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碎屑

  「回皇上的話，民女沒有做過這樣的人，當日貴人受罰，也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宗正府一向加法嚴明，父親也對我們姐妹諸多管教，所以不會冤枉了貴人。」

  皇帝顯然對孟知意的話已經不相信，「之前的事情，朕看在上官淮的面子上，可以不與你計較，可是這糕點，你必須說清楚！」

  聽著他逐漸加重的語氣，宮中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皇帝的余怒會震動到自己，從而丟了這條小命。

  「可否請民女再看一看這些糕點？」

  皇帝此刻肯給自己辯白的機會，孟知意已經非常滿足了，如果上官庸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她下獄，那麼她就要費一番功夫了。

  孟錦妍聽孟知意還要再檢查糕點，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

  

  跟著皇帝一起來的王公公親自把拿碟糕點端到孟知意的面前，孟知意沒有猶豫，拿起糕點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姐姐，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肯現在承認錯誤，我願意在陛下面前為你求情，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我……」

  孟知意頭都沒抬，放下糕點之後將孟錦妍的話打斷。

  「陛下，這糕點確實有問題，因為這一份糕點並不是民女帶來的。」

  「哦？」

  皇帝眉梢輕挑，「從何得知，你可知道欺君犯上是什麼罪過？」

  「民女知道，所以更加不敢妄言！」她拿起一塊牡丹糕掰開。

  「皇上請看，這牡丹糕內里組織粗糙，粉質呈硬性顆粒狀，可見做牡丹糕的這個人手藝不精，可以說她是匆匆做出來的，也可以說她對做糕點並沒有太多的把握。」

  「牡丹糕只是外形有些相似而已，可請陛下再看，牡丹糕上面的黃色點綴。」

  她說完，用手指在黃色點綴上輕輕一抹，上面的顏色很容易就被蹭掉了。

  「牡丹糕的點綴是在糕做成之後就已經點上的，後面再經過蒸製，牡丹糕才能更加美觀，如此，黃色的點綴其實是不容易被抹掉的，甚至掰開牡丹糕，能夠看到顏色的滲入。」

  「因為在蒸製的過程中，黃色會與牡丹糕的紅相融合，但這一份牡丹糕的點綴，明顯是出鍋晾涼之後才加上去的。」

  王公公按照孟知意的話檢查了所有的牡丹糕，對著皇帝點點頭，「皇上，孟姑娘說的倒是沒錯，這點綴的確是後加的。」

  「可就算是後加，也無法證實她說的是對的，除非能找出她所謂的另一份糕點。」

  這句話還是紅桃說的，此刻的紅桃忠心護在孟錦妍的前面，把孟錦妍無法說的話，全都替她說了出來。

  皇帝看了王公公一眼，王公公立刻對著外面的人道：「搜。」

  侍衛們按照吩咐去各個房間搜查糕點，可等了一會兒之後，卻有人來報。

  「回陛下，並沒有找到。」

  皇帝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孟知意垂著頭，從皇帝的角度看過去，她現在已經是無法辯解。

  「既然這樣，那……」

  「陛下，民女願替大姐作證，她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在馬車上的時候，民女因為嘴饞偷吃了一塊牡丹糕，牡丹糕的點綴確確實實已經滲入到了糕中。」

  孟錦寧雖然害怕，但還是強撐著替孟知意辯白。

  不過她說得也不是假話，牡丹糕她是真的偷吃了一塊，當時她並沒有覺得這糕點有哪些細節問題，可現在孟知意一說，她就想起來了，那點綴的確是滲入進去的。

  聽到她的話，靠在榻上的孟錦妍微閉雙眸。

  因為她清楚，就算是孟錦寧替孟知意說話，她也已經百口莫辯了。

  孟知意拿來的那份糕點，早就被人吃進去了肚子裡，她也早就想到皇帝會派人搜查。

  無論藏在什麼地方，都會被人發現，可若是被吃掉，那就無從查證了。

  反正只是幾塊點心而已，就算伸長了脖子全都吃進去，也不會撐壞肚子。

  既能夠消滅物證，又能直接給孟知意扣上這頂帽子，她何樂而不為呢。

  孟知意沒想到這個時候孟錦寧會替自己說這些話，看著仍然在瑟瑟發抖的孟錦寧，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看來不能再拖了，她本想再多讓紅桃或者孟錦妍說幾句話，露出馬腳，可現在孟錦寧的出面，讓她不得不加快進度。

  「民婦也能為大小姐作證，她絕對不是這種人。」趙書婷對著皇帝又一拜。

  孟錦妍緊緊握住拳頭，沒想到這才短短的時間，孟知意就收攏了這個趙書婷。

  原本她就對趙書婷入府的事情頗為不滿，現在她既然主動跳出來了，那就別怪自己心狠！

  「多謝母親和三妹，只是民女還有話要說。」

  皇帝見她已經如此情境，尚能保持臨危不亂，便勉強再給了孟知意一點兒時間。

  「你說。」

  孟知意挺直了腰背，「民女拿來的牡丹糕中，還有一味鮮花汁水，此汁水揉進牡丹糕中，可以增加牡丹糕的鮮花香氣，並對人體無害。」

  「而這個汁水也有弊端，那就是如果有人拿起牡丹糕，汁水就會在那人的手上留下痕跡。」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將四周環視了一遍，果然見到一個宮女正悄悄去看自己的手指。

  就連孟錦妍旁邊的紅桃，都忍不住將視線挪到了手指上。

  孟知意一指剛才那個偷看自己手指的宮女，「可否請皇上同意將那位宮女帶上來，讓民女瞧瞧她的指尖？」

  皇帝略一點頭表示同意，那位宮女立即被壓了上來。

  她的手被王公公扯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手指伸到孟知意的面前，孟知意仔細檢查了一遍，卻沒有想到這個宮女竟然連一點兒指甲都沒有。

  如果想要從她的指縫中找到牡丹糕的碎屑，恐怕是難了。

  而且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牡丹糕的味道也已經散發出去，聞也聞不到。

  本來還有點擔心的孟錦妍看到這一幕，心中剛提起來的石頭，就又落了下去。

  她還以為孟知意有多大本事呢，原來也不過就是檢查指縫裡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