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韜光

  深夜，三王府的院牆傳來動靜。

  「什麼人？」巡邏的侍衛們見牆上有黑影閃過，忍不住呵斥道。

  正當他們要走過去時，一隻狸花貓從樹上蹦了下來，蹲在牆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三皇子並不限制這些小動物們的來往，因此府上常有狸貓出沒。

  而四皇子頗具閒情逸緻的給不同膚色的貓取名為「烏雲踏雪」「金絲虎」等，讓人苦笑不得。

  等他們有人上前查看，發現確實沒有其他人時，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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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真正的來人早就已經到了書房。

  屋內，上官淮拿著書卷，一旁的童一在旁邊筆直的站著，右手扶著刀把。

  「主子，您？」話音剛落，童二就聽到外面有不尋常的風聲襲來，他神色瞬間緊繃起來。

  手第一時間緩緩地抽出刀。

  而上官淮沒有反應，直到確認對方進入屋內之後，這才開口道：「在房樑上掛著做什麼？不快點下來坐著？」

  說著制止了童二拔刀的動作。

  童二在發現房間裡有第三道呼吸，且綿長似習武之人，便以眼神詢問上官淮要不要殺了他。

  但上官淮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龍涎香……

  而龍涎香只有皇家才能用。

  「三哥，又被你發現了，真是無趣。」

  上官奕翻身從房樑上下來，嬉皮笑臉。

  「說吧，什麼事情？如果是今日朝堂之事，就不要多說了。」

  上官奕不解，「三哥，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參張宏遠一本？他已經被我們抓到貪污的把柄了啊，為什麼不能直接告發他？上官闕最近對我們一直圍追堵截，暗中的釘子也被他拔出來不少。」

  上官淮放下手中的書，坐在搖椅上翹著腿。

  「你急什麼？一個小小的張宏遠影響不到上官闕，反而會打草驚蛇。你就算今日參了他，最多也就是讓他丟了烏紗帽，別的什麼都不會有。」

  但上官奕還是不解，「可我們被拔掉的釘子怎麼辦？這些都是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其中一處暗樁可都十年了。」

  上官淮失去母親之後，便步步為營，近些年在皇后與上官闕的眼皮子底下組建了不少自己的勢力。

  由於自小有頑疾，他在二人面前向來表現出的便是性格陰晴不定，並且喜好殺戮。

  因此外界十分畏懼「三皇子」，而這樣的性格也成了他天然的掩護。

  上官闕疑心甚重，幾乎每年都要從太醫處確認自己這個弟弟是否真的壽命有礙，得到肯定答覆後，對他越發寬容。

  皇上也時常誇他有兄弟之情。

  做戲做戲，看戲的人感動落淚，但只有演戲的人心裡才清楚，究竟是為了什麼。

  因此，上官淮從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肆意無比。

  都覺得他最多活不過二十五，因此朝堂後宮都對他多有縱容。

  而這也讓他的脾氣更加古怪，成日遊山玩水。

  這種「不學無術」敗壞了他的名聲，但某種程度上卻也成就了他的韜光養晦。

  因為遊山玩水，在這個過程中結識「江湖人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與之「相談甚歡」也是意料之中。

  就這樣，上官淮靠著多年積累，加上當初母妃留下的人脈，蟄伏暗中慢慢積蓄力量。

  明面上，他還是那個體弱多病的三皇子，對皇位沒有任何威脅性。

  「你只知道這個暗樁已經存在十年，那我問你，你知道這個地方有多少勢力來過嗎？你能確保這些人不會被策反？真的能夠完全交付信任？」

  一連幾個問題，問得上官奕啞口無言。

  難怪，他說為什麼三哥在知道二哥藉口窩藏罪犯搗毀打鐵鋪時表現得那麼平靜。

  原來如此。

  「三哥你真不夠意思，這事兒你和我說一下我不就沒這麼擔心了嗎？」

  上官淮掃了他一眼，但就這一眼卻讓上官奕明白了他想說的那個字。

  「好好好，我不在這裡浪費時間，我走行了吧？」

  翻了個白眼，一邊準備翻上房梁，一邊嘴裡嘟囔著，說他親哥的壞話。

  「先別走，我有事和你說。」

  上官淮及時攔住對方，「張宏遠這個人，表面清廉，兩袖清風，但據我查到的線索，他在自己的祖籍那邊，可是安置了不少田產。」

  上官奕停下動作，「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田產嗎？哪個官員沒有？」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一個區區五品官員擁有五頃的土地也是應該的了？」拿起剛才放下的書，上官淮開口說道。

  「什麼？他的膽子居然這麼大？只能有六十畝的地，現在翻了九倍不止！」

  上官奕雖然平日裡不沾農事，但基本的東西他還是知道的，加之他自己本身就有皇莊，因此對農桑之事還頗為關注。

  「該死，真該死！三哥，你說他一個小小的五品京官哪來的膽子？不過……就算能拿到這麼多田產，他在縣令那裡如何登記呢？」

  「難道……這個縣令幫他一起隱瞞？」上官奕福至心靈，想到了這一點，卻不想事情遠比他想像中大得多。

  「你說錯了，不止是當地的縣令，如果當地的知府都參與其中呢？從上往下，沆瀣一氣。而且你以為他的田地是買來的？」

  上官淮從躺椅上站起來，想到什麼，神情更加嚴肅。

  「知府只是我目前得知的比較大的魚，他背後肯定還有人，我懷疑這件事情和上官闕脫不了關係。否則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即便賄賂上司，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數額。」

  上官奕來勁了，他早就想出去玩玩，三哥之前回來老給他講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精彩，他早就想去了。

  但都被母妃回絕了，這次如果自己能出去的話，他當然要一起參加。

  「三哥，你是想讓我去做這件事對嗎？」

  堂堂七尺男兒，眼神卻像濕漉漉的小狗一般看著你，上官淮心裡柔軟了一下，嘴上說的話卻有些冷清。

  「你想多了，我只是將這件事告知你，安慰你不要太關注張宏遠這個人，以防讓對方察覺到什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