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律法無情人有情

  『荷花』捂著眼睛，「我不能回去，我、我不配回去。」

  在知道她父母都是高尚的人民教師的時候，她也是有些愧疚的。

  

  那麼好的父母，卻生出了她這樣一個殺人犯。

  「不打算回去見一見他們嗎？」

  女人沉默著沒說話，答案顯而易見。

  賀杳杳眼帘微垂：「那你後悔了嗎？」

  『荷花』放下了一雙手，苦澀笑著：「不後悔，殺人不過是償命，我賠他就是了。」

  【鯊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不後悔，骨子裡就是壞的吧！！】

  【怎麼感覺主播在同情鯊人犯啊？要是真讓兩位老教師見了她，說不定還得多自責難過呢！竟然生出了這麼一個女兒！】

  【我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變成了這樣，我是不願意見的，還不如當沒生過！】

  【兩個孩子是無辜的，老教師應該不會因為不孝女去苛待孩子吧？】

  賀杳杳看了眼彈幕，眉眼也沉了下來：「他還不配你帶著愧疚和自己錯了的想法去償命。」

  不等彈幕質疑和攻擊，她直接點出了真相。

  「你們一起走出孤兒院，結婚在一起，約定了走下去一輩子的決心，可他先出軌了不是嗎？」

  「在你發現質問他時，他動手打了你。事後你要離婚，他才開始後悔，跟你道歉認錯。為了兩個孩子，你忍了下來，可換來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你的胸口和後背上，那些被衣服遮蓋看不到的地方，不全都是傷口嗎？」賀杳杳緊緊盯著『荷花』，「你覺得你錯的，只是殺了人嗎？」

  『荷花』的眼睛已經紅了，她其實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可男人步步緊逼，好幾次都快把她打死了。

  她想過離婚，想徹底離開男人。

  可每次他都會跪下來痛哭流涕，還用孩子威脅她。

  哪怕是她偷偷帶著孩子躲出去，他也總能找到她躲的地方。

  她太害怕了。

  從來沒想過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人隱藏的性格是這樣的！

  「為這樣一個人付出生命，不值得，他出軌家暴、偏執跟蹤的時候，你不知道尋求幫助嗎？」

  看穿『荷花』的性格，賀杳杳聲音也冷了下來，「是你軟弱，你覺得沒人能幫你，所以你偏激走到了這一步。」

  「如果你在發現他出軌的時候，不選擇原諒。」

  「如果你在他家暴的時候，勇敢報警找人協調，堅定決心離婚，你不僅能跟你父母相認，也能跟孩子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的命盤，原本不是這樣的。」她微微閉了閉眼睛。

  人定勝天。

  命盤早在『荷花』一次次相信男人話選擇原諒的時候，就發生了改變。

  她能做的，也只是幫她算到親生父母的聯繫方式，把兩個孩子妥善安置。

  說出來真相，只是不想這個女人被誤會，也希望蹲在她直播間的警方能重視到這個問題。

  家暴，並不只是個例。

  像『荷花』這樣軟弱的人，太多了。

  頭一次，賀杳杳連卦金都沒收，主動結束了連麥。

  直播間安靜了很久很久。

  看著直播的一眾警方，也都沉默了。

  如果到這個時候，他們還看不出來主播想傳達的意思，那他們也抓不到那麼多罪犯了。

  「關隊，抓人嗎？」

  關行己關掉了直播，頭一次感覺到了為難。

  律法無情人有情。

  害怕毒打情有可原，自衛反擊同樣沒錯。

  可她殺了人。

  「抓吧。」

  ……

  直播間。

  賀杳杳調整好了剛剛因為女人的軟弱導致命盤錯改的激憤情緒，重新開口：「破例重算一卦。」

  【可憐兩個孩子了。】

  【我我我！！主播我都申請連線很多次了！】

  【主播這麼厲害能算彩票號碼嗎？求暴富！！卦金翻倍！】

  「不算彩票，就算告訴你，你也中不了獎。」賀杳杳淡淡開口，直接連了下一位粉絲。

  「主播！我家裡好像有鬼！」畫面剛分開，對面的女孩兒就睜大眼睛撲到屏幕面前。

  她兩隻手死死抓著平板，「我是在外租房自己住的，半夜家裡總是有唱戲曲的聲音，男女分辨不出來。除此之外，我還總能聽到一些敲打和碰撞聲！」

  【不會是隔壁或者樓上樓下弄出來的動靜吧？也不一定就是鬼。】

  【誰家大半夜唱戲啊，小姐姐有沒有問過鄰居，是只有你自己能聽到嗎？】

  【獨居人士狠狠代入了，大半夜不要給我看這個啊！！】

  「這棟公寓的隔音很好，鄰居跟我都認識，關係也不錯。」瑤瑤注意到了彈幕，「我們小區隔音很好，保險起見我也去問過，但除了我沒人聽到有人唱戲。」

  賀杳杳見他們討論的厲害，就起身離開了直播間，下樓給自己倒水。

  回來的時候，瑤瑤還在跟直播間的人排除著猜測。

  「不用亂猜了，鏡頭拿遠，給我看看你家布局。」

  瑤瑤連忙照做，鏡頭反轉，將書香文藝的房間露了出來。

  雖然是獨居女孩兒，但瑤瑤不像其他人那樣，塞很多毛絨玩具。

  她住的房子裡，除了書就是花瓶、古玩。

  甚至還單獨開闢出了一個書桌，上面鋪著文房四寶。

  【書香世家？】

  【我看到小姐姐的書法了哎，很好看！好厲害！】

  【會不會是風水有問題啊？我好像有聽老人說過，家宅、墳地的風水都有很大影響，要好好選。】

  已經是半夜了，但唱戲的聲音還沒響起，瑤瑤咽了下口水：「我家人都喜歡書法古玩，我是跟著爺爺練的。」

  「主播，真的是風水的問題嗎？」

  賀杳杳低頭喝了口水，「還不能確定，唱曲聲是什麼時候響起的？」

  瑤瑤看了眼時間，忙道：「每次我上床睡覺之後，但今天都這個點了，居然還沒唱！」

  「把燈關掉。」

  她按照賀杳杳的吩咐去做，屏幕一下子黑掉，直播間的粉絲都在靜靜等著。

  沒多久，一道幽怨的曲調哼起，兩句之後又歡快起來。

  吳儂軟語，雌雄難辨。

  賀杳杳垂下眸子，「把燈打開吧。」

  稀奇的是，開燈之後，那道聲音就沒了。

  「你家最近是不是新添了件瓷器？」

  瑤瑤驚訝，「主播這也能算出來嗎？」

  賀杳杳搖了搖頭，「不是算出來的，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