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朕所求，萬世太平

  一樁樁事情全部處理完畢以後，蘇文這才得出空來去見歐鶴。

  歐鶴雖然被俘虜了，但畢竟也是兩道巡撫，再加上此人氣度不凡，蘇文倒是對其十分欣賞，便將他安置在一個空宅院裡面，只是沒有自由罷了。

  看守宅院的人是直接從三千衛調過來的，不是蘇文不相信巡檢部的那幫人，主要是巡檢部更多的針對是楚南總督的百姓和小偷小摸的事情。

  而對歐鶴這種人，自然是要三千衛更方便了。

  「總督！」

  三千衛的兩個士卒看到蘇文過來，趕緊抱拳行禮。

  蘇文輕輕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旋即問道：「如何了？」

  其中一個士卒輕聲笑道：「倒是挺安靜，除了吃就是睡的。」

  蘇文哈哈大笑，朝著裡面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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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但這歐鶴竟然提著燈籠，站在水池邊看著裡面的魚。

  不得不說，身在敵軍內部，這傢伙倒是挺閒情雅致的。

  「歐鶴大人！」

  蘇文遠遠的打了個招呼，但歐鶴似乎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的看著魚兒游來游去。

  蘇文也不惱，反而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去，看向河裡的魚。

  「百姓如水，朝廷就如這水裡的魚，若是沒了水，朝廷也就不存在了。」

  歐鶴在蘇文蹲下來之後，輕聲說著。

  蘇文暗自點頭，暗道一聲有才，不管如何說，這個歐鶴能懂得這個道理，倒是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但魚是魚，朝廷是朝廷，魚不會破壞自己的環境，但朝廷會。」

  蘇文淡然說著，壓根就不用思考。

  「總督大人打算關我到什麼時候？」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呢。」

  兩人回答的速度極快，卻都沒有看向對方，仿佛是提前預演過一樣，十分奇妙。

  在問詢完之後，陷入到死一片的沉默。

  「不如投降吧，在我們楚軍做事，總比在那個朝廷好。」

  沉思了許久，蘇文輕聲說著，語氣像是一個老朋友一樣，似乎這兩人壓根就不是對頭。

  只是許久以後，歐鶴都沒說話，他盯著水塘十幾個呼吸，緩緩道：「歐家先祖，在大韓太祖皇帝尚未稱帝之前，便追隨左右，自大韓太祖稱帝，落得護國公之名。」

  「先祖死後，後世子嗣在其福蔭之下，加官進爵，爬的十分之快，本官今年才不過三十過半，如今卻已經是兩道巡撫。」

  「若是這巡撫之位做的穩妥，等到返回恆京，少不了給個尚書的位子，最差也是侍郎。」

  「按照以往歐家人升遷的例子，在尚書熬個幾年，等到不惑之年，便可以入主內閣，內閣再熬他個十年，天命之年，換個首輔噹噹，也沒什麼問題。」

  「你讓我降你，給不了我這平步青雲，還要無端招惹朝廷和歐家的猜忌，何必呢？」

  蘇文沉默不語，倒是沒想到歐家在大韓朝廷的地位這麼高。

  如此看來，這個歐鶴能在不到四十的年紀成為兩道巡撫，確實跟這個有關係，但蘇文可不信，僅僅只是因為這個背景，就能讓歐家有今天。

  「確實厲害，倒是小瞧了你了。」

  蘇文點了點頭，默默稱讚道。

  歐鶴卻從一旁站起身，獨自走到亭子裡，沒了燈籠照亮，蘇文只得無奈跟上。

  「本官研究過總督大人，你是楚國人，卻來到我大韓，你到底是誰？」

  歐鶴回過頭來，眯眼盯著蘇文。

  蘇文雙手背負在身後，反問道：「你覺得呢？」

  歐鶴盯著蘇文看了許久，半晌以後無奈搖頭，他看不出來。

  蘇文也不主動挑明自己的身份，乾脆直接坐下來道：「難道你們大韓的皇帝也不知道？」

  「不知道。」

  蘇文無奈的笑了笑，眯眼看向遠處黑魆魆的夜色，輕聲說道：「那你可知，我的期望是什麼？」

  「什麼？」

  「朕所求，萬世太平！」

  歐鶴下意識就要點頭，忽然身子一震，他雙肩不斷顫抖，死死的盯著蘇文。

  先前，他分明聽到蘇文說出「朕」這個字。

  而這個字代表什麼含義，歐鶴心中十分清楚。

  那是至高皇權，天底下獨一無二的稱謂！

  那一瞬間，歐鶴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看著蘇文死死的不敢相信。

  「你是……大楚皇帝？」

  許久之後，仿佛喉嚨被死死的掐住一樣，歐鶴艱難的蹦出一句話。

  蘇文微微笑了笑，袖袍甩動，輕聲道：「自然，如假包換！」

  歐鶴直勾勾的盯著蘇文，先前他還在嘲諷蘇文不自量力。

  但如今眨眼便看出，蘇文或許也有讓他歐家重新振興的實力。

  即便是現在的歐家已經到達了位極人臣的超然地位，但朝廷腐朽，這般地位又能安穩幾日呢？

  今日在平原府的所見所聞，讓歐鶴心中十分清楚，若是蘇文能當個皇帝的話，自然也是一位明君，但他卻著實沒想到，蘇文竟然真的是皇帝，而且還是大楚的皇帝。

  這給他的預料，實在是超出想像啊。

  「那敢問總……陛……」

  歐鶴正要開口詢問，一時之間卻發現不知該如何稱呼蘇文。

  稱呼總督，似乎有點不對。

  但稱呼陛下的話，對方是大楚的皇帝，他是大韓的臣子，又如何使得？

  「還是稱呼我總督好了。」

  蘇文意識到歐鶴的窘迫，輕聲笑了笑，拍著對方肩膀道。

  「敢問總督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

  在得知了蘇文的身份之後，歐鶴幾乎瞬間清楚明白，蘇文絕對不會偏執一隅，對方的目光自然不可能放在一個小小的下丕郡上。

  「江北道旱災，大量百姓流離失所，或許他們現在已經對你們的朝廷失望了，接下來麼，在下的意思是自然是要收服這些百姓，侵占江北道。」

  「江北道旱災最嚴重的地方乃是楚源郡，跟我大楚倒是有緣分，不如將這裡拿下來，正好在地理位置上也可以威脅到南疆道的大同郡，你覺得如何？」

  聽到蘇文一番話，歐鶴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站不住了，一屁股跟著坐在下面的石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