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知道的宿敵
2024-09-14 03:21:18
作者: 栗子無心
問劍峰在崑崙派的北邊,出了落塵城往北走一段路再往西走就到了。
聞人昭和殷風玄俱是步行,路上也碰見了不少騎馬的少俠,呼朋喚友,看起來好不快樂。
二人難得這麼閒適,慢悠悠往問劍峰走,走了大概不到半個時辰。
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問劍峰近乎光滑的、垂直於地面的側壁。
「這問劍峰還真是名不虛傳,」聞人昭看著問劍峰的側壁,下意識在心中模擬,若是自己想登頂該用什麼法子。
側壁上掛著不少身影,都是想試著攀登的江湖人,他們身上戴著各種各樣的攀登工具,下面還有各家門派弟子在底下做好安全措施。
看著還挺有組織的。
不過每一個人即使佩戴厲害的攀登工具,有卓越的輕功,依然只能攀登不到一半的高度就掉下來。
但是周圍人看著也不氣餒,反而歡呼著上前。
還有不少人站在遠處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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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昭:「……」
這些人為什麼看著這麼閒。
「阿玄,若是你想上此峰,會用什麼法子?」聞人昭抱著胳膊道。
「若真想上此峰未必不能上,只是恐怕要麻煩一些,」殷風玄道。
他的輕功和聞人昭不同,若是聞人昭的輕功用一個「虛」字來形容,施展輕功過程中甚至可以身憑無物。那他的輕功則更像一個「實」字。
事實上,武林中大多數人的輕功都更偏「實」。
他們在施展輕功過程中必須借力。
這側壁雖然看著不好上,但是,像殷風玄這樣功力的人,施展輕功再輔以工具都可以上去。
只是,有這樣武功的人都傲,地位肯定也高,哪裡可能閒著沒事來這攀峰。
「啊……」問劍峰處傳來一聲慘叫和數道驚呼。
原來是一個小弟子爬上去結果一時不察掉了下來,還好有自家的師兄飛身接住了。
「這麼危險,還要上去,何必呢。」聞人昭負手道。
「名與利,實在是這世間最誘人的毒藥。」殷風玄淡淡一笑。
「那是憐四小姐和無心大師嗎?」聞人昭看見問劍峰不遠處的樹下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這二人也來了,而且看樣子只有他們二人。
「嗯,就是,」殷風玄也看見了。
之前她就聽過這二人的名字。
憐薄之,寒影驚鴻薄仙落。是西北第一富商憐家年輕一輩功夫最厲害的存在。不過為人寡言少語,性格冷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冷霜仙子」。平日最煩的就是話多的人和麻煩。喜歡與高手比武。
至於無心,其師父是懸空寺的住持道緣大師。長相俊美,能言善道,武功高絕,智計無雙。
二人此時站在那,看起來應該是無心在說,憐薄之在聽。
無心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唇邊掛著笑意,他說兩句還會看兩眼憐薄之。而向來沒什麼表情的憐薄之眼中也帶著些笑意。
「他們看起來關係好像很不錯。」聞人昭道。
殷風玄扭頭看向聞人昭,躊躇片刻道:「昭兒,你猜他們為什麼看起來關係不錯?」
聞人昭一時間沒理解殷風玄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為什麼?」
殷風玄:「……」
自家昭兒當初能那麼早明白自己的心意,真是不容易。
他嘆了口氣,湊近聞人昭的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聞人昭眨眨眼,雖然有些驚訝,但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二人後,半晌來了句,「怪不得。」
殷風玄無奈搖了搖頭。
「不過這次來問劍峰的人還真是不少,他們各家功夫都不同,還有不少人尤以輕功擅長,到時候一群人施展輕功上問劍峰,感覺那畫面還挺壯觀。」聞人昭後半句沒說完。
感覺也挺丟人的。
還有不少人結對在問劍峰周圍敲敲打打,他們是那幫更相信問劍峰有密道的存在的。其中,聞人昭看見好幾個人還挺眼熟,都是盜墓門派的,之前被她抓過幾次。
「此峰,若是昭兒,定不是問題。」殷風玄笑著道。
聞人昭覺得殷風玄這句話裡有話的意思。
她扭頭看向殷風玄眯了眯眼,正打算問對方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線索,餘光卻瞥到一個人。
她不經意看過去,和一個男人對上了視線。
這個男人長相普通,站在一群圍觀的人里,身材高大健壯,即使穿著粗布麻衣,但氣質卻絕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和對方對上視線後,聞人昭便感覺哪裡好像不一樣了,可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太上來。
「昭兒,昭兒。」殷風玄見二人遙遙對視,低聲喚道。
聞人昭回神,並沒有太在意那個人,轉身和殷風玄走了。
倒是殷風玄在轉身前看了對方和他身邊的人幾眼。
……
那個男人直直看著離去的二人的背影,更準確地說,是看聞人昭的背影。
「烏先生,」身邊的一個看起來更年輕的男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但是那個方向一堆人,也不知道對方在看什麼。
他也沒注意到殷風玄的存在,要不然不可能這麼淡定在這兒問。
「烏先生?」男子又喚了一句。
烏石轉過頭,眼神深沉,但眼底是躍躍欲試的興奮和激動。
「怎麼了?少爺?」烏石看向旁邊之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偽裝成行商的漠北四王子耶律寒。
「你在看什麼?」耶律寒問道。
「我找到她了。」烏石微微一笑。
「誰?」耶律寒一時沒懂。
「我的宿敵。」烏石一字一句道。
「可是本……我這頭還沒查到啊。」耶律寒有些懵。
此次他能請動漠北第一高手烏石,是因為承諾會幫助對方找到一個人。
那個人的師父曾打敗烏石的師父,那場比試後,烏石的師父這輩子直到死去都沒有再離開方沙城。
此事一直是烏石心中的結,此次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找到當年那人的徒弟,然後贏了對方。
可是耶律寒一直在查那人的徒弟的誰,也沒什麼收穫。現在烏石告訴他,自己找到了?
「一眼,足以。」烏石道。
……
反觀看起來興致盎然的烏石,聞人昭反應平平,甚至完全沒把對方掛在心上。
但是她沒反應,殷風玄不可能沒反應,「昭兒可認識剛才那人?」
「誰啊?」聞人昭歪頭。
殷風玄默默為烏石默哀一息。
「就是剛才與你對視那人。他叫烏石,乃是如今的漠北第一高手。」殷風玄道。
「那他旁邊的是不是就是四王子耶律寒?」聞人昭道。
見對方真的沒把烏石放心上,殷風玄輕笑,「昭兒,你可知道烏石為何會陪耶律寒來落塵城?」
「高官厚祿?」聞人昭道。
要不然怎麼可能請得到漠北第一高手。
「不,昭兒,」殷風玄認真看著她,「烏石來此是為了你。」
「我?」聞人昭一愣。可是自己根本不認識他,甚至以前都沒聽過他的名字。
「當年問劍峰對戰的二人,你可知道是誰?」殷風玄道。
聞人昭繼續搖頭。
殷風玄道:「便是當年的邪門之首白疏和漠北第一高手乞扶河。」
聞人昭腳步驟然一頓,她目中驚訝,「是師父?」
「嗯,」殷風玄點頭,「正是前輩。」
「那師父……」聞人昭本來想問問當年二人誰贏誰輸。
但想了想,白疏是不可能輸得,所以輸得就是乞扶河了。
「當年白前輩將乞扶河打敗後,乞扶河遵守承諾,離開中原回到方沙城,一輩子都未出城半步,直到去年,他死了。」殷風玄道。
聞人昭想到一個事,「所以說,烏石來此是為了……報仇?」
「應該也不算是報仇。當年乞扶河雖然輸了,但是他並不恨前輩。所以,我想,這應該是屬於烏石的一場戰鬥。」殷風玄道,「但是江湖中沒人知道前輩的徒弟是昭兒你,所以耶律寒答應烏石,只要肯陪他來此,就幫他找到前輩的徒弟,成全他的心愿,與你一戰。」
聞人昭沉默了。
「那……剛才……」她沖殷風玄呆呆一眨眼。
殷風玄立刻就被對方這樣可愛到了,但是礙於在外面,於是只好先揉揉她的頭,「我想,他應該知道了。」
明明二人只是對視了一眼,可是就已經確定了身份。
這是一種感覺。
可是這種感覺,準確無比。
聞人昭回想剛才烏石的樣子,普普通通,應該是用了易容。
「可是為什麼我沒什麼感覺?」聞人昭問道。
「想想白前輩一輩子和多少高手比試,又贏了多少次。想來那些人於白前輩而言,都不是對手,只是手下敗將罷了。」殷風玄笑著道。
所以這件事白疏甚至沒有告訴給聞人昭。
因為白疏自己可能都快忘了此事了。
白疏此人,實在是傳說中的人物。
當年殷風徵沒想到白疏願意收聞人昭為徒,高興地好幾晚沒睡著。
白疏那是什麼人物,那可是當年天下大亂卻依然建立一方勢力的邪門之首,人稱「邪尊」。他最是離經叛道,為人性情陰晴不定,武功高超,目下無人,狂傲至極。
但也因為為人太過狂傲,所以從不欺壓百姓,反倒在他勢力範圍內的百姓,在那亂世之中還可保一方太平。
之後天下太平,大晉朝先祖一統中原,白疏遣散門下弟子後就徹底消失了。
關於他消失的事情,什麼傳說都有。有說他羽化飛升的;有說他被摯友背叛,已經身死;還有說他改名換姓入了朝堂做官。
不過聞人昭他們都知道,當年天下一統後,白疏和幾個好友就去了海外仙島,再不過問世事。
直到殷風玄的師父在八王府見到了聞人昭,才把「養老」的白疏拽了出來。
當年白疏一看見聞人昭,就知道對方天生就該是自己的徒弟,很想抱著孩子回海外仙島練功,還好被人攔住了。
「是啊,師父這輩子唯一的對手想來就是……凌前輩了。」聞人昭打趣道。
也就是殷風玄的師父,凌泉台。
殷風玄輕笑。
當年凌泉台乃是武林正派凌家的老么,天天招貓逗狗,性格跳脫開朗,武功也是稀疏平常。
直到被捲入一起滅門之禍,意外結識了當時易容換姓的白疏,二人結成了朋友,一同查那起滅門案。
期間,白疏發現凌泉台並不如外界傳言那般,武功都是花拳繡腿。相反,他內功深厚,武功很是奇特。這都讓當時的白疏起了興趣,於是一路跟隨,邊查案邊想和凌泉台打一架。直到從南走到北,從東走到西,成為了一輩子的好友。
二人一路上又認識了不少朋友,眾人一起破解迷案,堪破迷局,化解了一個個足以毀滅整個武林的陰謀。
直到最後,一同離開,前往海外仙島。
聞人昭突然又想到什麼,「師父和前輩這次會不會來?」
她想起之前魯斷和她說過,魯哀曾經提過,這次問劍峰天霧開,會有很多當年成魔成神的老怪物出來,他剛好也出來見見朋友。
而暮斬靈的師父,鬼手神醫何無生也要來。
這麼說的話……
殷風玄沖聞人昭點點頭,「雖然師父沒給我們傳消息,但我覺得應該會來。」
「除了當年傳說中的人物外,因著那道黑道懸賞令,不少早該死的也活過來了。」殷風玄道。
當初聞人昭的威勢嚇走了不少人,可也留下了一些人。能見到她的手段後還敢留下的,才是最棘手的。
「既然他們還不打算死,那就讓我幫他們一把吧。」聞人昭唇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
問劍峰邊上。
憐薄之收回看著聞人昭的視線,繼續抱著胳膊看著面前的問劍峰。
就這短短几息,又有不少弟子爬上去掉下來,從最開始唉聲嘆氣到後來的樂其不疲。
「寶兒,你好像對聞人大人很在意。」無心笑著道。
憐薄之是憐家老四,有個小名,家中親近之人都喜歡喚她「寶兒」,不過長大後,基本沒什麼人這麼叫了。
上次無心意外知道,就總私下這麼叫她,只把她逗得去瞪他,他才身心舒服。