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茶話會

  霍南時在公司諸事不順，看什麼都不爽，回家後這股情緒更嚴重。

  室內的燈亮起，他的心頭忽然冒出了冷清感。

  

  姜蕁離開近五年，本以為早就習慣了。

  環顧四周，只有管家和保姆在客廳如履薄冰的候著。

  他拿了件浴袍走近浴室。

  浴缸放滿水，他閉眼往下沉，試圖讓躁動的心安靜下來。

  霍南時總覺得水溫怎麼也不合適，泡了沒多久，就起身披上水泡出去。

  他到客廳倒水喝，聽見了傭人們的竊竊私語。

  「最近看少爺心情不好，我忽然有點想念太太在的時候了……」

  「以前，不管多晚，太太都會等少爺回來，給他放好洗澡水，準備鬆軟舒適的睡衣，還會陪少爺一起吃宵夜。」

  「少爺都不知道，他的西裝全是太太每天親自熨的，太太剛學習熨燙衣服的時候，還傷了好幾次手，我看得都心疼，她還不讓我說……」

  「還有還有……」

  傭人們說得起勁，直到聽見製冰機轉動的聲音，才探出頭錯愕的看向廚房。

  霍先生什麼時候下樓的？

  怎麼一點腳步聲都沒發出來？

  傭人們有些害怕，萬一主人家聽見這些生氣了，把她們趕走可怎麼辦？

  奇怪的是，霍南時倒完水就走了，並沒有厲聲苛責。

  整夜，他都處於焦躁的情緒中，即便吃了安眠藥也睡不著。

  頭又隱隱作痛起來。

  ……

  姜蕁正在準備明天參加幼兒園茶話會的服裝。

  她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但如果不參加，小星星就顯得太特立獨行了。

  姜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與班上的同學格格不入。

  她挑選了一套親子裝，這才哄星星睡覺。

  「媽媽。」

  星星低喚一聲，「明天的茶話會是小昱媽媽組織的，她好像不太喜歡我們……你去的話，會不開心嗎？要不我們不去了吧？」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能感覺到沈婉骨子裡透出來的敵意。

  真不知道心思這麼重的人，是怎麼生出霍昱這麼可愛的孩子的！

  姜蕁捏了捏她的臉頰：「沒關係，就是個茶話會而已，你只要負責吃吃喝喝就好啦。」

  麻煩非要找上門也沒辦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姜蕁從來不怕別人惹事。

  翌日，她們打扮妥帖的出門。

  姜蕁站在門口想了會兒，叫住司機，把另一把車鑰匙丟過去，「開這個吧。」

  她丟出去的，是賓利的車鑰匙。

  小星星認出來了，眨巴眼睛，揪著小辮子問道：「媽媽，今天要開舅舅的車嗎？」

  這個小洋房負一樓是車庫，存了三四輛車。

  她們回國後，一直讓司機開的都是最低調的小奧迪。

  姜蕁把孩子抱上車，扣好安全帶，糾正道：「準確的說，是你老媽的車。」

  這是她大學提前畢業，姜行之送的禮物。

  可惜，開出門的次數不到十次。

  抵達幼兒園，耀眼的賓利很快就成為圍觀對象，大家都在猜坐在裡面的是誰。

  沈婉甚至整理好表情，把愛馬仕包露出來，準備上前打招呼。

  她最熱衷的就是和名門闊太打好關係。

  司機下車開門，姜蕁和小星星出現在視野中。

  沈婉的表情出現裂痕。

  是不是搞錯了？

  姜蕁牽著孩子在眾人的注視下高調的走進幼兒園。

  這些人嘲笑過星星的人，她全都記在心裡。

  唯一知道姜蕁家底的只有幼兒園老師，開學當天就驗過資。

  茶話會在室外舉行，老師提前幫忙搭建了台子，後續的流程就由沈婉這個發起者來走。

  沈婉說起場面話來一套接著一套的，堪稱交際花典範。

  霍昱卻興致缺缺，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旁邊，甚至不開心的皺起眉頭。

  媽媽總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讓大家都奉承她。

  可他一點也不喜歡，只覺得吵鬧。

  小星星注意到霍昱的表情，悄咪咪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偷溜。

  兩人先是鑽到桌子底下，然後又貓著腰往蛋糕台跑。

  姜蕁全程看著他們，惹不住彎了彎嘴角。

  還是小朋友有趣。

  很多孩子都坐不住溜走了，長桌上只剩下一群打扮精緻的闊太太。

  沈婉說得起勁，所有人都在附和，只有姜蕁露出漫不經心的笑，甚至有些輕蔑？

  這讓她非常不爽。

  沈婉把矛頭指向姜蕁，「星星媽媽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不如說出來分享一下？」

  「是啊，我看星星媽媽都沒在聽呢。」有捧臭腳的立即接著話往下擠兌人。

  姜蕁調整姿勢，動作看似隨意，卻說不出來的優雅，把這些人都給比了下去。

  她古怪道：「聽什麼？聽沈小姐說比新聞聯播還要冗長的祝詞嗎？」

  這話算是當眾不給沈婉面子了。

  沈婉氣得指尖發抖，但又要為了面子忍住，不能發火。

  這麼多人看著，她必須保持良好形象。

  沈婉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星星媽媽是覺得我的話太多了嗎？我下次一定改正，不過你是頭一回來，融入不進去也是正常的。」

  她故意把姜蕁從群體中摘出來，又裝作體貼道：「我們平時私下的茶話會也是這樣的呢，星星媽媽可能沒有參加過上流社會的活動吧？下次我帶你去呀。」

  姜蕁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忽然覺得霍南時的眼光真差勁。

  別人消費降級，他的審美簡直過山車式的降級。

  姜蕁跟著老媽到處喝茶的時候，還不知道沈婉在哪個村子裡和稀泥。

  她喝了口水，又慢條斯理的把杯子放回桌上：「哦？你們上流社會的活動都是AA制嗎？」

  沈婉臉色微變道：「你在胡說什麼？」

  哪有AA制的茶話會啊！又不是假名媛拼團！

  姜蕁挑眉：「好像我記得也不是，一般誰組織的誰買單吧？」

  她挑剔的看了長桌一眼：「今天是沈小姐組織的，怎麼還要大家AA啊？我看這些東西也要不了幾個錢，不如沈小姐把單買了吧？」

  「不然怎麼叫上流圈子的茶話會呢？沈小姐，你說對吧？」

  話末是虛心討教的語氣，姜蕁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絲毫看不出壞心眼。

  沈婉臉都氣綠了。

  這些糕點都是米其林三星特供的，就連杯子餐具也花了大價錢，姜蕁到底識不識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