳書還差了老遠。
而陳書說話的時候,從始至終,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客官說笑了……」
「貴客前來,我這是怕招待不周。」
孫掌柜眼角跳動,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他,他怎麼知曉我想拔刀?不!不可能!
饒是孫掌柜走南闖北,見識過風浪無數,也被陳書給驚住了。
那右手已經伸到櫃檯下方,握住了一柄靈刀刀柄,最終又鬆開手。
反而是順手取了一壺好茶,躬身走到陳書面前。
「嘩啦啦!」
茶香四溢。
陳書點了點八仙桌,繼續說道:
「雍州府桃源村,你女兒新婚,大擺宴席,殘豹帶人洗劫桃源村,你女婿被斬,女兒……」
陳書語氣有點深沉,微微一頓,嘆息一聲:
「你女兒,被殘豹以及手下,一共八十八人,折磨了三天三夜,臨死之際,殘豹覺得她膚如凝脂,扒下了她的皮,做成了一盞燈籠……」
「夠了!」
孫掌柜雙目漸漸充血,赤紅雙眼,一掌拍碎了八仙桌。
胸口不斷起伏。
「咯咯咯!」
孫掌柜牙關咬得作響,虎目含淚。
似乎……
看到了那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
宛若夢魘,揮之不去。
「你萬里追兇,終於尋到了殘豹,展開殊死搏殺。」
「最終你殘,修為大跌,殘豹也受傷不輕,這些年,你以酒坊為障眼,實際上,背地裡卻在查殘豹的下落,對麼?」
陳書沒有理會孫掌柜的呵斥。
一句一句,話語雖輕。
但卻好似萬斤巨錘,狠狠砸在了孫掌柜的心中。
孫掌柜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濁淚流下。
看著陳書的眼神,漸漸滋生出無窮的恐懼:
「你……你是殘豹的人?」
陳書嗤笑一聲:
「殘豹算什麼東西?若是殘豹的人,為何和你廢話這般多?」
「如何知曉你那百年佳釀?」
「還是那一句話,你我之間,協議依然有效。」
孫掌柜點了點頭。
信了幾分。
在孫掌柜看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遠比殘豹可怕。
殘豹雖然兇殘,但卻沒有這種洞悉一切的手段。
在陳書面前。
孫掌柜感覺自己,絲毫沒有秘密可言。
赤裸裸暴露在陳書面前。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感覺,太過讓人驚恐。
「好,相傳殘豹逃往了梁州,你去殺了他,我自會給你想要的。」
孫掌柜慕然開口道。
陳書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孫掌柜。
眼神如同利劍,洞悉一切。
「殘豹受傷之後,逃入了太玄山脈。」
「但太玄山脈浩瀚,殘豹又極為機警,善於偽裝,眼下你雖知曉黑風寨在太玄山脈,卻不知具體在何處。」
「故此,才會在外門坊市開酒坊,掩人耳目,藉機打探眼下黑風寨的具體位置。」
「孫掌柜,我不喜歡別人試探我,這是第一次!」
陳書一字一頓,面露寒意:
「也是……最後一次!」
「砰!」
孫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剛才的試探,居然被陳書識破。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怪物!
「不敢,不敢,敢問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孫掌柜顫抖對著陳書問道。
「帝縷升銀閣,天機罷玉梭。」
陳書沉吟片刻,而後說道。
帝縷升銀閣,天機罷玉梭!
孫掌柜瞳孔不斷收縮。
「天機閣!你是天機閣的人……」
「天機閣不是已經被大乾武帝給……」
孫掌柜不敢置信,腦海之中轟然作響。
「洞悉天機,又豈會被世俗帝王所斬?可笑!」
陳書冷笑一聲。
根據陳書昨天得到的情報。
陳書不但知曉了孫掌柜的過往,還得知了孫掌柜的性格。
多疑,謹慎。
陳書道出如此多的秘密。
孫掌柜在震驚之下,更多的是恐懼。
而陳書也無法解釋,為何自己知道這些。
所以,陳書在來之前,便想好了自己要借的一張「虎皮」。
這虎皮,就是天機閣。
天機閣是獨立於大乾十大道統之外的勢力。
天機閣主打消息靈通,無所不知,歷史悠久。
天機閣原本一直中立,靠著販賣情報私底下壯大實力。
可二十多年前,天機閣閣主紅葉先生,打破中立原則,公然支持大乾武帝的長子齊王。
最終,齊王謀逆,功敗垂成,天機閣也被大乾武帝剿滅,從此退出大乾道域的舞台。
天機閣雖滅,但那神乎其神的情報能力,卻被無數武者記在心中。
饒是過去二十年,依舊令人記憶猶新。
如此,這「天機閣」之名,正好被陳書拿來當擋箭牌。
當然,天機閣涉及齊王謀逆大案,陳書揚言自己是天機閣的人,似乎有些自尋死路。
蓋因天機閣名頭,實在太過響亮。
覆滅之後,不少武者假借天機閣之名招搖撞騙,可最後均被揭穿,實為欺世盜名。
時日一長,大乾武帝自然也會不管這檔子事兒。
畢竟忤逆魁首已盡數伏法,些許宵小,不足為懼。
孫掌柜神色變幻,長長吐出一口氣,露出瞭然之色,笑道:
「原來如此,相傳紅葉先生,全知全能,怎麼可能被大乾武帝所殺?」
「如此說來,閣下是天機閣的人,那我那點事兒,自然也算不得什麼。」
「紅葉先生他老人家,眼下……」
陳書一抬手,打斷道:
「三兩三錢的命格太輕,命比紙薄,有些事,你有命知道麼?」
「取一壇百年桂花釀,作為定金,半個月之內,提殘豹人頭來換剩下九壇。」
孫掌柜已經完全被陳書震懾住了。
不敢多問一句。
「您稍等。」
行禮。
而後匆匆跑開。
陳書看著孫掌柜離去的身影,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似乎放鬆不少。
裝逼,果然是個技術活,有點累啊。
還好陳書兩世為人,閱歷豐富。
尋常十六歲少年,如何能夠鎮得住孫掌柜這種老油條?
「廢了這麼多口舌。」
陳書搖了搖頭。
想要取百年桂花釀,最為簡單的辦法,便是殺了孫掌柜。
不過,不妥之處有二。
其一,孫掌柜也是苦命人,陳書倒也沒有到如此泯滅人性的地步。
其二,殺了孫掌柜,外門坊市看酒坊關張,若是徹查起來,頗為麻煩,還有一個掛念桂花釀的楚老盯著。
而孫掌柜對殘豹恨之入骨,他自然會對陳書和天機閣的事情緘默其口。
打死都不會往外透露分毫。
不多時。
孫掌柜便抱來一大壇酒。
上面泥土清香,顯然是剛剛挖出來的。
陳書拿過檢查再三,確認之後,對孫掌柜交代幾句,而後離開。
孫掌柜看著陳書離去,心中一顆石頭落地。
經過今日之事,孫掌柜對陳書充滿信心。
饒是那殘豹狡詐,在天機閣人面前,便如同稚子。
龍不吟,虎不嘯,小小殘豹,可笑可笑!
孫掌柜蹲下身子,收拾被自己拍爛的八仙桌。
一大塊桌板,上面沾了水漬,仔細一看,竟然是一行字。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這是陳書留下的。
孫掌柜默默讀著,口中喃喃,連續幾遍,哭成了淚人。
終不似,少年游……
回不來了。
他的孩子。
……
陳書沒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小屋。
反而是去尋了趙荀。
交代了趙荀一件事。
這才不急不慢,返回自己的丹陽峰。
隨著陳書的身影漸漸清晰。
不少外門弟子眼見,指著陳書喊道:
「他來了!」
「是他!那個十年外門的陳書!」
陳書剛剛回到丹陽峰,便看到自己的小木屋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一口巨大的棺材,壓在廢墟之上。
而周圍,密密麻麻,圍滿了外門弟子。
而坐在棺材之上的,正是趙無極,陰狠狠地看著陳書。
他咧開大嘴,獰笑對著陳書道:
「陳書啊!」
「你看這棺材的顏色,安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