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弱水之上

  一抬頭，我就看到了追過來的黑白無常等人。

  

  只是不知為何，他們沒有下來，反而是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眼神之中有著忌憚的神色。

  我覺得疑惑，黑白無常除了冥府府君閻王爺之外，就已經算是高職位的鬼差了，為什麼會懼怕一個劃破船的老頭呢？

  我來不及多觀察黑白無常的神情，因為船已經向前划去，遠離了奈何橋。

  在最後的還有，我看到了白無常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憐憫。

  我知道他是在憐憫我，我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憐憫我。

  難不成跟著白髮老翁離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你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遠離奈何橋之後，老翁主動開口問話，我自然是沒有什麼隱瞞，把能說的都說的出來。

  「這麼說來，之前的地動山搖也是你造成的？」

  說實話，我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

  甚至我有時候我也在想，這件事會不會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是湊巧了而已。

  畢竟當時待在望鄉台的鬼魂還是很多的，不過把手放在望鄉台上的，我的確是唯一一個。

  我在心裡想要說服自己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但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或許是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把手放在望鄉台上而已，僅僅是這樣，就引發了這樣的共鳴，我嚴重懷疑地府在碰瓷。」

  這番話說完，我看到白髮老翁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想來他也覺得這件事和我無關，我是被地府碰瓷了。

  白髮老翁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隨意問了兩句之後，就把關注點放到了卿卿前輩身上。

  「卿卿他，還好嗎？」

  這個問題，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竟我從遇見卿卿前輩開始，見過任何形態的他，唯獨沒有見過人形態的，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見我不說話，白髮老翁明顯著急了，身上有黑氣的氣息波動著。

  那些氣息非常強大，我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凍得瑟瑟發抖。

  不僅如此，四周的黃泉水像是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一番，水面起了波瀾。

  隨後，一道道黃色的水柱拔地而起，足足有二十多米高，才重新落了下來。

  黃泉水掉下來，像是下了一場瓢盆大雨，除了我們小船之外，四周都被雨水覆蓋了。

  有幾滴黃泉水淋到了我的手臂上面，頓時我的手臂就冒煙了，而且也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這種程度的傷害，就連丹藥也沒辦法恢復了。

  好在淋到的雨水不是太多，否則我就像之前的那些亡魂一樣，徹底被黃泉水抹殺了。

  「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老翁的白髮無風自動，在身後飄動著，就像是一件披風。

  他的眼珠子變成了紅色，脖子上有一條條黑色的線蔓延出來，一直延伸到臉色。

  這個狀態下的他，十分可怕，我害怕極了，急忙大喊道：「他沒事，活得好好的，除了想念你之外，沒有任何不妥。」

  聽到這番話後，白髮老翁的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黃泉的水歸於平靜，他身後的白髮也垂直在後背，脖子上那些黑色的線也在慢慢褪去。

  見狀，我鬆了一口氣。

  剛剛我是真的害怕他一生氣，就把我給弄死了。

  那我是真的找不到地方哭了，好不容易從黑白無常手中逃脫，沒想到又陷入了新的危險之中。

  等到眼珠子變成了普通顏色之後，白髮老翁才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

  「你可以給我說說卿卿的事情嗎？」

  為了防止他在次發狂，我這次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給了他聽。

  在聽到卿卿前輩會附身在各種各樣的死物上時，不知為何，白髮老翁陷入了沉默之中。

  隨後，有這個鮮血順著他的眼角流了出來。

  鬼是沒有眼淚的，白髮老翁流出來的血淚，實際上是他的靈力所化。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才會這麼痛苦，但我知道他一定很愛很愛卿卿前輩。

  船靜止在黃泉上一動不動，白髮老翁也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一座石雕。

  我很想離開這裡，回到堂口，救活了無塵。

  可是我需要白髮老翁把我送上岸，否則我沒辦法離開。

  我打量著四周，除了是靜止狀態的黃泉之外，什麼都沒有，水面上連一片樹葉，一根羽毛都沒有。

  黃泉水，也被稱之為弱水，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沒辦法在水面上漂浮起來。

  傳說中，弱水的水面，就是一根羽毛也能沉入水底，最後被弱水吸收轉化，消失得一乾二淨。

  唯一可以在水面漂浮的東西，只有崑崙西王母坐下的青鳥的羽毛。

  只是想要做出來一艘可以在弱水上行駛的船，至少需要三隻青鳥的羽毛。

  但想要去崑崙求得青鳥的羽毛，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能在黃泉上行駛的船隻，不過是一兩艘。

  白髮老翁也能擁有一艘，足以證明他不是普通人。

  就在我苦惱著該怎麼離開的時候，白髮老翁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了。

  「想離開這裡？」

  我沒走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

  「我可以送你離開。」

  我驚訝的轉頭看著他：「當真？」

  若是他真的願意幫忙，那我肯定是能走出黃泉的。

  只是他幫我，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呢？

  我身上的因果已經太多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他的。

  「當然。」

  「你想要什麼？又或者是需要我去替你做什麼？」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付出才能有收穫，我不相信他會好心幫我。

  「我的確是有所求，不過我所求很簡單，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帶一句話給卿卿，讓他等我，一句話，我送你離開弱水，離開地府，讓你回到城隍廟。」

  「我知道你懷中有陰馬，到了城隍廟之後，你就可以利用陰馬離開了，一句話換你平安離開，你決定好了嗎？」

  如果只是給卿卿前輩帶一句話，那我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當下就點了頭。

  白髮老翁沒說什麼，伸手摸了摸我眉心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