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頭蒼蠅

  在學校的三年，謝健民學業平平，即便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總是比別人差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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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不希望到大醫院當醫生，可謝健民如今只能窩在小小的鎮衛生院。

  「我爹說了，他們市一院正好進口了一台CT機，讓老太太過去做個全面檢查。」方才出去了一趟的車大嫂又走進來。

  「既然老爺子已經安排好，那我就放心了。」錢院長心裡一個勁地打鼓，只怕因為這事，老爺子對他生出什麼想法。

  「對了，聽說昨晚衛生院挺熱鬧啊？」車大嫂忽地問了句。

  錢院長乾笑兩聲，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瞧了錢院長片刻，車大嫂衝著屋外道，「雨燕，你就是個沒腦子的，我怎麼叮囑你的，有事就來找姐。你帶你奶到鎮上，就該先來我這兒。你姐還能讓你們瞧個病，都要被趕來趕去？」

  這話說者有意，聽者更有意。

  錢院長額頭冒起了汗。

  「薛彩霞是不是在衛生院說了不少難聽的？她剛評上積極分子就搞出這事，組織上肯定要找她談話。以後你們也別由著她。咱們供銷社就是為人民服務的，不能因為一兩個人，搞得咱們跟廣大群眾成了對立面。錢院長，我說得對吧？」

  「是啊，是啊！」錢院長摸了摸額頭，到底站不住了，對著跟過來的幾位道：「老爺子忙得很，我們就不打擾了？」

  這邊客人告了辭，車大嫂也打算去供銷社，準備出去了，又看看過來送她的杜雨燕，「剛才隔壁老郭家的媳婦認出你，特意同我講了昨晚的事。她就在衛生院上班，說你被欺負得可憐。你也是的，薛彩霞瞎說八道，你不會對她臉抽回去？！」

  朝陽受的那委屈，擱在車大嫂心裡，反正過不去了。

  杜雨燕憨笑，「我哪有這膽子。」

  這話聽在車大嫂耳朵里，就是杜雨燕為人厚道，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你呀，就吃了不會動手的虧。」車大嫂心疼地拍拍杜雨燕肩膀，「聽明白了吧，讓老太太到市一院。我剛才找過每天去市里運貨的師傅，明天一早出發，都說好了，人家把你們送到醫院門口。」

  杜雨燕低頭看著自己腳尖，本來她賭一口氣，打算到縣醫院撞大運，都做好當無頭蒼蠅的準備，卻沒想到，就這麼一鍵直升了！

  朝陽風風火火跑進來，不開心地問，「小姨，大寶跟二寶就要走了呀？」

  車大嫂搶過了話，「他們不走了，白天你們一塊上託兒所，晚上兄弟仨在一張床上擠擠，怎麼樣？」

  杜雨燕愣住。

  「你姐夫也點了頭。「

  「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杜雨燕沒想到，車大嫂要留下孩子們，雖然這樣的確能解決她的大問題。

  「成的！」朝陽嗷了一嗓子，興奮地衝到屋裡，「大寶，你和你弟弟都不走了！」

  「要媽……」二寶挪了過來，兩隻小手絞在一塊，巴巴地看著杜雨燕。大寶也過來了，從後面抱著弟弟，眼睛一眨一眨。

  「什麼麻煩，家裡孩子，一個也是養，三個也是養。再說了，去年我陪我婆婆去瞧過病，我娘家還在市里呢，也給折騰死了。你家這二位都挺懂事，能體諒媽媽的難處。」

  車大嫂說著，轉頭問，「大寶，咱們不給你媽添亂？「

  這話把孩子架了上去，大寶聽得懂，挺起小胸脯表態，「媽，我們在大姨這兒，一定乖乖的。」

  自己表態還不夠，大寶擰擰二寶小臉，小大人似地教訓，「媽照顧太奶和我們好累的，咱們留下來，哥哥帶著你！」

  二寶小嘴撅了半天，很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車大嫂雷厲風行，索性把孩子打包送去託兒所，說是讓兩個寶先適應環境。

  杜老太在朝陽的屋裡休息，杜雨燕過去看了，老太太睡得很香。

  王老爺子只管寫他的手稿，如同老僧入定。為老爺子續了一壺茶，杜雨燕便悄悄走進車家的廚房，關上了門。

  此刻杜雨燕又進了空間超市。人家幫了那麼大忙，她想表達一下感謝之意。

  那就做一頓好菜吧！

  面前的蔬菜瓜果、雞魚肉蛋，依舊教人眼花繚亂，可杜雨燕卻不得不考慮自己越來越薄的錢袋子。

  剛來的時候，她還挺躊躇滿志，以自己的能力，養活一家人不在話下。

  可理想再豐滿，也抵不過骨感的現實。

  即便如此，該花的還得花。

  杜雨燕挑了一塊肥瘦相間的前腿肉，還有鱖魚也不錯，當然老母雞也必不可少，米麵油也得來一點。

  這一下，就將近十塊錢劃拉了。

  杜雨燕豁出去了，既然要款待大家，就得拿出最好的。

  一路掃過蔬菜區，杜雨燕注意到，邊上有不少零食。

  朝陽喜歡白糖餅，自然要滿足他……

  突然，杜雨燕靈光一閃。

  為什麼不給孩子們來點驚喜？

  杜雨燕剛出空間超市，廚房的門幾乎被人從外面撞開。

  「我說吧，小姨在裡頭！」朝陽衝著後面兩個道。

  「媽！」二寶腫著眼泡跑進來，一把抱住杜雨燕。

  杜雨燕先被嚇了一跳，等看到寶貝兒子哭紅了眼，又心疼起來，蹲身問道：「怎麼了？」

  「我都替你羞死了，找不著媽就掉金豆子！」朝陽在旁邊起鬨。

  大寶瞪了朝陽一眼，彎著腰哄弟弟，「不哭了！」

  杜雨燕拿過毛巾，替二寶擦了把臉，問，「你們自己從託兒所回來的？」

  「我爸去接的，他給郭叔叔叫去下棋了！」朝陽隨口回了句，掃到地上滿噹噹一大堆，又來了個一驚一乍，「好多呀 ！」

  杜雨燕解釋，「剛才小姨去買的菜，還有你媽買的，今晚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二寶立刻抬起頭，淚珠還在眼眶裡噙著，小嘴卻彎成了勾。

  車科長走進家門的時候，三個孩子蹲在地上，共同欣賞一條養在白瓷盆里的鱖魚。

  湊到跟前看了一眼，車科長嘖嘖兩聲，「這麼大的魚，外面不容易買到。」

  說罷車科長又朝廚房門裡那一堆看過去，「買這麼多？」

  杜雨燕忙從廚房出來，「前頭那家國營菜場東西不少，我今天運氣不錯，正好有新送到的貨，我頭一個挑的。」

  這位原則性太強，杜雨燕生怕他又往投機倒把那邊想。

  車科長眯了眯眼睛，似乎還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