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怕

  第一次見面時候，蘇沫就知道那個養尊處優，性子偏執的老太太不是個善茬，卻怎麼都沒想到，老太太何止是不善，連膽子都是逆了天的。

  居然在郁司辰的家門口動手，簡直是赤果果的挑釁。

  不論她怎麼想，人還是被推到了老太太面前。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起上次所見，郁老太太精氣神都好了好幾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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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雙老鼠似的細眼，看向她的時候，依舊帶著幾分鋒芒和銳利。

  「我不喜歡你。」

  郁老太太直白開口，一點彎路都不繞。

  「蘇沫，我是怎麼都沒想到，辛苦算計了幾年，竟是白白便宜了你這小雜種。」

  「距離上次見面，也有些日子了吧，做郁太太的這些天，可滋潤著？」

  一股不善的敵意撲面而來，郁老太太是個體面人，也喜歡別人在她面前體面，這會兒蘇沫手腳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恢復了她短暫的自由。

  不過鑑於上次被蘇沫趁手，老太太還是留了個心眼，離她最少五六步遠，身邊還跟著兩個肌肉賁張的保鏢。

  蘇沫嗤了聲。

  能被老太太這麼看重，也是對她實力的一種肯定。

  「還行。」

  淡淡的語氣，淡淡的神情，沒有屈辱，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詫。

  老太太微眯起眼睛，眼尾皺紋壓了下去。

  「那麼，我那孫子待你倒是挺好的。」

  「嗯。」蘇沫隨口回答。

  富貴人家多數都有被害妄想症，郁老太太生性多疑，找她過來之前，應該對她這段時間的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對於別人已經知曉的事情，蘇沫沒興趣多做解釋。

  「那你呢？」郁老太太問，「你對他又是幾分喜歡？」

  蘇沫並不覺得郁老太太是吃飽了撐著特意關心她和郁司辰的感情生活，略微思忖：「老太太，我是個直腸子的人，最不喜歡拐彎抹角，您有話便直說吧。」

  她哂然，「反正我都已經被帶到這裡來了，跑也不跑不掉。」

  郁老太太從鼻孔里發出一道哼聲。

  拍了拍手，有人拿了兩份文件上來，她漫不經心問道：「今天我老宅的人，是你打的？」

  「確切說來，是黎家那位大少打的。」

  蘇沫回得坦然。

  「不分輕重，不知廉恥。」郁老太太將文件摔在她面前，「簽字吧，趁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話的時候。」

  東西送到面前，蘇沫隨手翻了翻，竟是兩份協議。

  一份是叫她退出娛樂圈，承諾以後絕不多給熱搜一個眼神的協議。

  另一份，是乾脆利落的離婚協議書。

  蘇沫粗略掃了幾眼，笑得眼淚差點落下來：「老夫人，您不覺得你手伸得有點長了？」

  「我沒功夫與你辯駁，你就告訴我結果，簽還是不簽？」郁老太太沉著臉問。

  「不簽！」蘇沫也很有骨氣，痛快地拒絕了。

  「我是郁司辰的老婆，無論離不離婚，都是我和郁司辰自己的事情，用不著外人來干涉。」

  郁老太太冷笑：「可你配不上他！一介孤兒，沒有身份背景，還自甘墮落去當戲子，惹來一身非議，郁家絕不可能接受你這樣的孫媳婦！」

  蘇沫見得她沉著臉那副不痛快樣子，仿佛她就是郁家最大的污點，想到當初郁司辰剛到郁家，也被擠兌的畫面，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帶著些許嘲弄。

  「不接受又如何？我老公似乎自從進入郁家之後，就沒有得到過老夫人你的青睞。」

  「我就奇怪了，你既然不待見他，也不待見我，眼不見為淨不是正好，卻這也管，那也管，年紀一大把了，還不知道收斂，身子吃得消嗎？」

  郁老太太被她一通懟，氣得老臉發紅。

  「老娘身子骨吃不吃消，用得著你管！早知道你生了一副牙尖嘴利模樣，我也不同你廢話。今天我話就擱在這裡了，協議你要是不簽，後果自負！」

  見到郁老太太之前，蘇沫心裡頭是慌的，見到人之後，她提起的那顆心卻詭異地放了下來。

  她自在地在郁老太太面前落座，淡淡開口：「我拭目以待。」

  郁老太太一噎，瞧得她有恃無恐派頭，眼中飛快閃過什麼。

  「你不怕？」

  她冷笑著，「高門大院，偶爾死幾個人，是不會被外人知道的，或者說，沒有弄死，只是殘疾了，賠償一筆錢，也是不錯的選擇。」

  威脅她？

  談判場上，誰先慫，誰就輸了。

  她蘇沫現在是砧板上的魚，卻也還可以蹦跳著。

  「我嫁給郁司辰後，聽說過老太太這些年來一些事跡，是個很有手腕魄力的商人。」

  這話分明是誇人的詞，但聽在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郁老太太瞥她：「所以呢？」

  「商人，最會分曉厲害關係，商人眼中，沒有絕對的敵人和朋友。」

  蘇沫微笑，「老夫人你曾經也是一方人物，不會不知道這話中的道理吧？」

  郁老太太眼底掠過寒芒。

  「不過是個沒背景身份的小戲子，我要你生死有什麼難的。」

  「誰說我沒身份背景？」蘇沫睨她，「老夫人，你就是退位讓賢幾年，怎的連腦子都退化了，郁司辰他們都能查到的事情，你竟半點都不知道？」

  郁老太太一怔。

  「人老了，果然就不中用了。」

  蘇沫諷刺一笑，「且不說我的身份背景你是否動得了，光是我背後的郁司辰，你確定要魚死網破？」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你真當那小子把你當成心肝寶貝寵了？」老夫人不屑。

  「寵不寵我不知道，但老夫人你今天的行為，是徹底在打郁司辰的臉。」蘇沫說道，「老夫人是個見慣大場面的人，心裡應該很清楚，有些人有些事未必對其有損害，但面子上掛不住，所以忍不了。」

  「我現在還是郁司辰的老婆呢。」

  蘇沫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個孫子你雖不喜歡，但手段，也不是你能否認的吧？老夫人你真的以為，現在的郁家，能撐得起郁司辰的怒火？」

  「你敢威脅我！」郁老太太大怒。

  「又不是第一次了。」蘇沫輕笑，「一回生二回熟，不是嗎？」

  郁老太太正要說話，有人進來稟告。

  「老太太，二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