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眼裡的一條狗

  「不過……」

  傅岑頓住，臉上的笑濃郁了幾分，「有一句話你說對了。你這個殺人兇手，本就應該為了秋瑟一命償一命！」

  「只不過還不是時候，你不配這麼痛快的解脫！現在的你不過就是我的一條狗，我要你痛苦！等膩了，隨時讓你給她償命！」

  黎歡眯著眼睛，已經能明顯的感受到腦袋有些缺氧。

  

  她眼前的一些都快要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傅岑的臉邪惡猙獰，扭曲。

  她試圖大口大口的呼吸，才發覺這是一件無比奢侈的事情。

  黎歡無助的閉上眼睛，心中被他的那幾句話刺痛，在腦海之中，似乎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

  就是他的一條狗……

  一條狗……

  就在她接近絕望，甚至覺得就這樣解脫挺好的時候，傅岑突然收回了手。

  「呃！」

  黎歡喉間發出痛苦的聲音，瞬間有大量的新鮮空氣湧入。

  她像是一個在囚籠之中被餓了很久的人，在接觸到食物之後只能按照生理反應，大口大口的將食物往嘴裡塞。

  直到身體開始適應之後，才稍微好轉。

  她雙手無力的撐在沙發上，頭髮也散亂下來。

  因為生理痛苦流下的眼淚混著頭髮糊在臉上，看起來很是落魄。

  她緊緊的盯著他，雙手都在打顫。

  「呵。」她譏誚的笑。

  「你說再多又怎樣？還不是不敢弄死我？」

  「每次都是這樣的把戲，要不是因為我爸媽，你以為我怕你嗎！」

  傅岑站在面前，像是帝王一般俯視著她。

  「是，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現在還不是時候。不然……弄死你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他的心中不見得多痛快，反而越是看到黎歡這樣，就越發煩躁。

  包括剛才在手機上看到的那些聊天信息，還有那天晚上在陽台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的身影。

  他很不爽。

  非常不爽！

  「我也不需要你怕我，只需要你有孝心。」他嗤笑。

  「只要你捨不得讓你爸媽這麼大年紀過苦日子，你就永遠只能待在我身邊。」

  這一點正好戳中了黎歡的心思。

  她這麼多次想要逃離，最後還是放不開家庭的桎梏。

  她的父母。

  一次次的將她勸了回來。

  黎歡鼻子發酸，只能通過死咬著自己的舌頭將眼淚逼了回去，將心中的怒火也一併憋了回去。

  她早該想明白的。

  即便跟傅岑再怎麼吵架，再怎麼鬧矛盾，她也沒法離開他。

  她早該死心。

  徹底死心。

  思及此，黎歡點頭。

  「傅先生說得對，我確實放不下自己的父母。」

  「剛才是我情緒一時激動，做出了不好的舉動。我跟您道歉，關於您說的話，我覺得都是對的。」

  她的情緒好像在一瞬間平復。

  上一秒分明還怒氣滔天，恨不得要將傅岑撕碎的女人，現在卻像是一隻乖順的小貓。

  黎歡理了理臉上的頭髮，用手腕上的皮筋紮好。再次抬起頭來時，臉上雖然有些髒兮兮的，卻還帶著笑容。

  「傅先生還有什麼需要看的嗎？又或者需要我解釋的？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這般友好尊敬的模樣，和剛才的態度狀若兩人。

  傅岑蹙眉，越發不悅。

  黎歡的反應，讓他有些意外，也不舒服。

  「你和凌之羽之間的事情，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他道。

  明擺著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看聊天記錄，也一定是兩人發生了什麼。

  意識到什麼，他忍俊不禁，「那天晚上怎麼沒把他留住？半夜還讓他回去了？」

  他故意嘲諷，試圖刺激黎歡。

  這個女人不就是想裝嗎？

  裝作不在乎，來維持傅氏和黎家的合作。

  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想要看到黎歡瘋狂的樣子。

  黎歡眼眸微閃，「傅先生，這件事情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和凌先生的關係非常簡單，只是高中很要好的朋友。畢業後沒有聯繫，上次才重新加了聯繫方式……」

  「那天晚上確實是他送我去的酒店，之後我也讓他離開。這些可以通過查酒店記錄和監控證實。」

  黎歡畢恭畢敬的說道。

  她看著很平靜，實則拳頭緊握，手指甲都已經嵌入手心裡。

  用痛來一次次的提醒她現在到底該做什麼。

  「至於其他人，所有的合作方和工作對接方，我和他們的聊天記錄都可以公開，傅先生可以一個個的查。」

  聽到這番話，傅岑突然失去了興致。

  從她在語氣中就能聽出，她無愧於心，當然也不可能和其他人發生什麼。

  他將手機扔在沙發上，興致怏怏道，「你的事情與我何干？不過你也確實應該明白一點，我的妻子身上不能有任何污點。」

  他走上前來，伸手揉了揉黎歡的腦袋，「你也應該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我不需要你和其他的人保持任何聯繫，乖乖待在我身邊。」

  與她說話的語氣，還真像是對待寵物。

  黎歡的臉對著他的胸口，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下一秒又恢復如常。

  她笑道，「傅先生放心，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她抬頭，乖巧的眨眨眼睛。

  果然，傅岑厭惡的收回手，轉身往房間走去。

  「你最好真的這麼懂事。」

  過後「啪嗒」一聲關上房門。

  他的面色陰沉，黑的像是塊炭。

  進屋後一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

  方才的黎歡就像是一塊海綿，任憑他怎麼說都不發作。

  而她越是這樣，他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甚至……有一絲察覺不出的慌亂。

  慌？慌什麼？

  他在察覺時將思緒掩蓋下去。

  他怎麼會擔心黎歡用極端的方式離開他？又或者……從今往後都是這個樣子？

  ……

  客廳沙發上的黎歡聽見房門關上時，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她躺在沙發上，像是一隻受了傷，蜷縮在一起的小動物。

  黎歡閉上眼睛，眼角濕潤，思緒複雜。

  很久，很久，才被手機鈴聲打斷了情緒。

  睜開眼時，她淚眼朦朧，隱約才能看到屏幕上的名字。

  凌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