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六月三十日

  深夜。

  窗外月光傾灑下來，床榻上的女人似乎不太舒服。

  她蹙起眉頭，卷翹的睫毛不安的顫動著。

  

  過了會兒，才睜開了眼睛，滿臉為難。

  ……

  她想上廁所。

  ……

  只是想起自己的不方便，還是有些糾結。

  只是，這樣憋著根本就睡不著覺。

  方才輾轉反側了很久，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入眠。想起明天還有工作也不可能一直在這憋著，她只得伸手打開床頭的燈，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二十五。

  她咬牙，掀開被子，撐著自己站起身。

  因為一隻腳踝比較重，另外一隻也受了傷，但是並不嚴重，所以能夠稍微撐著。，卻還是痛。

  她倒吸了口涼氣，妄圖強撐著這口氣走到廁所，只要能過去，就不愁回來，大不了期間浪費的時間多一些。

  「啊！」

  可未曾想，才剛剛走出幾步路，腳踝處就像是被針刺了一樣。

  她驚呼出聲，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朝著身後跌了過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索性身後鋪著地毯，摔下去時才稍微緩解了痛苦。

  可身上還是痛的不行。

  「哼。」黎歡悶哼，小心翼翼的想要爬起來。

  可身上的痛實在難忍，愣是怎麼樣都爬不起來。

  她咬牙，眼眶中泛起淚。

  這種在黑夜之中無助的感覺讓她實在難忍，更加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行。

  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這麼長時間來的委屈，好像在一瞬間的積攢下全部爆發。

  她開始嚎啕大哭，抱著自己的膝蓋，全身止不住顫抖。

  甚至連房間的門被人打開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傅岑睡的不深，隱約之間聽到了黎歡的哭聲，從自己房間出來，打開房門時，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黎歡小的身子坐在床邊，還在落淚。

  他眸子沉了沉，心中生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忍。

  他緩緩的走到黎歡面前，俯視著眼前的女人，「你在這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他的聲音冷漠。

  黎歡怔愣了一下，低著頭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淚，才抬起頭來。

  她的眼睛紅腫，眼眶濕潤，連鼻頭都是紅紅的……

  如今看著傅岑，下一秒，將眼神挪開。

  「傅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只是想起來上廁所，沒想到摔了一跤，覺得有點疼就哭了。」

  她說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只是忍著，腳踝的痛都想要強撐著自己站起來。

  可下一秒，又差點跌下。

  還是傅岑伸手扶住。

  他的臉色有些不悅，陰沉沉的，看著有些嚇人，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黎歡，你要是這一次真出了什麼事，我是不會管你的。」

  「該逞強的時候不逞強，不該逞強的時候倒是挺會逞強的，當年你要是有這個本事，直接到我面前來說你的想法，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一天。」

  「偏偏你沒有，而是在背地裡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時候你怎麼沒有這麼硬的骨頭？」他譏誚道，卻還是將黎歡打橫抱起。

  「與其用你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倒不如直接跪在秋瑟的墳頭好好的懺悔。你如果願意主動承認自己的錯，我或許還不會這樣對你。」

  他嘴角上揚，冷笑著。

  黎歡心中咯噔一聲，那種滋味，比吃下了蓮子心，還要苦澀。

  她就知道的。

  早就應該知道傅岑會說這些。

  只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

  「我……」她開口想要反駁。

  「我不想聽到你說任何關於她的事情。」他打斷她的話。

  仿佛黎歡沒開口，他就已經猜到能從她的嘴裡聽到什麼。

  「既然你都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為什麼不給我一個辯解的機會？」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不想聽。」他道。

  區區四個字，將她所有的希望在瞬間破碎。

  那一瞬間，她張開嘴巴也啞口無言。

  任由傅岑將她抱著放在馬桶，他站在門口凝視著她，「趕緊上，上完抱你回去，我還要睡覺。」

  他的聲音聽著有些不耐煩。

  黎歡滿臉通紅，從未想到過會面臨一個這樣的狀況。

  她窘迫的抬起頭來，眼神飄忽。

  「傅先生，你這樣，我怎麼上？」

  浴室的門打開，她被脫了褲子坐在馬桶上，被傅岑直勾勾的盯著。

  這樣子的她，仿佛連基本的人權都沒有，活生生的就像是一個牲口。

  「麻煩你關上門出去，我好了之後自然會叫你。你這樣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傅岑倒也沒多說什麼，將門關上便在外面等著。

  他坐在床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膝蓋。凌厲的目光在房間裡，來回看了一遍，最後落在黎歡的手機上。

  神不知鬼不覺的，他拿起了黎歡的手機，按下密碼時，很快就解鎖了屏保。

  是他和她的生日。

  這三年來竟然都沒有換過。

  傅岑蹙眉，心中升起煩躁，過後來來回回的亂翻，似乎是想要在裡面找到些什麼。

  當時程秋瑟出事時，他調查過她的手機，只是當時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黎歡和這件事情有關。

  而且她當時有不在場證明，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調查她的手段，判件最後也判定成了意外事故。

  可他不相信。

  甚至從程秋瑟留下的蛛絲馬跡中，能夠查的出來，在她的車出事前，應該是和黎歡有過聯繫的。

  但是之後的一切都沒有調查出來。

  他還想看看，或許這三年來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傅先生！」

  才翻看一會，耳邊就傳來了黎歡的聲音。

  此時，傅岑正好打開她的備忘錄，再看到上面內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愣神。

  「傅岑喜歡吃鹹粥，牛排，烤的比較脆的三明治，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吃甜……」

  「我好像用了很多的辦法，但是又好像再也留不住他了。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當年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六月三十日。」

  這幾條備註都是幾年前的，而他看到最後一條時，眯了眯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